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戲就此結束,柳風看向衆女子:“你等可回家去了。”
只見這身後百姓紛紛跪倒:“謝郭將軍,謝柳公子——”
衆女子哭泣着離開了,有的與身後的百姓親屬相擁而泣,這其中一人讓柳風一怔,只見一個女子在他的懷裡哭泣,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店家。
柳風苦笑着搖搖頭,看向郭崇:“郭將軍,還有一事相請。”
郭崇一擺手:“柳公子隨我進府說。”說完竟然直接走來拉住柳風的衣袖,與柳風並排走進了鳳羽府。
驅走衆人,只留孔青琪一人在這後廳之內,魏王行了出來,不由的讚歎:“柳公子之氣勢,我已暗中見到,果然異於常人。”
“謝魏王誇獎。”
孔青琪此刻似乎還有一事不解,看向柳風問道:“如你所說真是金安打扮成前蜀匪人,爲何上報內廷的卻是麒麟衛?”
柳風笑道:“敢問孔三小姐,若真報前蜀匪人,那魏王還會出現在此嗎?”
孔青琪更加糊塗了:“此話怎講?”
“以我天都之威嚴,以聖人之獨尊,若鳳羽上報前蜀匪人前來我鳳羽城內燒殺搶掠,會如何?”
孔青琪忽然明白了,趕緊說道:“會直接攻打前蜀。”
“所以這鳳羽的金元怎敢報前蜀匪人?豈不是郭將軍治藩無方?”
聽到此處,魏王與郭崇相視一笑。
“那爲何說是麒麟衛?”
柳風不緊不慢的答到:“如今各個府衙均有麒麟衛犯亂上報,這鳳羽又何以獨善其身?”
孔青琪細細想着,突然看向柳風發問:“你的意思是這是郭將軍的意思?”
“那你問郭將軍便是。”
聽到此處,郭崇“哈哈”大笑一陣,笑罷說道:“我在洛都聽聞金元密報前蜀匪人作亂,便覺得不妥,於是我便下令將前蜀匪人改爲麒麟衛。”
“可……這是爲何?”
柳風也看向郭崇:“郭將軍,你這一改讓我頗費了些心思啊!”
“柳公子是何時想明白的?”
“也不過是剛纔郭將軍直接斬殺金安一幕。”
“哦?”郭崇有些好奇了:“柳公子不妨說來聽聽。”
柳風點了點頭:“自古以來,戰前不殺將,而郭將軍今日不但斬殺將領,還拿了貼身副將,此舉便會有三個好處。”
“哪三個?”
“一則安撫百姓,使剛回鳳羽的百姓安心於此,二來,安撫蜀王與亞罕,洗脫前蜀匪人之罪,讓其知道我天都與前蜀關係甚好。三來讓蜀王得知我鳳羽府也出現了麒麟衛,蜀王便會認爲此刻的藩王府也不太平,哪還有心思商滅前蜀之事。”
“好——”只聽得郭崇大喊一聲:“柳公子果然不凡!”
孔青琪一旁插話道:“那豈不是利用了金安?”
“他罪有應得。”柳風此刻又有些憤怒了。
郭崇笑道:“我與魏王本想着安撫前蜀之計策,可未想到柳公子幫了我們一個大忙,看來天要亡前蜀啊。”
柳風轉而又嘆氣說道:“不瞞郭將軍,我在洛都便知聖人必滅前蜀,可如今這鳳羽百姓還不曾得知,望郭將軍開戰之時,好好保護我天都百姓。”
聽到此處,魏王的眼睛裡流露出了一絲惜才之色:“柳公子若留在我身邊,我定可一舉殲滅前蜀。”
柳風笑道:“謝魏王,我自由散漫慣了,如今最想做的便是回我的一罈香飲酒。”
柳風說完衆人笑了起來。
柳風看向郭崇:“郭將軍,這敬成……”柳風還未說完便被郭崇打斷了:“柳公子,你的意思我懂,不過這敬成是劉後欽點,我也愛莫能助啊。”
柳風趕緊笑道:“郭將軍誤會了,這我當然明白,我只是想說如若有一天,郭將軍要是有機會,這通敵之罪……”柳風說不下去了,在魏王面前無法開口了,不過郭崇卻有些明白了:“柳公子放心,如真有那一日,我定當竭力辦理。”
“如此甚好,謝郭將軍。”說完柳風看向孔青琪:“我們回去吧,收拾行囊,明日便趕回洛都覆命。”
孔青琪點點頭。
郭崇一行禮:“既然柳公子要走,那我不便多攔,柳公子保重。”
柳風趕緊回禮道:“保重。”
柳風與孔青琪轉身要走,便聽魏王說道:“柳公子,若以後再相見,希望你我成爲朋友。”
柳風回身說道:“魏王放心,如若將來魏王盡心爲百姓辦事,柳風甘願做你的馬前卒。”
“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離開鳳羽府,行回客棧之內,柳風便發現這客棧內多了個瘦弱的女子,見柳風行進來,趕緊與店家一起跪下了:“謝柳公子救命之恩。”
柳風趕緊拉起兩人說道:“受苦了!”
店家說道:“此乃我遠房表妹,嫁到了亢浪村,誰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柳風點點頭:“如今脫離苦海,就要好好生活。”柳風說完便向樓上走去,走至臺階之上喊到:“店家,上茶。”
店家答應一聲:“好。”
三人坐在椅子上,店家開始沏茶,柳風笑着說道:“這鳳羽城內果真是藏龍臥虎,最聰明之人莫過於店家啦!”
這一誇讓店家有些受驚:“柳公子說笑了。”
“說笑嗎?”柳風瞪着店家問道,店家不敢看柳風的眼睛,低頭倒着水。
“要不店家幫我等寫個麒麟衛三字如何?”柳風這一說讓孔青琪與柳行看了過來,而店家卻停了手中的活。
柳風從囊袋之中拿出麒麟衛纏布,指着屋內的一副墨寶:“店家,幫我看看這字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店家笑了。
柳風也笑了:“覺得如何?”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柳公子的眼睛。”
“從這墨寶便可看出,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卻做起了官家客棧的店家,想必這鳳羽郭將軍只聽你一人之言吧?”
“哈哈哈哈。”店家狂笑一陣:“柳公子果然會說笑!”
“如我想不錯,這朱鵬根本就是個大字不識的人吧,那日你找他前來,讓他將這個東西交給我,不過是一步步將金安裝入圈套而已吧?”
“什麼?”孔青琪驚訝不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給金安下的套還是給柳公子下的套?”
柳風“哈哈”一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難道孔三小姐沒有聽說過嗎?”
“你的意思是金安給你做了圈套,而店家又給金安做了圈套?”
“用我之手鏟除金安這個敗類,高啊!”柳風說完看向店家,又嚴肅了起來:“想必郭將軍將前蜀匪人的呈報改爲麒麟衛,也是足下的主意吧?”
店家繼續笑着不語。
“金安這個莽夫哪裡懂得將匪人改爲麒麟衛,對他來說就如同深陷囹圄啊!”
“柳公子這故事很是精彩,不過我還要繼續倒水去了。”店家說完便要出門,又聽見柳風后面笑道:“來鳳羽之前,早就聽聞這鳳羽城有個九謀師尊隱於這大市之中,看來我等也是飽了這眼福了。”
店家回頭一笑:“柳公子可指點一二?”
柳風“哈哈”大笑,笑罷說道:“鳳羽府外與瘦弱女子那一抱太浮誇了,不如剛剛我等進門那一跪啊。”
柳風說完,兩人一對視,大笑起來,笑罷,店家大喊一聲:“沏茶——”便行出了門去。
孔青琪徹底糊塗了,她看向柳風:“這——”。
柳風一擺手:“孔三小姐莫驚,這世間之事,無奇不有啊!”
孔青琪也不在問,只覺得自己像個無知的孩童。
清晨,衆千羽衛跟在了柳風與孔青琪身後,大軍浩浩蕩蕩行出了鳳羽城,行出城外柳風觀望城牆,不由得感嘆道:“大戰過後,希望依舊如此。”
孔青琪卻在一旁牢騷道:“這趟鳳羽之行爲何總感覺稀裡糊塗呢?”
柳風“哈哈”一笑,看着孔青琪說道:“本就是演戲,孔三小姐又何必當真呢?”
“柳公子到底何意?”
“孔三小姐還不明白嗎?你我來鳳羽,只不過陪這藩王府演了一齣戲而已。”說完馬鞭一抽,白龍駒騰空越出,向前跑去,在這風中還傳來了柳風的聲音:“剩下的戲就交給魏王唱了。”孔青琪聽到聲音的時候,白龍駒早已跑遠,孔青琪帶衆人趕緊追了上去。
內府天華殿,劉後氣勢咄咄逼人,而聖人則面露難色。薛洋跪在殿中,旁邊還有他帶來的箱子。見聖人靜靜地思考,郭從站在一旁不敢言語。向延看向劉後,暗中用手掌向前扇了扇,劉後便又開口了:“天下,如今這事實如此,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一定要等這敬府賣了我鳳羽?一定要等這新磨賣了我天都?”
聖人長嘆一聲,看向下面的薛洋:“不曾有造假?”
薛洋趕緊回到:“天下,這整個鳳羽府都可爲我作證。”
聖人慢慢站了起來,走下臺階,走向薛洋,看向一旁的箱子,並不拿起裡面的書信。向延深知聖人的猶豫,就如此刻劉後與薛洋的話並未讓聖人起殺心,向延向前一步行禮道:“天下,該斷則斷,不可婦人之仁啊!如今魏王殿下已經前往鳳羽,若是走漏了消息,恐怕對魏王不利啊。”向延的話也點醒了劉後:“聖人不可不救魏王啊。”
聖人慢慢的有些堅定了,他看向劉後:“對,對對,不可讓我的魏王陷入不利之地。”說完轉身看向身後郭從:“將敬府以通敵之罪論處吧。”
郭從雖有異議,但仍不敢多說什麼:“領。”郭從轉身便要退下,只聽得聖人一句:“給新磨留一條活路。”
郭從趕緊答應道:“領。”
劉後本想上來再言,只見聖人一擺手:“我累了,你等退下吧。”
“領。”。衆人慢慢退出了門外,劉後雖有不甘,也只能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