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橙、黃、綠、藍、靛、紫……
依次閃爍着七色光芒的太陽系盒子從劉歡手中脫離，懸在了空中，上面是巨大壯闊的太陽系模型。
“看來你們要進入太陽系的最後一個關卡了。”波文開口說話了，久違的音色，冷靜又威嚴。
“什麼？”艾小野擡起頭突然接了一句。
“這還是太陽系任務的關卡？”我搖搖頭。波文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而且自從我們離開波文的飛船到達麥星，便和他徹底失去幹系，完全跟着麥星的指令去做事，包括這次離開麥星迴到太陽系進行環境調研任務，也是爲了在進入麥星學院之前進行一次團隊磨合，明明是被麥星、或者說是被那個叫戴娜林的外星人導師安排的。
“沒有錯，”波文點了點頭，“這是我和他們之間的一個小協議。”波文走到我們跟前，依然玩弄着手中的兩個行星球。
“那其他人呢？”劉歡問道。
“你說你們的其他夥伴嗎？”波文好像笑了一下，“他們已經結束太陽系任務了，大概去麥星中心了吧。”
“最後一關只有我們三個？”
“對。”
“爲什麼？”艾小野謹慎起來。
“因爲它。”波文指了指懸浮在空中發着七色光芒的太陽系盒子。
我們仨都沒有再說話，木訥地望向上方的盒子。
“相信你們心裡有不少疑惑，讓小艾來解釋一下吧。”鐺的一聲，大概是波文手中的行星球撞擊發出的吧。
我依然在看着盒子，七種顏色在空曠的環境下顯得極其絢爛。
“楊凡……”艾小野突然叫我，聲音顫抖着。
我看向她想問怎麼了，可她的牙齒在打顫，我張着嘴，順着艾小野和劉歡的目光看向波文的方向。
艾……小野？波文的身後，站的是艾小野？我撤回目光，旁邊坐在地面上的也是艾小野！
劉歡也是一臉驚愕。
兩個完全一樣的艾小野，出現在同一個空間裡，就連身穿的緊身安全衣都是一樣的。
是地球那個替身？
機器人？
克隆人？
波文身後被他叫作小艾的女孩看向我。
那目光，安靜又從容。
“楊凡師父！”
我像是被電擊中了一樣，全身無法動彈，她叫我楊凡師父？好像很久沒有聽見被叫師父了，從我和艾小野在地球的大學相識，到穿越星宇到麥星，她一直都叫我師父，天文師父。
“我知道你們的思維已經亂了，聽我來講吧。”波文身後的艾小野走上前來，目光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坐在地上的艾小野。
“講吧。”波文已經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懸空水晶椅，慵懶地坐在那兒把玩着兩顆行星球。
我將目光釘在了已經走到離我只有五米距離的艾小野。
“你們現在一定有很多疑惑，”她看着我說，“你們現在的位置已經不是冥王星的地下了，而是太陽系邊緣位置的內空間。”
“內空間？！”劉歡驚訝道。
這讓我回想起了我和艾小野幾個月前結交的第一個外星人朋友，塵尼克，他來自二級文明，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他和我們介紹他家時說只有東銀河的幾個二級文明才被一級文明贈予了內空間權限，三級文明、四級文明並沒有這個待遇。
“對，就是我和師父在我們的朋友塵尼克家裡經歷的那個內空間一樣。”她點點頭，嘴角上揚看着我。
我閉緊了嘴，不讓驚訝地表情表現出來，同時看向旁邊坐在地上的艾小野，她的表情有點無助，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到底是？”我實在忍不住，看向面前五米的她，問道。
“我是艾小野啊，愛、宵、夜！”她露出調皮的虎牙，“當然咯，她也是。”說完她又撇撇嘴。
剛要追問，她直接打斷我：“先聽我講啦。”
我看到旁邊坐着的波文微笑着點點頭，竟然讓人感覺很慈愛。
“其實我就是那個和師父你還有歡歡一起從地球傳送到宇宙的艾小野，只不過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必須到波文那裡，他是我奶奶的初戀，待我像自己孩子一樣。”
“什麼？”我滿臉的不相信，直接打斷她，“他不是那個波文啊!他一直這麼年輕，麥星背面的禁地太陽系區裡還有波文的冷藏屍體的。”
“沒錯，那個是幾十年前的他的肉體，但他的記憶和意念都移植到了現在的他的體內，”她頓了一下，然後伸手指向坐在地上的艾小野，“和她的情況有些類似，她也將我的記憶都複製了過去，所以她也是艾小野，只不過她自己不知道是複製品而已。”
“而已？單純記憶移植和意念、記憶全移植的情況是天差地別吧。”劉歡似乎緩過神了，說話的語氣很是冷靜。
“等我死去，我的意念也會移植給她的。”她說。
“是複製吧。”我冷冷地說，我也不知道爲何無法溫柔安定下來。
“嗯……也對，確切的說，是複製。”她竟然眼神暗淡了一下，接着便調整了過來，速度快得讓人很難發覺。
“我不要。”坐在地上的艾小野突然擡頭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聽得到。
站着的她笑了一下：“沒錯，這也是波文違犯《東銀河生命禁令法規》的一點，抹殺複製肉體的本源意念是被主星戴娜斯特星以及麥星、麥星中心明令禁止的行爲，當然了，之所以不怕你們知道，也是因爲他們儘管有這些禁令，但並沒有精力去管四級文明的小事，人哪有功夫和蟲子們執拗呢。”
我分明看到了她冷漠的心態，但直覺又告訴我，她也在無奈的情緒中。
“不說那麼多沒用的了，”站着的艾小野長舒了口氣，“我把知道的都說給你們聽吧。”
這個時候我側頭裝作不經意的看向劉歡和坐着的艾小野，坐着的艾小野低着頭，劉歡卻冷靜地看向我。
我倆互相點了點頭，似乎都相信了她、也就是真正的“艾小野”所說的。
她早就離開了我們，投奔了波文，一直與我們在一起的“艾小野”是複製的人，只不過她的性格和記憶都是原來真正艾小野所具備的，複製版“艾小野”的本源意念大概直覺到了自己是複製品的情況，所以出現了不少反常態的行爲。
但是，想到這，投奔波文的真正的艾小野本體，一直被波文所影響和教導，大概已經和當初大相徑庭了吧，反倒是一個新的人。
“像剛纔我說的，現在你們面前的波文，是真正波文、也就是我奶奶初戀的複製品，但他的記憶甚至意念，都是當初真正波文本體的，所以可以說他也是真正的波文；同樣的，你們現在的同伴，是我的複製人，如果未來我的意念移植給她，那她就是我。不過暫時她還不是，她是她自己。”
說到這她撇了撇嘴，像是在思維掙扎。
“哎！好啦！爲什麼我還在說這個事，”她跺了跺腳，“我要講一些重要的事情了，你們聽好，先來說它。”她纖細的手終於指向了空中閃爍着七色光芒的太陽系盒子。
（第17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