128佯裝無恙

姜意洲撫過我的臉,讓我依在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輕撫着我的頭髮,安撫道:“你很累了,先休息一下。”

他的話像有催眠的作用,我聽話的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思考,放空了大腦,在陽光下緩緩沉睡。

休息了兩天,我跟姜意洲說我要回去。

葉清朗不是拋棄我麼?那我就偏不走!我要回到沐市去,回到葉宅去!葉勤英在幕後做的那些,也許證據都被葉清朗處理得差不多了,但,我父親不能就這樣平白受冤!這是我一直以來要完成的事!

姜意洲沒有多說,他尊重我的意見和做法。

初八回到沐市,我帶了些禮物回葉宅。事先沒有和誰提起要回來,到了家門口,李嫂來開門,透過草坪,白奶奶看見了我,高興的站起來。

“如依,回來了也不打個電話。”她嗔怪道。

我抱着她笑笑,進了客廳。把禮物放在廳裡,回房換了身衣服出來,便見葉爺爺、楚欣和葉疏痕白奶奶都坐在客廳。

我把禮物一一分了,和大家說這次去旅遊的見聞。葉疏痕鼻子輕哼了一聲,顯然對於我這種旅遊太看不上眼。

葉爺爺倒是挺贊同,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年輕人就該多走走,別整天就知道胡亂花錢。

葉疏痕不依,翻了翻眼說,爺爺,走路也是要錢的!

這邊正說着,便聽車聲傳來,不多時,葉清朗大步邁進廳來。

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他似乎真的生了病,整個容顏憔悴不堪,一眼看過去,瘦得不像樣,明明只有十多天的功夫,卻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在大門口站定,隔着不遠的距離望着我。我覺得好笑,他放開了手,選擇了家人,選擇了別人,現在這副尊容又是給誰看?

“葉清朗,我給你帶了禮物。”我拿着一個盒子朝他晃晃。用着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時的語氣,臉上掛着最原始的笑容。我的演技也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他狐疑的走過來,估計實在弄不清楚我想做些什麼,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坐下。我把禮物擱在他面前,依然是那樣輕鬆明快的語氣:“快看看,喜不喜歡?”

這邊白奶奶看着那條圍巾,笑着說這手工真不錯。我說那是,純手工製作。圍巾是我親手織的,白奶奶和葉爺爺各一條。如果說在葉家,真有什麼相欠,那也只是欠了他們兩個。

葉清朗緩緩打開了盒子,是一枚胸針。挑這枚胸針的時候,完全沒有花那麼多的力氣。因爲去挑禮物的時候,不住的想起送他的兩顆袖釦,想起他以左旋的身份來愛我。而那些,在親情面前,什麼都算不上,我不過是個外人!

我忽略掉他的表情,徑直對葉爺爺說,我在外面的時候,見到了太多的世事變遷。自從來到葉家,也沒能好好的在兩老面前盡孝,所以從今天起,預備休學,回到葉家來。

葉爺爺和白奶奶面面相覷,白奶奶說,你這孩子,怎麼就想到了休學?要陪我們,放假回來陪就是了。

我說放假時間總嫌太短。葉爺爺說,你想回來,你有心,但犯不着休學,這樣,清朗你去和聖地亞的校董聯繫一下,如依你轉回聖地來念大學。這樣你要回來,也十分方便。

我笑,那當然最好了。對了,我們現在大二,課業都不重。我能不能去葉氏實習?我要成爲你們的驕傲!

這樣的天真爛漫,讓葉爺爺很開心。他一直都覺得我在葉家,心性太重,沒能和他們親近。當下便答應了,笑着說,這還不容易?立即就讓楚欣給葉勤英打電話,讓他給我安排個實習的崗位。

葉爺爺又道:“錦倫什麼時候回來?他已經畢業一年多了,還有些未完成的事項也該完成了。你和他說,不要被國外豐厚的條件誘惑!我們培養出來的人才,必然是要回來爲國效力的!”

葉爺爺出身部隊,一腔赤子之心。楚欣忙道:“他已經在做交接,之前實習時去了科技院做研究,項目完成了才能脫身。”

葉爺爺心情好,也沒有動怒,只給了楚欣一個時限,說要在那之前把葉錦倫召回來。又掃了一眼葉清朗,嘆了一聲道:“清朗無意於葉氏,葉氏總要有人擔下去!錦倫回來之後,立即到葉氏幫忙。”

幾句話便塵埃落定,我說我剛回來,想去休息,葉爺爺也不阻止,都各自散了。

葉清朗來敲門,是我預料中的。

“你……”

“我回來了,你很驚訝?葉清朗,你有你的選擇,我有我的決定!”這句話是佟嶽說的,他還說過,會等到我愛他。但所有的所有,都敵不過現實如刀。

“如依,我一直覺得對不住你。你現在回來,會很不便。”葉清朗說得隱晦。我笑着反問,誰不便?是你還是秦無霜?如果是你們不便,那你們儘可不出現在我面前。

“我很累了,想休息。”我不願和他多說,直接趕人。

葉清朗欲言又止,緩緩的把門帶上,離去的腳步聲卻一直未曾響起。

我睜開雙眼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燈,心又一陣一陣的疼。我知道回來會讓自己疼,也正是因爲這種疼,才更能提醒我,我還活着,我還恨着!

葉爺爺發話,葉清朗即便不願意,也還是去辦了,第二天回來說,聖地亞那邊一時半會兒騰不出名額。

葉爺爺有些生氣,白奶奶勸慰他,說他們可以去t市看我,正巧她也想去北方走走,呆一段時間,又說其實不太贊成我轉學,畢竟大學不同於小學初中,教授的方式也不一樣,我轉學反倒對學業不利。

葉爺爺這才消了氣,也沒有太責怪葉清朗,反倒問起他分公司的籌備事宜。葉清朗回說,他下週就要到t市去了,開業什麼的會忙上一陣。葉爺爺說那正巧,到時候他和白奶奶與我們一起。

我知道葉清朗其實是不願意我留在沐市,可他也要到t市去,加上葉爺爺和白奶奶,到時必定是擡頭不見低頭見,會更加不便。可騎虎難下,我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但有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已經知道了幕後的黑手,又苦於毫無證據,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好好的規劃。

後來姜意洲自邱淨處也得到了事情的始末,問我要不要幫忙。雖然我說要用自己的方式爲父報仇,但話說回來,我哪裡有那個力量?葉家有權有勢有錢,人脈又廣,加上葉清朗從中阻撓,我勢力難以完成。

“邱淨大概和我說了一些。”姜意洲說:“他那裡會去收集相關的證據,不過,對手是葉三,得費一些功夫。”

“謝謝你。”我欠他太多情的話,會不會根本還不了?

“如意,你這樣和我客氣,太傷我心。”姜意洲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還是學生,自然以學業爲重。”雖然我也想過進葉氏,去查查看是否有什麼偷稅漏稅,不符合國家規範的事情,積少成多,但被葉清朗掐斷之後,我只能回去t市。“但是,我爸的事,我也不會置之不理。”我握緊着雙拳。

“你預備從哪裡開始?”姜意洲問我。

我對葉清朗的一腔恨意,巴不得把整個葉氏都摧毀,但即便五洲國際再怎麼強勁,也不好爲了我去和沐市的老企業葉氏硬碰硬。

我說,他不是喜歡那把青銅劍麼?

姜意洲點頭:“我讓邱淨去找找看。”

葉爺爺和白奶奶一開春就跟着我們來了t市,葉清朗原本就買下了我對面的單元,葉爺爺白奶奶過來之後,便住在那個單元裡,而他的東西,原本回沐市前便放在我的租房裡,索性就沒有搬出去。

看着那些擺在一起的拖鞋,牙刷,忽然覺得好笑。當時他說,我們一定要彼此信任,你猜我,我猜你,會錯失彼此。我是這麼相信他,結果卻也不過如此。

我收拾了幾樣衣物要住到學校去,被葉清朗攔住,理由冠冕堂皇:爺爺和奶奶爲了你到了這裡,你再去住校,不合適。分公司即將開業,我會很忙,這段時間會住在公司。

我說那再好不過,我擔心無霜姐過來,我會很不方便。

我這麼說的時候,一臉平靜,已經看不出之前傷過心的痕跡了,看來我選修的表演課沒有白費。

葉清朗臉白了一下,目光鎖着我,卻到底沒說什麼。

回到t市的日子過得很快,我帶葉爺爺和白奶奶去四處走了走。葉爺爺以前也來過t市公幹,一面走一面感嘆着t市的變化。白奶奶小鳥依人的牽着他的手,葉爺爺擔心她累,時不時的照顧,他原本十分大男人主義,但在白奶奶面前卻事無俱細。

我其實想過,葉爺爺對於葉勤英當初做的事,或許也有耳聞,但畢竟他收養我這麼多年,還一還恩情,就當日後向葉勤英報復預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