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整個山谷蒙着淡淡的哀傷。高崖下的水潭邊,三人默默無聲地站着,像三尊雕像。在女媧巨大的身軀的映襯下,原本高挺的柳晏顯得瘦弱,非非的身影也更顯得嬌小。
女媧動了起來,影子投射在崖壁上,像遠古神秘的舞蹈。不一會兒,水潭發出光芒,又將崖壁上的影子消弭於無形,也同時照亮了三人的面孔。
“好了,你們走吧!”女媧的聲音不大,卻在山谷中迴盪着。
柳晏和非非都看着她,神情很複雜。對於柳晏來說,能重新回到神州,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能夠接受。但那個詛咒不僅關於他自己,還關乎着整個世界的存亡,他不知該感激還是抱怨。對於非非來說,能去神州尋訪往日的夥伴,是多年的夢想。可是看着形影相弔的女媧,她的內心深處又生出了一股悲哀之情。
“我不走了,留下來陪您!”非非突然說道。
女媧笑道:“傻孩子,你的心意我領了。但你留下來,也不能陪着我。你們走了之後,我會重新閉關,等着你們回來解救我的那一天。”
柳晏衝着女媧深深地一揖,然後看着非非,伸出了手。
非非有些不捨地看着女媧,還是握住了柳晏的手。
“我一定會回來的!”柳晏說了一聲,拉着非非跳入了水潭。
還是那種墜落的感覺,只是隨着他們不斷的墜落,他們身後的一切都化爲虛無。這是一條一次性的臨時通道。
不知墜落了多久,兩人雙雙墜落在地。柳晏四下看了看,沒有錯,這是他上次來過的地方。這一次,他才注意到,這個墜落之地看上去是個乾涸的大湖。
“這裡就是月宮嗎?”非非爬起來,四下觀望。
柳晏點點頭,看準一個方向大步而行。
“等等我!”非非趕忙跟上。
不多時,他們就到了正真的月宮。但是,柳晏四處都找遍了,扔沒有發現月犀。於是,他又跑到桂園,呼喚着她的名字。
一陣清風送來淡淡的香氣,柳晏猛地回頭,終於看見了月犀的身影。
“月犀,我回來了!”柳晏笑着。
月犀跑了過去,撲在他的懷中。
非非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皺了皺眉。她知道柳晏在神州的妻子也是一位石榴花精,他們還有一個孩子。可是,這廝怎麼又跟月宮的桂花精抱在一起?
“咳咳!”非非清咳了幾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月犀放開柳晏,顯得有些尷尬。她回頭看着非非,很難爲情地說道:“這位就是夫人吧!”
柳晏忙道:“不是……呃……她叫非非……”
月犀狐疑地看着他們,不明白柳晏爲什麼突然帶一個陌生女子來月宮。
柳晏只得把事情前前後後解釋了一遍。
月犀聽完後,恍然大悟,沒想到神州的女媧娘娘原本是這月宮的主人。與此同時,她也爲柳晏揹負的詛咒而擔心。
柳晏自己也有一種緊迫感,打算儘快回到神州。於是,他們來到月宮正殿,來到了那面巨大的銅鏡面前。他試圖看看岱宗的情況,但仍向以前一樣,只看到一片迷霧。天宮、瑤池、南海的情況也是如此。
他不禁想,當年女媧在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她可是女神,怎麼能看不到世界的全貌呢?他想起女媧說過的話,也許是因爲這個世界並不是按照她的意志建造的,所以她也可能看不到全貌。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等他回去,一切都清楚了。
他看着月犀,這一次,他沒有邀請她一同回去。有她在月宮,也許對自己會更有幫助。對於非非,他也有顧慮,於是建議道:“神州的情況仍然很危險,不如你先留在月宮,等情況好一些再去!”
非非猶豫了,問道:“要等多長時間?”
月犀似乎明白柳晏的心思,勸道:“他說的對,不如你先留在這裡。我想,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柳晏也繼續勸道:“正是,你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非非見他們一唱一和的,冷笑道:“你是怕我回去跟阿措說,你在月宮還有一個相好的吧?你放心,到了神州之後,你去拯救世界,我去尋找我的夥伴們,我們互不干涉。”
柳晏看着月犀,苦笑了一下,道:“隨你的便!”
說着,他便調整好了進入的方向,把出口定在泰山腳下的那個水潭,然後說道:“你是跟我一起走,還是等會兒自己走?”
非非道:“我自己走!”
柳晏不再多說什麼,飛身鑽入銅鏡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非非沒有想到柳晏走得這麼幹脆,忍不住跺了跺腳,罵道:“這個混蛋!”
月犀一直在打量着她,問道:“你們在一起待了很久吧?”
“什麼?”非非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沒什麼!”月犀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轉身離開了。
“等等!”月犀忙道,“你還沒告訴我,怎麼去神州啊?”
月犀道:“你還是留在這裡的好,省得下去給他添麻煩。”
“你什麼意思?”非非追到大殿門口,卻找不到月犀的身影。
“不用你幫忙,我自己想辦法!”非非又回到銅鏡面前,卻發現銅鏡已經回覆了原來的子,裡面映出了她的身影。
她試圖去調整銅鏡的機關,卻始終沒有任何效果。
“喂,你不能把我關在這兒……你憑什麼把我留在這兒……”她大叫大嚷着,跑出了大殿,一路奔向桂園。但無論她怎麼呼喚,也不見月犀出來。
“我錯了還不行嗎?”非非只得服軟,道歉:“好姐姐,我不該那麼說的。”
仍舊沒有迴應。
非非急了,威脅道:“你再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着,她就去折那些花枝。
但是,花枝突然活了,將她的手臂纏繞住。隨後,月犀再一次出現,冷笑道:“你敢在這裡撒野,簡直是自找苦吃。”
“好姐姐,我錯了!”非非立刻道歉,懇求道:“你先放開我,我都聽你的行不行?”
月犀輕撫衣袖,花枝放開了非非。
非非很委屈地說道:“我不就說錯一句話嗎,你幹嘛這麼兇?”
月犀道:“你就不用裝了,你不是想要去找你的夥伴,只是想跟他在一起罷了。我不知道你們在一起發生了什麼,但看上去,他把你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