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人心叵測

“好了,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也該安心上路!”老婆婆不打算回答她的任何問題。

脖間的力道猛地加重,呼吸越來越困難,錢多多的臉漲的通紅,眼底開始模糊一片,雙手朝空中猛抓着,生死一線間,她看到一張俊美的臉,在朝她微微笑着,說着天地間最美,最動聽的情話,“多多,我愛你!”

天地間一片漆黑,那張俊美的臉龐也離她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那一片如墨的漆黑之中…………

“麟…………”錢多多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喉頭間,衝出最後一聲的呼喚。

*

一滴淚水滑落,滴入錢多多黑暗的世界裡,輕輕的觸碰,卻泛起了一道道漣漪,我猛地擡起頭,卻對上了一對熟悉的眸,那明淨如清水的眼底是無限的溫柔,一陣微風拂過水麪,泛起了圈圈水波,扣動心絃。

“麟!”錢多多撫上他的臉龐,第一次,她後悔了,不該太好心。

“你當真很喜歡他?”一道冰冷的話語似冰天的一盆冷水當頭而下。

朦朧的溫情在瞬間被一掃而光,錢多多猛地睜開眼,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跌入眼底,只是那對眸子,卻永遠是那般的耀眼。

“是你!”錢多多猛地放開了手,眼前的不是麟,是那名叫‘沐’的男子,他一身的寒氣,流轉寒光的雙眸正凝睇着她,似在思索,又似在凝望。

回神後,錢多多環顧四周問道,“這是哪裡?這裡不像是地府……”

四周明豔華麗,一點也不陰森恐怖。

“我沒死!”錢多多兀自冒出這麼一句話,卻惹來他的冷笑。

“哼,怎麼沒死成你不開心嗎?”沐抖了抖身上的長裳,長腿一勾,優雅地坐下。

這時錢多多才發現,他換了衣裳,一身的石青色的光絲長裳印了水色的青竹,卻也襯得他的儒雅氣質,這會兒的他與那時想要殺我的他感覺截然不同,現在的他溫潤如玉,一派翩翩的君子之氣。

“我睡了多久了?”看樣子她沒死成,不但沒死成,還活的好好的,至於原因就不得而知,反正是活下來了。

他沒立刻回答,看着她的眸底微微浮光閃現,似在讚賞她的鎮定,許久,他纔開口,“三天四夜。”

“這麼久?!”錢多多猛地起身卻發現,身子虛浮的很,一個晃盪,又跌回牀榻之上,“疼!”

“你已經三日未進食了,別亂動,免得自討苦吃!”他起來身,丟下一句,“好好休息吧,存點氣力,以後的路不會再平坦!”

他的話讓錢多多感到很困惑,感覺以前的她都是在別人的保護下過日子,沒了保護傘的她也就變得無能了,哼,如果他是這麼想的,那也未免太低估她錢多多的生存能力了。

接下來的時間有人進來送吃的,飽餐一頓後,錢多多躺回牀榻,盯着頭頂的那一抹粉色,看這裡的裝修,絕不會是什麼大家閨秀的地盤,處處透着脂粉的濃味,庸俗不堪,讓她的心歡喜不起來。

正怔忪時,門開了,一道嬌小的身影探入。

進來一個紅衣女子,她輕移蓮花步,雙手負背地走進,笑盈盈道:“你醒了?”

擡眸時,一張絕世容顏映入眼簾,只是那份笑意卻遠難以達到錢多多的眼底。

如明珠的鳳眸裡月華流轉,勝雪的肌膚映了紅的嬌豔,散發出致命的誘惑,不點自朱的脣,透着妖冶的冷,火紅的衣裳紅的豔麗,沒有一絲的瑕疵,更襯出她的自傲與清冷,一條上等玉製的腰帶將身體完美分割,移了蓮足,她雙手負背,朝錢多多走來,冷脣勾起,“看樣子,還不錯!”

錢多多知道她以爲自己是那種嬌弱的千金小姐,被欺負了只會躲起來哭泣尋求安慰,要那樣的話,那她還真是白長了那名一雙如月的明眸。

不屑地掃了一眼,錢多多轉眸看向桌上的那瓶嬌水芙蓉,開得豔。

“有骨氣,不錯,我喜歡!” 她居然沒有生氣,將手上的精緻木盒放置在圓桌上,“這身的傲骨配上這容顏倒也相稱,可惜了……”

聞言,錢多多訝然地掃向她,可惜,她有什麼好可惜的?

“你想幹什麼?”看到她笑得賊,錢多多的心底起了戒心,後退了幾步,卻觸上了冰冷的牆。

女子不語,她捲起衣袖,將桌上的木盒打開,看向錢多多的鳳眸裡流動着異樣光彩,接着她紅脣一挑,露出狐媚一笑,道:“我是說,可惜了你這副如花的笑靨。”

“你……”話未出口,錢多多便被人點了穴。

女子將錢多多扶坐到桌邊,她自顧自地開始了自己的宏圖大作,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錢多多卻覺得度秒如年。因爲自己既不能說,也不能動,只能任眼前人擺佈。

“好了,結束。”女子輕靈的聲音落下,一切宣告結束,她起身讓開。

這一退讓,使錢多多和鏡子來了個正面接觸,看到鏡中的自己,錢多多感覺自己的天塌了。

鏡中出現的是她嗎?鏡中的自己白髮稀落,滿臉的皺紋,彎腰駝背,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錢多多不能言語,只能以目代傳,怒目看向女子,質問道,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對她!

女子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桌面的殘局,淺淡一語:“我點了你的穴道,今後你只能動,不能說,只能彎腰,不可以擡眼看人,在這裡這是做下人的規矩。”

錢多多擰了眉頭看向她,這裡?這裡是哪裡?下人!爲何要她做下人!

“這裡是京城最低下的人的生存之地。”她冷挑起柳眉,笑道,“你應該慶幸,自己是目前的這副尊榮,至少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收拾好桌上的殘局,她自顧朝門口走去。

錢多多衝到她的跟前,伸手攔住她,怒目瞪視,意思是要她回覆自己本來的面貌。

“別那樣看着我,要怪就怪你的王爺夫君太過的精明,那麼快就查到了藥鋪,要不是這般,你也不必受這番罪!”她纖手一揮,錢多多便如枯葉,被一陣疾風掃到一旁,“聰明如你應該知道,現在的形勢究竟是怎樣的,乖乖地呆在這裡幹活,順了我的意,也許我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不過……”她的眼突放銳光,逼近錢多多,看得錢多多打心底直打寒戰,“我勸你放棄逃跑的念頭,因爲你身上的斷腸散的毒還未解,若是不按時服下解藥,我保證你會死的很痛苦!”

最毒婦人心,錢多多算是領教了!心頭的氣未平,卻得生生地忍下。她要等,等李熠麟來救自己,他一定會來的,她要活着等到他!

門再次打開,進來一個身影高大的男人,見到錢多多,隨即將手中之物扔到她跟前,冷語道:“去給客人斟茶。”

錢多多低下身去撿起鐵茶壺,將毛巾置於肩上,彎腰走出屋子,心中明白,她只能忍。

屋內屋外是兩個世界,屋內寒冷徹骨,屋外溫暖如春。

一踏出房門,錢多多終於體會到沐口中所說之意,也理解了那女子說的話的深刻含義,這裡是處於最底層的社會,也是最猥褻的男子尋歡作樂的場所,妓院中的第三等——白衣館。

館內的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玉手揮絹,笑媚迎客。在這些笑臉背後到底有多少的淚水,又有多少的真心,誰也不會在乎。人們來這裡尋歡作樂,要的只是虛情假意,想的就是逢場作戲。人與人之間最爲醜惡的一面在這裡表露無疑,毫無掩飾。

身在其中,錢多多多少也有些感觸,既而同情起這些淪落的紅塵的女子,暗自慶幸:還好自己的這副尊榮,不然,怎能逃得過那些餓狼的魔掌。

在錢多多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時,眼角的餘光掃到一個人影,頓時間覺得天寒地凍。

是他!沐!

錢多多隻知道他叫‘沐’,還有那雙熟悉卻又陌生的眸。

他究竟是誰?爲何總是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時而凝望,似要透過她遙看什麼,時而冷酷,似乎是她虧欠了他的一般。

帶着疑惑,錢多多下了樓,按照吩咐,穿梭在人羣中,爲那些嬉笑取樂之人斟茶遞水。

只是事情往往沒有想象中那麼的順利。

“哎喲!”一聲尖叫劃破熱鬧的廳堂,尖銳地刺破在場的每個人的耳膜,“醜奴,燙死我了,找死啊!”

錢多多還未來得及擡頭,一個巴掌便鋪天蓋地朝我而來。

‘啪’的一聲拍響,錢多多隻覺得天地都在旋轉,耳嗡嗡作響,踉蹌地朝後方倒去,‘碰’的響聲過後,她撞到了桌角,後腦勺一片溼潤。

痛!

錢多多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一隻粗腿便又朝她踢來,一個正中她的下腹,劇痛如潮水般涌來,喉頭一緊,一口血便噴了出來,眼前一陣眩暈。

“死奴才,敢潑爺一身的水,不想活了!”他還想給錢多多一腳,卻被人攔下。

“哎喲,華爺何必和一個僕人動怒,這般倒是髒了您手,來來小娟陪您喝杯酒,消消氣。”一道麗影擋在了錢多多的跟前,她負於背後的手朝我揮了揮,示意錢多多趕緊走。

錢多多強忍劇痛,從地上爬起,眼帶感激地看了看身前的那位女子,擦了嘴角的血跡,錢多多冷傲地擡眸怒瞪了一眼沐,至始至終他都只是冷眼旁觀,要不是小娟姑娘出手相助,她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條命,這個該死的男人!夠冷血!

走到後院,錢多多徑直朝井邊走去,吃力地提起一桶水,她開始清理身上的血跡,心底咒罵,要不是你們點了我的穴道,行動不便,她何苦會受這份罪!

“現在你知道什麼叫人世險惡了吧!”身後響起沐冰冷的話語。

錢多多不理睬他,低頭繼續清理血跡,身上的血跡倒沒多少,只是這頭疼的厲害,估計給撞出了一個窟窿,這下子麻煩了。

“別動!”沐突然走近,抓住錢多多的手,將手裡的手巾拿下,爲她清理起腦後的傷口,然後又從懷裡拿出一瓶藥,倒出點藥粉均勻地散在傷口處,這藥果然有效,敷上後,傷口處火辣辣的疼痛感不見了,冰冰涼的很舒服。

錢多多轉了身,看着眼前的男子,覺得他實在是很難以捉摸,時而溫柔,時而冷酷,一雙如潭般幽深的眸,太過深沉,讓人看不清,也看不明。

“別拿那種眼神看着我!”沐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斂起眸子睇看着錢多多,“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說話的語氣生硬而冷漠,似乎在埋怨她。

“吃了它,內傷就會好的!”沐遞給我一粒藥丸,語氣依舊不太好。

錢多多接過藥丸,眼警惕地看着他。

“你放心,這不是毒藥!”沐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錢多多感到奇怪,爲何?爲何她會有這種感覺,在初次見面時他便給自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究竟在哪裡見過他,尤其是那雙眸,太過眼熟,卻又記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

轉身看着他離去的方向,錢多多陷入沉思,這個人的身上有太多的疑問,讓她關注。

夜幕落下,花燈初上,點亮這夜的繁華。

錢多多幹完活,回到柴房,疲憊地躺在乾草堆上,因爲駝背的關係,她只能捲曲着,以地爲席,以天爲被,深夜的冷風讓她瑟瑟發抖。

李熠麟肯定是在到處尋找她!只是他會想到她被扣押在這裡嗎?想着,想着,疲憊襲來,我漸入夢鄉。

一襲冷風至,捲起滿地沙。

柴房的門被風兒推開,青衣隨之飄落,長挑的身影落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前方捲曲的身軀上。

地上捲曲的人兒不堪寒風侵襲,發出微弱呼救聲,令他心疼不已,他悄然走近,舉手一揮,一張錦被便鋪在了我的身上,驅走寒風,帶來溫暖。

青衣人矗立許久,深邃的眼眸不再寒光乍現,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溫柔,凝視良久,他才道一句,“對不起!”轉身離去。

門漸漸闔上,一道細長的白光透過門縫,直射在地上。

睜開了眼,錢多多凝視着那道門縫沉思,他究竟是誰?爲什麼要和自己說對不起!

月色裡瀰漫着的危險氣息,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

風中傳來一陣女子輕輕的嗚咽聲,錢多多起身,循聲走去。

井口邊坐着一名衣着單薄的女子,神色憂傷地凝視着井口發呆。

錢多多驚訝,是她!早上救了自己的那名叫做小娟的女子!她要幹什麼?不好!難道是要跳井!

感到事情的嚴重性,錢多多衝到她的身邊,抱緊她的身子,心底默喊,‘別跳!有什麼事好商量,別輕生!’

“你在幹什麼?”頭頂傳來女子輕柔的話語,“我沒想跳井啊!”

錢多多擡眸看她,以眸示意道,‘那你半夜坐在井口邊是要幹嘛?’暈死,沒事坐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幹麼,害得自己以爲她要跳井,白擔心了一場。

“撲哧!”她掩嘴笑了,“我只是想看看水中的月亮,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關心。”說完,她下了井口,仔細地端詳起錢多多來。

錢多多凝眉看向她,真是個怪人,半夜跑到井口邊就爲了看月亮。

“你是早上那個人!”突然明眸一亮,她有些驚奇,“你是新來的嗎?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錢多多點了點頭,不能說話還真麻煩。

“你認識沐大夫?”她站在錢多多跟前,幽幽的體香縈繞鼻下,聞之讓人心緒飄然。

錢多多搖了搖頭,鬼才想認識他呢!

“哦,因爲他收留了你,所以我以爲你認識他。”女子緩緩地移動足步,走到石凳旁,仰望天穹,幽幽嘆氣道,“沐大夫,他是個好人!”

錢多多驚訝地擡眸看着女子,就差那麼點,她要被自己的口水給噎死,他要是好人,那天底下就沒壞人了!

“你別看他平時綁着一副臉孔,其實他人很好,他是京城裡有名的大夫,爲我們看病卻從不收一分錢,他對這裡所有的人都很溫柔。”她含笑說道,“在這裡也只有他一個人把我們當人看。”

錢多多在心底嘆了口氣,‘這裡住的是全京城最低下的人’女子說的那句話她終於明白了是何種意思。

錢多多注意到,當她提到‘沐’的時候那副甜美的表情,看樣子她對他動了心,只是他呢?恐怕又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一段情罷了。

“還疼麼?”她伸出手,輕輕地擦拭着錢多多的嘴角,溫柔而語。

錢多多勾起嘴角,苦苦地笑了一下,身子的疼痛遠沒有心靈所受的苦來得痛。

“夜深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不然會着涼的。”她幽幽地轉身,孤單消瘦的背影看起來似無根的浮萍,隨波而動,卻是無處話淒涼。

這世間太多的浮萍,卻沒有一處可以安生之所。

錢多多往井中看了看,想知道她爲何那般癡迷井中的月亮,幽亮的井水中,一輪銀月映在水中,那般的皎潔,明亮,突然,一陣微風拂過,攪亂了平靜的水面,絞碎了那一輪月影,明亮的月亮便碎成千萬道碎片,紛亂而散。

原來,人的夢竟是這般的脆弱不堪。

第二日,砰的一個開門聲,把熟睡中的錢多多給吵醒。

微微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天亮了,錢多多慵懶地伸了伸腰,卻發現自己的腰直不起,這才記起來,昨天自己被人易容變成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太婆,成了白衣館的一個地位卑微的下人。

“還不趕快去工作,懶鬼。”進來的是館中的廚子老嬤,她邊說邊移動肥胖的身體向着錢多多而來。

錢多多趕緊起身,拿起掃把和簸箕,正準備出門,卻聽見老嬤說:“今天你去閣樓,給客人添水。”

“你還不去,想討打啊!”老嬤不耐煩地說完就打發我去幹活。

今天,白衣館格外的熱鬧,錢多多提起水壺,往閣樓而去。

閣樓的每層都有九道門,每道門後傳來的都是男子低沉的喘息聲,交織着女子的嬌嗔的叫喊聲,在房內悠悠迴轉,聽了就讓錢多多生厭,忍住噁心的感覺,錢多多敲開了其中一扇門。

“滾!”房內傳出男子低沉的怒吼,“別打擾爺的雅興!”

“嗚嗚……”女子的低低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地傳出。

“啪!”的響亮一聲揚起,男子繼續怒罵,“你個婊子,哭什麼!”

女子的聲音立刻低了下去,很顯然,她在努力壓抑着。

“啪!”又是的響亮一聲揚起,屋內除了男子低沉的喘息,便再無其他。

雙拳緊握在身側,錢多多微斂起眸子,胸中有一把無名的怒火在升騰,十指深深地陷入肉裡,我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明明能深刻地感覺到屋內女子那種痛苦的求助聲,卻沒辦法救她。

“不要!”女子實在忍不住了,發出求救的呼喊,“求您,放過我吧!”

“啪!”再次揚起響亮的一聲,男子得意地笑着,“就你也配求我!你不過是個婊子,婊子就該做婊子該做的事!”

“爺,求您,不要!”女子發出尖銳的呼救,傳出屋外,“救我!”

諾大的廳堂,熙熙攘攘的人羣裡,卻沒一個人答理,繼續着各自的尋歡作樂。

“救我!”女子再次發出無助的求救聲。

門砰地被踢開,錢多多衝進了屋子,將手中的水壺扔向牀上的男子。

砸得很準!正中他的腦門!血像開了閘的水,嘩啦啦地流下!

“哎喲!”男子捂着腦袋,怒目瞪着錢多多,吼道,“你找死啊!”

擡眸一看,竟是昨晚的那個惡人!再一看,躺在他身下的女子竟是小娟!昨天救了自己的那個女子!

“又是你這個醜奴!”男子憤恨地起身,裹了布巾,赤/裸/着上半身,朝錢多多衝來。

錢多多閃過他的攻擊,在屋內遊跑。

“死醜奴,你給我站住!”男子掄起木椅朝錢多多狠狠地丟過來,“我要撥了你皮!”

肩頭一陣疾風過,生硬的疼痛便直衝腦門,一個踉蹌,錢多多跌倒在地,又是一個兇猛的撞擊,另一張椅子朝錢多多飛來,腰部被狠狠地擊中,疼痛似排山倒海般朝她涌來。

“哈哈,叫你再跑!”男子囂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打死你!”

錢多多想爬起卻無力,滾熱的液體自頭部流下,沾溼了眼,猩紅一片。

他沒想輕易放過錢多多,又是一道黑影直逼而下。

錢多多的雙手緊攥,咬着牙,等待着那可怕的一刻。

“不要!”一道嬌小的身影衝到錢多多的身前,替我擋下。

砰的一聲過後,碎木屑伴着猩紅的鮮血四濺開來。

她就這麼倒在了錢多多的面前,血流了一地,那般的鮮紅像是綻放的花朵,那般刺目。

錢多多眼瞪大,心激憤,一股強大的氣力從丹田衝破而出,衝開了全身的穴道。

“小娟!”錢多多竟能開口說話了,她抱住她嬌柔的身軀,淚不自覺地流出,“醒醒!你不要死!”

可是懷中的人兒卻沒有回答她。

“我叫你瞪我!”他又舉起一張椅子,朝錢多多而來。

血沾了一身,錢多多低着頭,眼前一陣眩暈,突然,一陣奇異的感覺流竄全身,我猛地斂起眸,心集於一處,一股力量從掌中衝出,似無形的颶風,將他狠狠地擊倒。

擡了眸,錢多多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眼底流轉着銳利的金光。

“妖,妖怪啊!”男子捂住流血的傷口,丟下手中的木椅,轉身就逃,狼狽不堪,完全沒了方纔的囂張,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癲狂喊道,“她,她是妖怪!”

錢多多很容易地抱起小娟,踏着血跡,朝外走去。

一步一個腳印,錢多多冷傲地掃射着四周驚詫的眼神,大廳悄無聲息,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到,人羣自動地分成兩撥,站立兩旁,瞪大雙眼裡呈現的是一張極醜的臉,卻鑲嵌了一雙流轉着驚駭金光的明眸。

眼裡猩紅的妖豔之色越來越多,錢多多卻渾然不覺,只是頂着一口氣,朝外走去。

終於,在人羣中,錢多多看到了沐,徑直走到他的跟前,冷冷地丟出一句,“救她!”

語氣堅定亦堅決,眼底流轉的金光似箭,迸射而出。

他沒有說話,只是在看到錢多多的眼睛後,略微有一絲訝然之光掠過眼底,默默地接過我手中的小娟,“你要去哪裡?你也受了傷!”

“你管不着!”冷冷地丟下這句話,錢多多在衆人驚詫的眼光下,堂而皇之地出了大廳,朝方纔的男子逃離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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