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偏偏要讓我看到?爲什麼不早不晚,偏偏是在我經過的時候?”威廉無聲地冷笑着,一臉的沉痛掩蓋了那張原本帥氣的臉。
殷小桃掙扎着要起身來,卻是隻覺得身子一軟,又跪倒在了他的牀上,兩隻手,抓住了威廉的衣袖。原本柔順的髮絲,凌亂地從她削薄的肩上滑落下來,一張小臉,蒼白得彷彿是一張紙片。
“威廉大哥,小三怎麼樣了?求求你了,你快點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
她的小手,胡亂地在威廉的手臂上抓着,彷彿是想要抓住什麼一般,希望能夠得到哪怕是一點點關於他的消息,此刻的她似乎已經是近乎瘋狂了,撕心裂肺地哭叫着,哀求着威廉,她的眼前,不斷地搖晃着龍秉戟那米白色空蕩的袖管。
她最後看到的那一眼,那悽豔的嫣紅色,幾乎要將她的心臟生生地撕碎開來。
“小桃!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龍秉戟不過是斷了兩根手指而已,你就快要瘋了!”威廉狠狠地將她的手從自己衣袖上扯了下來,又是狠狠地一拳揮落在了牀上,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威廉緊緊地握着雙手,那一瞬間,他突然竟有些不敢擡頭去看眼前的殷小桃。
但是眼角的餘光只中,牀上的那個女人已經停止了剛剛那撕心裂肺的哭鬧。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跪坐在牀上,長長的頭髮凌亂地披散着,將她纖弱的肩膀遮掩住了,彷彿是一個被撕碎了的芭比娃娃,清澈的瞳仁之中再也看不到一絲生氣。
偌大的房間之中,明明是有着兩個人,卻彷彿是沒有人一般。似乎,就連呼吸聲都細微得讓人不易察覺。
“我要去看他。”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靜靜地坐在那裡的殷小桃出了聲音。她的聲音,還帶着些許的顫抖,卻已經恢復了平靜。
威廉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小桃,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嗎,差不多已經大半天了。龍秉戟遇襲的這件事,早就已經被媒體宣傳得沸沸揚揚的,都鬧翻了天了,現在醫院那邊全都是人,龍秉戟父親的保鏢,還有龍秉戟自己的保鏢,把醫院都重重圍住了,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你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
“我去求他們。”殷小桃倔強地擡起頭。
“真是個傻瓜。”威廉忍不住低斥道,看了看她,見她一臉的堅決神色,忍不住自己嘆了口氣,“小桃,根本就不行的,完全不可能。”
“我今天一定要見他。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我一定要見到他。”殷小桃的聲音很輕很輕,眼裡也突然泛起了清清淺淺的笑意。
威廉的臉色一沉,聽着感覺她的聲音,彷彿是很遙遠,很不真實地響着,卻又分明就在耳邊。
“好,我給你想辦法。”一旁又有聲音響了起來,殷小桃這才注意到是龍秉戟的秘書。
“張秘書,謝謝你。”
“你可是總裁的命啊,就算是我不去求林微然,你以爲就憑林微然和龍秉戟的交情,他會不幫你麼?”張秘書輕輕一笑,安慰道。
“他的命?”殷小桃愣了一愣,腦海中忽然回想起了剛剛那一幕觸目驚心的
畫面,他把那個女人摟在懷裡,死死地護着她。如果不是爲了要保護那個女人,以他龍秉戟的身手和反應,又怎麼可能受這麼重的傷呢。
那個女人,究竟是誰?在那種情況之下,殷小桃的眼裡似乎只能夠看到他一個人,竟全然沒有去注意那個女人是誰。
她是他的命麼?如果是這樣,那個女人不也是他的命麼。龍秉戟的手,那一雙會寫字,會做飯,會打架的手,在他的眼中不是比什麼都寶貴來着麼。
嫉妒加心疼,一起摻雜混淆着涌上了殷小桃的心。她多麼想要開口去問一問張秘書,他捨命相救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猶豫了幾下卻始終是不敢開口去問。
殷小桃,你害怕了吧。你害怕那個人是穆婉。你害怕知道,除了你,他龍秉戟也還願意用生命去保護其他的女人。
“你在這裡等一等,我去找諸葛。”看到眼前的那個憔悴的女人再一次沉默着坐在那裡發愣,張秘書的心中也不由得涌上一股疼痛。
張秘書說罷,又輕輕拍了拍殷小桃的肩膀,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殷小桃將小腦袋蜷縮在自己的膝蓋上,呆呆看着牀單上的花紋,一句話也不說。
威廉看着殷小桃的神色愈發地深沉了起來,點燃了一支菸,卻又瞬間狠狠地熄滅了,走到了牀邊,把殷小桃整個身子抱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揉進了他溫暖的懷中。
殷小桃只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對這一切全然不知,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威廉把他的下巴輕輕地抵在她柔軟的頭髮裡,低聲說道:“小桃,讓我帶你走,好不好?從前這個男人可以爲你做的,我也一樣全都可以爲你做到,我現在看到的,你和他在一起,他對你除了傷害還是傷害,你又何必跟他在這裡苦苦地糾纏着?你現在的身體,需要找一個地方好好地調養,我會陪你。”
殷小桃突然擡起頭來,眸子漆黑清澈,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瞳。
“你不是很喜歡塔希提麼,我帶你再去一次,好不好?我們一起離開這裡,你想去哪裡我都會帶你去,我會把你照顧得很好很好--”
威廉輕輕地說着,摟着懷中女子的大掌力道更加緊了一些。
她開口說話,聲音很輕,卻帶着徹骨的寒冷。
“放手。”
那原本縮在男人懷裡的,冰冷的小身子,也似乎開始用盡了力氣,抗拒着男人的擁抱。
威廉緊緊地皺了眉,無聲地苦澀一笑,而懷中女子的掙扎動作卻是越來越激烈
威廉那雙深邃的眸子中又似乎閃過了一絲狠戾的光芒。他冷笑着道:“殷小桃,你給我聽着。這一輩子活到現在,我威廉,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要得到一個人。”
殷小桃微微一怔,掙扎着的動作又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她靜靜地看着威廉的眼睛,輕聲道:“威廉大哥,我也的確很喜歡你,就像是喜歡一個哥哥一樣,很喜歡很喜歡。但是,如果要說是生命裡的那個人,我想,除了龍秉戟,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即使是那個男人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手指?”威廉看着
殷小桃,臉上滿是冷冷的笑容。
殷小桃淡淡地笑了笑,臉色依舊是那樣的蒼白,但是,眼中更加卻多了一絲篤定。
“不要說是他斷了兩隻手指,就算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殘廢,他,就是他,永遠都沒有人可以替代。”
殷小桃想了想,過了半晌,又輕輕地笑了笑,開口道,“就算他變成了植物人,我也可以一直照顧他。”
彷彿是被什麼狠狠地灼傷了自己的心,威廉輕輕地將她抱放在牀上,自己站起了身來,走到了窗前,又掏出了一支菸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殷小姐。”張秘書推開了臥室的門,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聽到張秘書的聲音,殷小桃一個激動,幾乎是從牀上跳到了地上,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一雙冰冷的小手,緊緊地攥住了張秘書的雙手。
“諸葛剛剛和我說,總裁現在已經動過了手術,斷了的手指已經接上了,只是,以後究竟還能不能像從前那樣靈活,甚至,還能不能重新工作--”張秘書垂下眸子,聲音變得越來越低。
她那最後半句沒有說出口來的話,又有誰會聽不明白呢?殷小桃暗暗地咬緊了牙,心中又一陣悲苦的感覺涌了上來。
“殷小姐,我們在這裡稍微等一等,再晚一些,我就帶你過去醫院那邊。到時候諸葛一定會想辦法把那些守在醫院的的人們統統都調開,我們到時候就見機行事。如果,這樣還不行的話--”
“殷小姐,你現在的樣子太憔悴了,要是讓總裁看到你這個樣子,還不得心疼難受死。走,你先去洗洗臉,回來我再去幫你化個淡妝。”張秘書連忙對殷小桃道。
殷小桃走到了鏡子前,淡淡地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跳。她的臉色難看得像是死人一般,這個樣子去見她的小三,恐怕真的會嚇到他。
殷小桃匆匆跑去洗漱間,用手捧起水潑在臉上,試圖讓自己變得精神一些。她擡頭看了看鏡中的自己,臉色依舊是蒼白得難看。她輕輕擦了擦臉,跑出去搖着張秘書的手臂,輕聲道:“張秘書,你幫我化一個看起來有精神一點的妝好不好?。”
張秘書化妝的技巧到底是比她強很多倍,不過三兩分鐘,殷小桃那一張蒼白的小臉就變得容光煥發。殷小桃滿意地照了照鏡子,又將凌亂的頭髮梳理好,便急急地催着張秘書去醫院。
張秘書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們走。”
未待張秘書話音落地,殷小桃便搶了她的車鑰匙,跑了出去。
“哎,殷小姐,等到……”張秘書大叫着,回過頭去匆匆地瞥了一眼威廉,便追了出去。
威廉依舊倚在窗前,眸色深沉,將手中剩餘的煙吸完,狠狠捻滅,也走了出去。
張秘書一路跑到停車場,殷小桃已經將車門打開坐在了駕駛的位置上,似乎在準備啓動車子。張秘書心中一緊,連忙跑過去將殷小桃拉了出來,道:“既然我都已經答應你了,就肯定不會唬你的,你這麼急做什麼?”如果她要是這樣心急地走了,路上出了什麼事,那麼她也一定不會有好下場,龍三爺第一個懲罰的就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