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衛取了卷宗,交於顧遊傾和李清慕。
兩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往郎溪縣。
顧遊傾喬裝打扮一番後,混進了離張家不遠處的某酒肆,要了幾壇桂花酒,李清慕不習慣那種人多嘈雜的地方,只能找了個湖中的僻靜涼亭,取出秦家莊的卷宗仔細翻看。
兩人分工明確。
此處酒肆魚龍混雜,頗爲熱鬧,想來顧遊傾應該能打聽到一些需要的消息。
經過張家時,他看了一眼,張家大宅掛滿三尺白布,白紙燈籠高懸,零星的幾位遠房親屬,跪在祠堂假惺惺地哭着喪,畢竟哭完了這張家宅,便是他們的了。
他找了一位半醉的老酒鬼,此人一看便是那種天天混些酒吃的街溜子。
這樣的人知道的最多。
“老丈,您曉得那張家是什麼情況不?咋掛滿白布嘞?怪滲人的。”
“他一三境武人,又不是傻子,豈會做此等蠢事?被監察使知曉了,他也好過不了!”
“咱這輩子,就好這剛開壇的酒香,神仙也難擋哦!”
“老前輩……爲何要裝瞎?”
“你小子說是來郎溪走親戚,多半是誆老子的,不過你小子上道兒,問的還是那張家,老子也樂得與你說上幾句。”
他抱着酒罈四下悄悄,見無人注意這邊,才拉過顧遊傾,讓他湊頭過來。
一開始大夥還以爲他們張家就是將她們收來做婢女,或者給家族開枝散葉當暖房丫鬟的,但後來才發現,並不是如此。
在老酒鬼的一句句指責中,顧遊傾終於瞭解了爲何他會對張家嫌惡至極。
“那張仗居然是此等惡人?”顧遊傾皺眉,這不是妥妥的惡霸嗎?
仗着自己有實力和背景,在當地作威作福。
成仙?
張家還在暗中做那人口交易的買賣。
顧遊傾大受震撼,不管是對張仗,還是對這位老酒鬼。
一時間酒氣熏天。
難怪在模擬劇情中,若羽妹妹在提到張家人時,神色十分不屑且厭惡。
“成仙啊!成仙!這個利益夠不夠大!他一武夫,遲遲不得寸進,也不知從哪聽說了某仙丹之法,說服之可踏入修行路,往後日子他便竭盡家底致力於此,但那丹法需要處子心頭血做藥引,他這才偷偷運了那些女娃娃過來啊!”
“慢着!”
“能讓他不顧後果也要如此做,必然有巨大的利益推動!”
老酒鬼奪過顧遊傾手裡的酒罈,猴急地撕開壇封,貪婪地吸了幾口撲鼻的酒薰氣,誇讚道:
顧遊傾倒是想起來,他似乎也能裝瞎。
“其實那張家小子,要了那麼多女子,並不是因爲那方面不行,也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一時間張家在郎溪縣便如土皇帝一般作威作福,宣城還需張仗爲其效力,也不敢管的太多,偶爾降下一些不痛不癢的懲罰,使得郎溪人怨聲載道。
難不成就是用來幹這種事的?
他醉醺醺地湊到顧遊傾耳邊,顧遊傾忍着那股薰臭的酒氣,聽他說道:
沒想到那老酒鬼聽顧遊傾問出這個問題後,迷茫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嫌惡之色:“當然是光明正大地看女子身材,看寡婦洗澡,蠢蛋!”
“那仙丹之法,必然是張家最核心的機密,老丈又是從何得知?”
老酒鬼灌了一口酒,喃喃自語。
顧遊傾連忙閃身躲開,卻被老酒鬼一把摟住。
顧遊傾蒼蠅搓手,問道:
老酒鬼瞥了顧遊傾一眼,不屑道:“咋?外地的?”
若真有能逆天改命的神丹,怎麼會有人不心動?
強龍不壓地頭蛇,哪怕出現幾個有心之士,也被張仗打壓得擡不起頭。
顧遊傾懂了。
老酒鬼半壇桂花釀進肚,醉意漸濃。
顧遊傾順着老酒鬼的手指看去,見到那悽慘的白紙燈籠,依稀還能聽見張家祠堂內傳出的哭聲。
正常大戶人家想要買奴買婢,可都要走官方開設的口馬行,取得縣衙蓋過章的交易契才行,可張家不知從哪裡尋了路子,時常運送一些還不及桃李之年的幼女少女過來。
顧遊傾道了聲謝,轉身準備離開。
“還請老丈教我!”
那些在郎溪露過幾次面的女孩們,沒過多久就消失了。
他們甚至曾把主意打到郎溪本地未出嫁的女孩身上。
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人說是那張仗癖好扭曲,並且那方面不行,於是喜愛摧殘少女來獲得滿足。
仙凡有別,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踏入修行路的資質,這是先天根骨決定的,幾乎無法後天改變。
“多行不義必自斃,那邪祟倒是幹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顧遊傾並未與他置氣,只是取過身旁的一罈桂花釀,遞了過去:
顧遊傾心有些激動,終於要聽見重磅秘密了嗎?
嗝~!!!!
老酒鬼在他耳邊打了一個超長的酒嗝。
“……”
“行了,已經跟你說的夠多了。”老酒鬼醉醺醺的,害怕再說就要把自己年輕時的事蹟也合盤脫出,便下了逐客令。
……
據他所說,張家在郎溪縣當地,便是人嫌狗厭,仗着自家出了一個三境的大武者,便在縣內橫行霸道,甚至連郎溪縣縣衙也不敢觸其眉頭。
“那女娃與老夫相同,也是目盲,不過她是真目盲,老夫是裝的。”老酒鬼陷入回憶,神色空寂哀傷:“老夫知曉她是真瞎,放心大膽地看那女娃的曼妙身子,她身材是真好啊……所以老夫那日絕對不會看錯。”
“老丈,吃酒,俺是宣城的,來郎溪走親戚呢。”
“一來老夫好歹是個本地熟臉,二來老夫已裝瞎三十餘年,那張仗這才饒了老夫一條小命……”
“小子,你也心動了?老夫可是勸你莫要學那張家小子,你瞧,這就是下場。”
“這郎溪張家,依老子看,那就是該,死的好!被邪祟滅門?哼,報應!”
這些還好,哪個地方還沒點惡霸,真正讓郎溪人唾棄張家的並不是這些事。
“哦哦那算半個郎溪人,你小子倒是早說。”
“老夫自然不知。”老酒鬼指了指自己的雙目,將聲音壓得極低:“小子,這郎溪縣,皆以爲老夫是個瞎子,他張仗也不例外。”
“數年前,那日老夫醉酒,誤打誤撞進了張府,藉着燈影,親眼見到他將一女娃扔入丹爐。”
“小子,老夫與你投緣,偷偷告訴你個秘密。”
“老丈還有指教?”
“再留一罈酒……”
“……”
顧遊傾留了一罈桂花釀,出了酒肆,去了湖中的涼亭尋李清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