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冤枉了他首打vip
房間裡一片狼藉,再沒有東西好扔了,蕭語焉也終於扔得累了,這才停下來,頹然地坐到沙發上;心中的怒氣發泄完之後,緊接着就是委屈,鼻子發酸,眼眶跟着泛紅。
滕銳地躲過一個又一個向他飛來的杯子、瓶子、碗碟,帶着驚訝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女人:“呃,你什麼時候變得像個……”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確定周圍真的沒有可以讓女人扔的東西后,才繼續小心地吐出一個詞,“像個……潑婦……”
“是你逼的……”女人眼眶紅紅的。
滕銳看到女人微微泛紅的眼眶,又一楞:“打你也打了,火你也發了,怎麼還要哭?你究竟要我怎麼樣?”他小心地湊到女人跟前,故意盯着她的臉看。
“你……怎麼可這樣侮辱我!讓我感覺被……捉姦……”女人抹着眼淚,突然也感覺到“捉姦”一詞用得不對,她稍稍蹙了蹙眉,立即住嘴,臉卻跟着紅起來。
果然對面的男笑出聲來:“捉姦?語焉,難道你認爲我們兩個,一個是姦夫,一個是淫婦?然後被人捉姦在牀?”
“我……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語焉又氣又恨,有點語無倫次,“你……你從來就不顧及我的感受和尊嚴!”
“感受和尊嚴?呃,你拿身體和我作交易,躺在我身下的時候,是什麼感受和尊嚴?”滕銳露出滿臉諷刺的笑。
“你……”語焉氣結,臉色跟着青下來,算了,跟這個男人談道理,就是自取其辱,她咬咬牙,站起來就往門口走去。可是手臂一緊,接着她的身體就被拉過去,重重地跌坐在男人的懷裡。
耳邊跟着拂過一陣溫暖的氣息:“你來這裡撒了潑,弄得天翻地覆的,就想這樣一走了之?”他拉過她的手指一看,皺眉,“唔,昨天叫你戴得戒指呢?還沒戴上?”
“我們的交易條約中沒有要求戴戒指這一條!”語焉終於逮了個機會反擊。
果然滕銳收起笑容,冷冷地看了女人一會兒,才慢慢悠悠地說道:“你的交易就是用你的身體對吧?好,現在,我要了!……脫衣服!”
“不行……”語焉臉上明顯露出了慌張的神情,不由自主地雙手抱胸,低聲吼道,“這裡是公共場合……”
“是交易就可以在公共場合做,不是嗎?”滕銳脣角又勾起一片嘲笑,一轉手把女人按在沙發上,自已的身體跟着壓上,一低頭,他的脣瓣就帶着懲罰性地狠狠地碾壓着她的櫻脣,大手迅速掀起女人裙襬。
女人驚恐地瞪着身上的男人,奮力地扭動着身子,被堵住脣瓣,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隨着男人大手的遊移,女人驚恐的眼神變成了哀求。
喘息聲漸重,女人緊張得幾乎窒息,要暈厥過去的感覺。男人終於放開女人脣瓣,女人喘着粗氣,半晌才低聲乞求着身上的男人:“滕銳……別這樣……外面很多人……我們回酒店好不好?”
“唔,酒店?好啊,等會兒我就帶你回……”男人的笑容裡帶着邪魅……
房間裡不同尋常的響聲,引得大廳裡幾個大男人搖頭偷笑,很自覺得圍着一張小圓桌坐下,開始打牌……
女人戰戰戰兢兢地整理好衣服,滿臉通紅,她不得不承認自已再次淪陷了……她環視着四周,想看看這個房間裡有沒有後門什麼的,她想她沒臉面走前門了!可是令她失望的是,這裡沒有後門,窗戶倒是有一個。
她幽黑的雙眸不安地盯着那個窗戶看了一會兒,終於走過去,推開窗玻璃,探身出去……
“你幹嘛?”手臂一緊,身子跟着被拉離窗口,滕銳臉色鐵青,皺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和我做個愛,你就想跳樓?”他以爲女人要跳樓!
“我……要弄個繩子從這裡滑下去……”女人惱道,“你覺得我還有面子從前門走出去嗎?”
滕銳楞了好幾秒鐘,才明白過來,他嗤笑一聲,一把女人拉在懷裡:“做我的女人有什麼沒面子的?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不由分說,一低頭再次碾上她的櫻脣,“語焉,我說過你只能是我的,懂嗎?”
男人的霸道之中帶着溫柔,慢慢地女人不再拒絕,也沒有掙扎,她已經和凌俊彥說清楚了!她的小舌尖慢慢地和男人的舌尖交織在一起,她的手又如從前一樣繞上男人的脖子;男人眼底的溫柔和笑意滿溢而出……
好一會兒,男人才放開她,低頭看着女人美麗迷離的雙眸,脣角勾起,聲音柔和:“我們回酒店,唔……你剛纔說的!”不等女人回答,他手一收,摟緊女人的腰,就往門口走去,女人踉蹌了一下,半推半拉地跟着男人腳步往前,還來不及掙脫,門已經“嘩啦”一聲被男人打開。
門外小圓桌上打牌的幾個人一下子都回頭看過來,語焉還想掙扎着,突然看到前面五雙眼睛齊刷刷的看着自已,她一楞,忙停止掙扎,整齊地貼着滕銳站好,還是那種小鳥依人的樣子,臉上還不忘向着衆人露出一個微笑。
滕銳勾脣一笑,摟着語焉的腰向着衆人走去,滿臉的不羈:“各位,我女人要求回酒店……我們先走,你們繼續……”然後在衆人曖昧的笑聲中,語焉滿臉通紅中,大搖大擺地擁着語焉走向門外……
愛情就是這樣,有酸也有甜,有哭也有笑……
兩個人拉拉扯扯地走出會所,向停車場走去,還沒走到車前,就看到前面走來兩個人,語焉一下子楞住了,是蕭衍和凌俊彥!她身體僵了僵,想抖開滕銳抱在她肩膀上的手,那隻手卻攥得更緊了,一點也沒有鬆開的意思。
滕銳面無表情地看着前面兩個人,摟着語焉的肩膀,儼然還是一對熱戀的小情侶;凌俊彥面色憔悴,看着語焉,眼底有無法掩飾的哀傷;蕭衍的臉微微變了變,疑惑地看看身邊的凌俊彥,又看看蕭語焉,他還不知道語焉向凌俊彥提出分手的事情,半晌他低沉略帶着威嚴的聲音響起:“語焉,跟我們走!”
“是,爸爸……”語焉聲音很低,拿開滕銳的手,慢慢向蕭衍走去。
滕銳眼底的陰霾驟起,看着正擡腳向前走去的語焉,冷冷地聲音響起:“語焉,你又開始動搖了嗎?什麼時候你才能堅決一點?”蕭衍和凌俊彥看着他,默然不語。
語焉腳步停了一下,轉過身子看着滕銳,幽黑的眼底滿是無奈和不捨,聲音輕輕地:“滕銳,給我一點時間……”
走出幾步,蕭衍停下腳步,對身邊的凌俊彥說:“俊彥,你送語焉先回家,土地管理局那邊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嗯,好的,蕭叔叔不要太急,我們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我們的人已經在x市發現了失蹤的總會計師,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把他帶回來了……”凌俊彥安慰蕭衍。
“那就好,只要他能找回來,錢的去處就可以說得清楚……”蕭衍皺着的眉頭稍稍鬆開了一點,轉向語焉,“語焉,你跟俊彥先回家……別再到處跑了,等這件事完結後,你也好好去上班!”
“哦。”語焉還是低聲應着。
車子裡,蕭語焉看看凌俊彥,眼底滿是擔憂,半晌才輕聲問道:“俊彥,我爸爸爲什麼要去土地管理局……又出什麼事情了嗎?”
凌俊彥開着車,微微蹙眉,沉思了一會兒才說:“我出讓給你爸爸公司的3號地塊,好像有人在背後做手腳,想要強奪3號地塊的開發權……我和你爸爸想去了解一些情況。”
語焉微微蹙眉,眼底的疑惑悄然升起,她喃喃地似乎在自言自語:“難道這兩天來就沒有一點改變嗎?”難道滕銳還沒有收手嗎?
凌俊彥只是微微笑了笑,似乎話中有話:“語焉,你不用操心,相信我,慢慢會解決的……”
語焉抿抿脣瓣,沉默不語。
凌俊彥的車子在蕭家門口停下,凌俊彥扭頭看看語焉,憔悴的臉上還是帶着點溫和的微笑:“語焉,我還要去看看你父親瞭解的情況,就不陪你進去了。”
“嗯,謝謝你俊彥!”語焉心裡隱隱地有些難過,林裡隱隱地有些難過,林子君欠了凌家的,凌俊彥卻依然對她和她父親的公司如此關照,而自已呢?想要幫媽媽償還這個債,卻偏偏變成對凌俊彥不斷的傷害!因此她那麼迫切地想幫助凌海集團走出困境,可是滕銳……
想到這裡,語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走進蕭家大門,客廳裡空無一人,林子君還是不在家,語焉有點疑惑,林子君近來好像很忙,經常不見人影,一種擔憂莫名地在內心滋長着……
傍晚時分,蕭衍才匆匆回來,他臉色陰暗,看看坐在客廳裡看書的語焉,說了句:“焉兒,你跟我到書房來一趟!”看到父親陰暗的臉色,語焉有點惴惴不安,她忙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跟着父親上樓。
語焉在蕭衍的書桌前坐定,蕭衍微皺着眉頭,看着語焉,好久才沉聲說道:“語焉,剛剛得到消息,凌海集團的總會計師死在x市的賓館裡,顯然是有人在滅口!凌海集團的又一條希望的線索消失了……”
語焉大吃一驚,心臟的跳動莫名加快,她的臉色發白,看着父親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她清楚地記得下午凌俊彥還跟父親談起這件事情,知道這個人對凌海集團的重要性。蕭衍看着語焉發白的臉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焉兒,凌海集團這次的事件的幕後指使人是不是滕銳?你知道嗎?”
語焉緊張地看着蕭衍,慌亂地搖搖頭:“不是他,不會是他的,爸爸!”
語焉的慌亂沒有逃過蕭衍的眼睛,他凝視着女兒,好久好久纔開口,那聲音裡滿是無奈和憂傷:“焉兒,如果是滕銳乾的,你叫他收手吧……我不反對你們兩個在一起了……爸爸老了,蕭氏公司沒就沒了吧,用它換得凌海集團的安穩也是值得的……”最後的聲音竟帶了點哽咽。
蕭衍的絕望讓語焉的心也跟着碎了,她知道,蕭衍同意她和滕銳在一起,等於就是自願放棄蕭氏集團——蕭衍一生的心血!語焉的鼻子一酸,眼淚就跟着落下來:“爸爸,我知道了……蕭氏公司不會有事的,凌海集團也不會有事的……”
這一次語焉沒有去滕銳的酒店,她在一個咖啡廳的包廂裡安靜地等着滕銳的到來,桌前的兩杯摩卡微微冒着熱氣,語焉靠在沙發上,眼睛無意識地望着窗外,沒有聚焦,眼底是一片空洞和迷茫。
包廂的門打開,服務生引着身後那個身材頎長、英俊冷冽的男人進來,他今天很隨意地穿了套休閒裝,身上依然透出那種天生的傲然霸氣,逼人的陽剛和帥氣,他漆黑鋒利的眼神審視着沙發上的女人,他看到她眼光中的一抹冷意,這架式讓他有點不安,他慢慢地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兩個人就這樣默然地對視了一會兒,女人終於悄悄地嘆了一口氣,慢慢從沙發背上坐起,稍稍前傾,語氣淡然:“你的咖啡我已經幫你點了!”眼睛的對視,她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看到女人敗下陣來,滕銳這才脣角一勾,端起桌前的咖啡嚐了一口放下,眼睛依然盯着語焉,帶着一點戲謔:“今天不會拿杯子來砸我吧?”
語焉卻沒有笑,她幽黑的眼睛望着對面男人,好久才冷聲說道:“滕銳,你……答應過我放過凌海集團的……”她知道滕銳不愛聽這個,但是她不得不說。
果然滕銳脣邊的微笑收起,眼底的戲謔也跟着消失,他慢慢地往沙發背上靠去,雙手抱着胳膊,淡淡地:“就這事?”
語焉微微蹙眉,聲音裡略帶了點懊惱:“那你認爲是什麼事?是你答應過我的,爲什麼沒有做到?”
滕銳漠然地看着對面的女人,沒有作聲。
“今天凌海集團失蹤的總會計師……死了……家裡留下了一個妻子和未滿週歲的孩子……”語焉眼神有點鋒利,直盯着對面的男人,她真心希望這件事和滕銳無關,她的滕銳不是這麼殘忍的人!
滕銳皺眉,眼神跟着鋒利起來,冷聲說道:“你是在懷疑我殺的人?指責我太狠毒?”
“不是……可是……你說過會放過凌海集團的,可是爲什麼還是這樣?”語焉滿臉的苦惱。
好久,滕銳的聲音才響起:“你對凌俊彥的關心和信任遠遠地超過了對我的關心和信任!”聲音裡全是冰凍。
語焉盯着滕銳,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地開口道:“滕銳,你知道凌俊彥一個人扛了多少委屈嗎?我……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他,想幫幫他!”
滕銳漆黑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語焉,他看到語焉臉上升起的一抹憂傷和愧疚,接着聽見她繼續說着:“他在婚禮上拋下我,是因爲……”
“是因爲他以爲你是他親妹妹!後來又發現這是一個誤會,你根本不是他的親妹妹,所以他後悔了,又來找你——是這樣吧?”滕銳冷冷地打斷語焉的話,接着把她要講的話講完。
“滕銳……”語焉幽黑的眼睛盯着他,眼底充滿驚訝和疑惑,“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
“我早就知道了!”滕銳依然冷冷地,“他凌俊彥不想傷害你和你爸爸,就一直瞞着這件事情不說——你說的他的委屈就是指這個吧?”
“原來你早就知道……爲什麼不告訴我?”她幽黑眼底的驚訝漸漸變成惱怒,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她直視着他的眼睛,語氣加重,“爲什麼不告訴我?”
“早點告訴你,你就可以早點回到他的懷抱嗎?”滕銳冷聲嘲笑道,她的惱怒使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她瞪着他,他也瞪着她!好久,她冰冷的聲音才響起:“滕銳,你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失望什麼?”他眼神如刀,語氣咄咄逼人。女人和凌俊彥拖泥帶水的感情,太多的交纏在一起的事情,讓他忍無可忍!
語焉長長密密的眼睫毛,因爲氣憤微微抖動着:“你指使人對付凌海集團;答應過我收手卻沒有收手;你用惡劣的話來侮辱我;甚至把凌俊彥叫來讓我羞愧難當;你早就知道真相卻不告訴我……你怎麼會這麼陰暗!”
“我陰暗?”滕銳的臉色鐵青,臉上的肌肉因爲憤怒而扭曲,從來都沒有人敢這樣說他,他最愛的女人對他的評價竟是這樣一個詞!他的眼睛危險地眯起,話鋒帶刀:“蕭語焉,是你背叛我在先!又是你拿自已的身體來和我作交易!你說誰更陰暗?”
語焉楞住了,滕銳的話像刀一條直刺向她的心臟,她的臉色漸漸發白,她蠕動着脣瓣,好久好久才發出一點聲音:“滕銳,我原來以爲你懂的……”我是背叛過你,如果那算是背叛的話,但我從來沒停止過愛你;我是拿我的身體來和你做交易,如果那算是交易的話,但是這種交易也只是因爲對方是你……可是,滕銳竟不懂!
“我懂什麼?你要我懂——你背叛我跟着凌俊彥走?要我懂——你對凌俊彥的關心超過我?……蕭語焉,你還想我懂什麼?”男人的聲音冰冷,其實他是懂的,只是女人的態度讓他從心裡覺得酸……
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屋子裡瀰漫開去……好久,語焉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想和你吵了……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放不放過凌海集團?”
“不放!”滕銳冷冰冰地看着語焉,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語焉呆呆地望着對面這個俊美的男人,兩個人曾經那樣的甜密,那樣的美好,此時卻那樣無情,那樣地傷害着彼此……那種痛苦無法表達。她似乎看見那一段美麗正在漸漸地向遠處飄去,她想伸手抓住,卻是如此蒼白無力……
語焉的心一點一點地破碎,她慢慢地低下頭,長長密密的眼睫毛也跟着低低地垂着,在下眼瞼上投下一排暗暗的影子。好久好久,她的長睫毛才微微地抖動了一下,擡起頭來,對面的男人眼神依然如刀,目光依然冰冷!沒有一點妥協的樣子!
語焉臉色蒼白,她努力吞下一個哽咽,接着似乎是從地底下擠壓出來的,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滕銳,我們的交易到此結束……是我不好,錯看你了……凌海集團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吧!……我不會再求你什麼,求你什麼,也不要再見到你!”
“蕭語焉,你確定了嗎?”滕銳眼底的陰霾閃過,語焉從來沒有和他說過分手,即使是在她和凌俊彥偷偷準備去美國的時候,她也不曾和他說過一句“分手”的話,他們始終處於一種曖曖昧昧的、拖泥帶水的狀態!
而現在,語焉爲了凌俊彥,終於清清楚楚地向他說出“不再見面”的話!滕銳心的地方狠狠地被剜去了一塊肉般地疼痛。
語焉不再說什麼,也不再看滕銳一眼,站起身就往門外衝去,她不要讓男人看到她軟弱的淚水,既然她蕭語焉在他滕銳的心中毫無份量,那麼這眼淚就不必爲他流,至少不要讓他看到,她爲他流淚……
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滕銳臉上一片黑暗,眉峰緊皺,他慢慢從口袋裡掏出煙來,點上,抽了一口,慢慢往沙發背上靠去,閉上眼睛,拿煙的手輕輕地撐住額頭……
蕭語焉在車子裡坐好久好久,眼角的餘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咖啡廳的門口,她的潛意識裡還是希望滕銳能夠追出來,但是,令她失望的是,她始終沒有看到那一個高傲而頎長身影的出現。
失望如潮水般地涌來,語焉終於發動車子,駛離這一方讓她傷心透頂的地方……
語焉麻麻木木地走進家門,好像丟了魂一樣,看到坐在客廳的林子君,她輕輕地叫了聲“媽媽!”就自管上樓去,林子君看着語焉上樓的背影,暗暗地嘆了口氣,現在她正爲自已的事苦惱着,女兒的事,她真得無能爲力,幫不了她什麼……
失魂落魄地走進房間,呆呆地在牀邊坐着,茫然地毫無目標地掃視着屋內的東西,桌子上的水晶相框裡的合影依然燦爛如花,視線在那兒停留了好一會兒,她才站起身來,走到桌邊,打開抽屜,拿出裡面一個黑色的華貴的盒子,打開,鑽戒依然閃亮,她的眼底慢慢地凝出一朵淚花,一點一點地溢出眼眶——是不是這一次,真的結束了?
往日的甜蜜又如波濤般地洶涌而來,語焉閉上眼睛搖搖頭,她想搖去記憶,她要忘卻這一段感情……終於她的眼光落在牆邊的那架鋼琴上,她自小學鋼琴,但是自從和凌俊彥婚變後,她就再沒有摸過鋼琴,此時,突然一種想彈琴的**緊緊地抓住她。
語焉走到鋼琴邊,拉出琴凳坐下,輕輕掀開琴蓋,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按下,發出一個沉悶的聲音,語焉慢慢把兩隻手放上,修長的手指慢慢跳動,琴聲優美,卻不成曲調,女人抿抿脣瓣,重新來過……
又是一天過去,夜幕降臨,萬家燈火,一輛車子悄無聲息地停在蕭家大門的不遠處,好久好久,從車上下來一抹頎長的身影,他漆黑的眼睛望向蕭家二樓的窗口,那個窗口此時正亮着燈,隱隱約約地傳來一陣陣鋼琴聲。
滕銳稍稍眯起眼睛,琴聲帶着點悲愴,那是代表語焉要忘記他……
又一輛車子悄無聲息地滑過,是白色的阿斯頓馬丁,滕銳臉色暗了暗,看着白色的車子滑入蕭家的院子,滕銳抿抿脣瓣,終於轉身離去……
這兩天蕭語焉把自已關在房間裡練琴,除了下樓吃飯,幾乎沒有出過房間,她讓自已沉浸在音樂中,她害怕知道凌海集團和蕭氏公司的一切事情,她害怕看到父親哀傷的臉,她在逃避一切……
直到那天晚上,她下樓吃飯的時候,再次看到凌俊彥坐在她們家的餐桌邊,正在和蕭衍談笑風生,林子君則優雅地坐一邊,臉上掛着淡淡地笑。語焉疑惑地看着他們,安靜地在凌俊彥身邊的位置上坐下——那一直就是她的位置。
“焉兒,知道嗎?凌海集團的財務總監從拘留所出來了……凌海集團的財務問題有望澄清了……”蕭衍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微笑。語焉的心一跳,她幽黑的眼睛看向身邊的凌俊彥,凌俊彥正向着她溫和地笑。
家裡的氛圍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語焉的心卻輕鬆不起來……
這一天晚餐後,凌俊彥沒有在蕭家停留,他急着要趕回公司開高層會議,還有那個剛放出來的財務總監還在等着和他見面,他抽空來蕭家吃飯,只是爲了見語焉一面。
語焉獨自上樓,在鋼琴邊坐下,想要靜下心來好好練首曲子,注意力卻始終集中不起來,她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在白鍵上稍做停留,然後突然掠過,手指下溢出一串如流水般流暢的曲調。
第二天h市的報紙,幾乎都在報導凌海集團的鉅款去向已經查清,總會計師畏罪自殺,等等。很快地,凌海集團總部遷往美國的程序重新起動……凌海集團總部大樓沉浸在一片歡騰中……
與此同時,蕭氏公司的3號地塊經過政府審覈,一切手續齊全,可以繼續開工……蕭氏公司也沉浸在歡樂中……
相對於凌海集團和蕭氏公司的熱鬧,蕭家就顯得冷冷清清,蕭語焉依然獨自在家,外面下着雨,雨水從陽臺上面的雨篷中如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下,語焉站在陽臺上,認真地看着那晶瑩流動的精靈,幽黑的眼底都是晶瑩的水珠,更顯得清徹純淨,她伸出如藕的纖纖細手,接住那些歡快的精靈,看着它們調皮地從指縫間滑下……
直到林子君上樓叫語焉下去吃飯,她才帶着溼漉漉的、已經開始讓雨水泡得發白的手,從陽臺進來,安靜地跟在媽媽後面下樓。餐桌上,語焉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着林子君的問話,語焉的失神,讓林子君的眼底暗暗地涌起一線擔憂。
晚飯後,因爲林子君的邀請,蕭語焉陪着媽媽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靜靜地看着電視,語焉卻心不在焉,其實什麼也沒看進去,只是盯着電視屏幕發呆。找了個機會,林子君終於開口:“焉兒,你有心事?”
“沒有啊,媽媽!”語焉做出一個笑臉,掩飾着。
“因爲凌海集團的事情和滕銳吵架了,是嗎?”這些日子林子君雖然不常在家,但是她還是很敏感地發現,語焉比以前沉默了,似乎也沒看見她接到滕銳的電話!而且很顯然語焉也在故意逃避凌俊彥!
語焉沒有回答,她不想告訴媽媽,她用分手的方式威逼了滕銳,讓他放手凌海集團!現在凌海集團沒事了,但是她和滕銳卻玩完了!
“焉兒,只要你覺得自已做得沒有錯,就不要太在意,折磨自已沒有意義,想做什麼,就自已行動起來!”林子君話中有話,語焉沉思着。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汽車駛進門的聲音,一會兒,蕭衍和凌俊彥滿面笑容地走進客廳,語焉站起身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又想躲到樓上去,卻被蕭衍叫住:“焉兒,先別上樓,爸爸有話和你談談。”
“哦。”語焉無奈,只能又乖乖地坐回到沙發上。
“焉兒,你這麼大了,也不能一直在家裡窩着,什麼也不做……唔,本來想讓你到爸爸公司幫忙,又覺得爸爸的公司的確太小了點,所以,爸爸想過了,也和俊彥商量過,你過兩天就去凌海集團上班……”
語焉吃了一驚,看向蕭衍:“爸爸……”
蕭衍向着語焉揮揮手,阻止她說下去,自已則繼續說道:“過些日子,凌海集團總部搬到美國,你就跟着去美國!”
語焉微微蹙眉:“我不想去美國!”語氣裡帶着堅定,蕭衍臉色暗了暗。
俊彥看着語焉,眼底的暗色一閃而過,他溫和地笑笑說道:“沒關係,到時候你不想去美國就不去,反正中國也會有分公司在……嗯,蕭叔叔,還是讓語焉自已考慮幾天吧!”
“不行,天天窩在家裡要窩出毛病來的,去不去美國再說,這個班是一定要上了!”蕭衍的話不容置疑。
語焉抿了抿脣瓣,沒有再說什麼,眼底的憂傷卻清晰可見……
王奇坐在他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手拿電話,臉上掛着紳士般的微笑:“滕少,我已經按你的意思去做了,你答應我的事可不能忘記……”
“你煩不煩啊,不就一個破職務嘛,至於天天來提醒我嗎?”電話那頭,滕銳正坐在滕氏集團辦公室,面對一堆文件,對着電話不對着電話不耐麻地皺起眉頭。
放下電話,一陣輕輕地敲門聲,滕銳冷冷地一聲“進來”後,門被推開,秘書一臉的陪笑,輕聲說道:“滕總,有個叫方晚暮的小姐說要見你……你看?”
滕銳皺着的眉頭不曾展開,頭也不擡,繼續翻起文件,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現在來不及……”
“滕少,不會忙成這樣吧,見個面都來不及?”滕銳的話還沒說完,門口已經閃進一個嫋娜的身影,精美的五官,此時笑靨滿面。
滕銳這才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文件,身體往椅背上一靠,脣角慢慢勾出一抹微笑:“看來不見也不行啊!”
方晚暮輕輕地把包放在沙發上,坐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滕銳:“你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要知道你還欠我一樣東西,不能抵賴哦!”
“欠你東西?”滕銳眯眼看着沙發上的女人,有欠她東西嗎?他實在想不起來。
“呃,那天晚上,你說過回來給我帶一件禮物的!”方晚暮向着滕銳眨眼睛。
“唔……”滕銳終於想起來了,那天晚上爲了氣蕭語焉,他故意說的!眼睛的暗色不覺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原來的樣子,慢悠悠地:“我忘了,你想要什麼,說!”
“我就知道你會忘了,唉,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呢。不過……”方晚上暮爽朗地笑起來,然後稍稍停頓了一下,微笑地看着滕銳,“可不可以用這個換一個願望?”
“什麼?”滕銳淡淡地。
“過兩天有個大型的慈善晚會,你會參加嗎?”女人會說話的大眼睛緊緊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沒時間……”滕銳淡淡地,他真得沒興趣參加這些晚會!
“那麼我的願望就是,你陪我出席一次……唔……不能拒絕,你還欠我一個禮物的……”方晚暮半開玩笑地說着,眼睛依然盯着男人。
好久,男人才不帶一點感情的,從喉嚨深處應了一聲:“好!”女人臉上的笑容如花朵一般綻放開來……
再說王奇這邊,也是剛剛放下滕銳的電話,他的手機聲就響起來了,王奇從桌上拿起手機,看了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眼波微微一動,其實他早就知道她一定會打電話來的,王奇慢慢地把手機放到耳邊,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一個甜美的、但此時明顯帶着慍怒的聲音:“王奇,你答應我的事情爲什麼會食言?”
“唔……別生氣嘛,聽我解釋……”王奇笑笑,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好,你說!”對方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地說道。
“沒辦法啊,滕銳插手這件事情了……”王奇壓低聲音,顯得很無奈。
“……”對方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傳來低低地聲音,帶着點疑惑,“他爲什麼要管凌海集團的事情?他不是也很討厭凌俊彥的嗎?”
“估計是蕭語焉的原因吧……”王奇依然壓低聲音,語氣淡淡地。
“蕭語焉?他們兩個不是分手了嗎?怎麼可能……”對方明顯地有點驚訝,還帶有一點失落。
王奇輕輕地笑了笑,慢慢悠悠地說道:“你以爲滕銳真的會不管蕭語焉啊?……唔……我勸你少打蕭語焉的主意……”
“……”對方一陣沉默。
“還有……”王奇臉色漸漸地變得嚴肅起來,“凌海集團的總會計師是不是你殺的?我勸你離人命案最好遠一點……否則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
語焉不敢惹蕭衍生氣,於是到凌海集團上班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這天早上,凌俊彥帶着蕭語焉來到他的辦公室,叫來人事部部長,讓蕭語焉自已選擇職務和工種,蕭語焉最後選擇了一個設計部的文字工作,沒有職務,就一個普通的低層的文職人員。
凌俊彥眼底的陰霾一閃而過,隨即就溫和地笑笑,尊重她的選擇吧!其實他很明白,蕭語焉是在逃避他,一個設計部的小職員,哪有時間和機會和集團總裁接觸!她可以每天自由地上班下班,與凌俊彥毫無關係!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看着人事部長走出門,蕭語焉擡頭看看辦公桌後的凌俊彥,欲言又止,凌俊彥看在眼裡,他笑容依然溫和,聲音也柔和:“語焉,你還有什麼條件,儘管說!”
“我想推遲兩天來上班好不好?……我得先去圖書大廈找些相關的書來看看……熟悉一些業務,然後才能來上班,否則我什麼都不懂……”蕭語焉小心翼翼地說着,一方面她想能推遲到凌海集團上班,就儘量推遲;一方面她也的確需要學習,她不想讓人覺得她就是一個擺着的花瓶,其實什麼作用也沒有!
“好啊,這樣挺好的,你可以先看點書,瞭解工作內容。”凌俊彥真心地贊同語焉,似乎興致很高,“剛好我現在有空,我陪你去一趟圖書大廈,好不好?”他一邊說一邊也不管語焉同不同意,就站起身來,走到櫃子邊,拿出掛在裡面的西裝外套穿上,準備陪她出去。
沒想到凌俊彥動作會這麼快,語焉一時楞住了,在椅子上坐着沒動,只是看着凌俊彥穿衣服。凌俊彥穿好衣服,看看坐着沒動的語焉,他笑笑走到她前面,稍稍俯身,眼底滿是寵溺,語氣更是極盡柔和:“走了,怎麼還坐着?”
“嗯!”語焉這才應了一聲,站起身來,跟着凌俊彥向門外走去。
白色的阿斯頓在停車場裡停好車,凌俊彥和語焉下車,一起往圖書大廈門口走去,凌俊彥高大挺拔,西裝革履,英俊迷人,蕭語焉清新美麗,白衣飄飄,自然引來許多路人駐足觀望。
突然語焉看到前面有一張熟悉的面孔衝着她微笑,看見語焉看向他,他忙着伸手向她打招呼,原來是滕銳酒店的保安!語焉臉色稍稍變了變,隨即就恢復正常,向着那個熟悉的保安輕輕地揮了一下手,表示打過招呼。
語焉的親近使保安笑得更加燦爛,一直目送着兩個人走入書店的大門。
寬敞明亮的圖書大廳,一排排書架整整齊齊,語焉認認真真地在書架上選擇書目,認真地翻看着,凌俊彥在另一個書架邊翻書。
“蕭小姐。”語焉聽到有人叫她,她擡頭一看,竟是那個保安,正站在語焉邊上,一臉的微笑,語焉楞了楞,隨即也向他禮貌地笑笑:“你好!”
那保安擡頭看看不遠處的凌俊彥,突然稍稍湊近語焉,壓低聲音:“蕭小姐,那個是你新的男朋友嗎?”
語焉轉頭看看凌俊彥高大完美的身影,疑惑地看着湊到她跟前的保安,輕聲說道:“不是……普通朋友!”眉頭跟着稍稍皺起,這個保安怎麼這麼八婆?
“不是就好……我覺得他這個人不好……”保安笑起來,似乎輕鬆了很多的樣子。
語焉更是迷惑不解,她滿臉疑問地看向保安:“他怎麼不好了?”
保安又悄悄擡眼看了那邊正在專心地翻着書本的凌俊彥,確定他一時半回不會過來後,就滿臉神秘地看着語焉,說道:“蕭小姐,他那天跟蹤你……”
“啊!”語焉驚訝地瞪大眼睛,看着保安。
看到語焉的吃驚,保安臉上滿是得意之色:“那天晚上,咳咳,就是你到滕總那兒的那個晚上……”他又擡頭看看凌俊彥,才低下頭繼續說,“我看見你從出租車裡下來進入酒店後,他的車子就跟在你後面停在酒店的停車場裡……我看他一直沒有下車,就過去問他要找誰?他說他等人……”
語焉的心劇烈地跳起來,腦袋裡嗡嗡作響,就聽到保安繼續說着:“後來他就一直坐在車裡,很久以後纔下來走入酒店……再後來我就看見你和他一起走了……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在等你!”
原來不是滕銳把凌俊彥叫來的,我又冤枉他了……
看到語焉臉色有點發白,保安忙安慰着說:“別難過,蕭小姐,我本來是不說的,真得是覺得你人特別好,所以要來告訴你一聲……咳,怕你受騙啊……這年頭騙子多……”
這時凌俊彥拿着一本書往語焉這邊走來,保安一看,忙輕聲說道:“他來了,蕭小姐,我走了,你要小心……”
此時語焉的腦子裡全是杯子瓶子砸向滕銳,滕銳一一躲開的場面,“你對凌俊彥的關心和信任總是遠遠地超過我!”這是最後一次見面時,滕銳對語焉說得話,現在又清清楚楚地跳入語焉的腦子裡,瞬間她的心如被剜了般地疼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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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會有新情況,女主最後終於決定到京城找滕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