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成此刻對於眼前的柳風有些敬佩之感。他也不再隱瞞,慢慢開了口:“這前蜀匪人之前確實出現過,可自從郭將軍加強邊界巡查以後,便不再有。”
柳風點點頭:“如此說來,這亢浪村女子自然不是前蜀匪人所爲?”
敬成點點頭。
柳風冷笑一聲:“其實這便是我一直不信之事,雖然鳳羽靠近前蜀,但與邊界縣村想比,若奪女子,豈不是更容易得手?”
“柳公子所言不差。”
“而今我又得知這丟失女子居然出現在了右營,不得不讓我懷疑是官家所爲。”
敬成長嘆一聲:“可惜這亢浪村民被矇蔽了眼睛,截殺了這前蜀亞罕的商隊,若不是蜀王昏庸無道,恐怕亞罕王爺早已舉兵壓境了。”
柳風點點頭:“敬莊主的意思我已明白,這被截殺商隊果然是亞罕所有。”
“柳公子不知,這與我鳳羽交往的商賈十之有七是亞罕所有。”
“如此說來,這麒麟衛可是亞罕派匪人裝扮而成?”
“柳公子覺得呢?”
柳風不再說話,慢慢思考起來。
“柳公子,戰場之上,兩兵相交,怎可無傷亡?”
柳風突然瞪大了眼睛:“我想到了,原來是這裡不對。”柳風說完趕緊看向孔青琪:“我們走。”
柳風說完向敬成行禮道:“謝敬莊主。”
柳風與孔青琪向外行去,只聽得敬成後面大喊一聲:“柳公子,鳳羽百姓感謝你。”
走出牢外,這夜已經讓人難以尋路,金元拿着火把走了過來:“柳公子可問出了什麼?”
“嘴硬的很。”柳風說完便拿過牢頭的一支火把,快步離開了。
又是一日清晨,柳風精神好了許多,用過早飯,柳風看向店家:“店家,今日這鳳羽的烏雲便會散去。”
店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柳公子,我與鳳羽百姓一定會高興無比。”
在這鳳羽府門外,柳風坐在了石臺之上,身邊卻不見了孔青琪。郭崇與金元走出了門外,在不遠處,便圍滿了衆多百姓。
見郭崇出來,衆百姓趕緊跪倒在地:“郭將軍——”
“柳公子,這是何意?”
“柳風趕緊起身解釋道:“郭將軍,今日我要在這鳳羽府外給百姓一個交代。”
郭崇看向眼前的百姓,眼神裡充滿了憐憫之色:“衆家快快請起。”
聽到郭崇的話,衆百姓再次站了起來。
就這樣靜靜等着,快要午時時,一人騎馬向鳳羽府跑來,此人正是柳行。柳行翻身下馬,來到了柳風身邊,將虎符交給了柳風,柳風轉身行禮將虎符歸還了郭崇。
在不遠處浩浩蕩蕩的又行來一隊車架,行至人羣外圍,車架停下,從車架之上下來衆多女子,一個個瘦小身軀,毫無精神。衆百姓閃開一條道路,領頭人跑來跪倒:“千羽衛將元良拜見郭將軍。”
“元衛請起。”
元良慢慢站了起來,停在了柳風身邊。
“郭崇看向柳風:“柳公子,這已等半日,可否開口了?”
柳風趕緊回話:“郭將軍,需還等一人。”
郭崇點點頭。
不多久,孔青琪帶着芬芳樓老鴇從人羣中擠了進來,柳風立刻走了過去,兩人耳語幾句,柳風便行回了郭崇處:“郭將軍,那我便開始了。”
“你說便是。”
柳風看向衆百姓,大喊一聲:“諸位鄉鄰,如今天威浩蕩,聖人憂國憂民,不辭勞苦爲百姓造福,可即便如此,在這鳳羽之內還存在一些骯髒之事,今日我便爲鳳羽百姓清除這些蚜蟲。”
衆百姓歡呼不已。
不瞞鄉鄰,自我來到這鳳羽便一步一步被人牽着走,先是去了個一切太平的亢浪村,後又被人一步步帶入了他們的計劃之中。都怪我眼拙啊,未懂得旁人的提醒,比如這鳳羽根本就進不得流民,何況這拾荒者?可偏偏就那麼巧,在我住的客棧外,便出現了幾個拾荒者,更巧的是,這拾荒者還是亢浪村村民。”
聽到此處,孔青琪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看着眼前的柳風,心生一種敬畏。
柳風咳嗽一聲,繼續說道:“本以爲我走個過場,卻發現我是個認真之人,這些人便又安排了一個朱鵬和小豔,給我講了一個前蜀匪人的故事。”
“柳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有個百姓大聲問道。
柳風笑着看向老鴇:“是不是真的,老鴇心裡最清楚。”柳風看向老鴇:“老鴇,這小豔姑娘可是芬芳樓的花魁?”
老鴇戰戰兢兢的說着:“這……”
柳風大喝一聲:“老鴇,欺瞞我等,便是欺瞞聖人,你可擔得起?”
老鴇趕緊跪倒求饒:“柳公子饒命,我芬芳樓無小豔姑娘,只是那日朱鵬安排的。”
柳風冷笑一聲:“朱鵬在何處?”
“走了。”
“朱鵬是受何人指使?”
“這……老奴不敢說。”
“好,不說也罷,此人也隱藏不了多久了。”柳風說完看向郭崇:“郭將軍,亢浪村被前蜀匪人劫走多名良婦,如今卻出現在你的行軍營右營中,你可知道?”
“什麼?”郭崇一愣,轉而怒火中燒:“可有證據?”
柳風指着那些瘦弱的女子:“郭將軍還是自己親自問吧。”
郭崇慢慢向衆女子走去,走至跟前衆女子趕緊哭泣着跪倒:“郭將軍爲我們做主啊。”
郭崇拉起一個女子:“你們快起來。”
衆女子不起,其中一個女子憤怒的喊到:“是金安,是他將我們送到了右營。”
躲在金元身後的金安聽到此話,渾身哆嗦了起來,郭崇繼續問道:“詳細說來。”
此女子咬着牙說道:“那一夜村內壯丁悉數出門行腳力,可在這深夜之中,一羣醉醺醺的前蜀匪人模樣的人衝進村內將我們擄走。”
“真有此事?”此刻的郭崇瞪着雙目。
“我等被帶到了行軍左營營妓之地,被這些人給……”此女子說不下去了,柳風靠近了郭崇:“郭將軍還是我來說吧,這些女子隨後被送去了行軍營右營,此處乃邊界之地,這些女子被享用之後,恐怕不死也會賣入前蜀,此生恐怕都難以回到鳳羽城了。”
郭崇一扭頭,大喝一聲:“金安何在?”
金安此刻早已雙腿發軟,瞬間跪了下去,不過嘴還硬着:“郭……郭將軍不可聽此人胡說。”
柳風大笑一聲說道:“更加悲哀的是,這回來的亢浪村腳伕聽信讒言,直接截殺了前蜀的商隊,險些釀成兩國交戰。”柳風走向此女子問道:“朱鵬的話也不全爲假吧?恐怕此人也與亢浪村有些關係吧?”
此女子點點頭:“朱鵬乃亢浪村一個無賴,自從跟了金安,便相當跋扈。”
柳風看向老鴇:“朱鵬是否與金安經常一起出入芬芳樓?”
“這……”
柳風大喝一聲:“還不說。”
“是是是。”老鴇趕緊磕頭答道。
柳風看向郭崇:“郭將軍,金安會選擇在這村內壯丁不在時動手,恐怕還是朱鵬的功勞。”柳風嘆了口氣:“將這一切都推給前蜀匪人,是一個多麼完美的計劃啊!”
孔青琪上前趕緊問道:“那之後屠殺亢浪村的前蜀匪人又是怎麼回事?”
“問的好。”柳風看向孔青琪:“這麼多女子轉往行軍營右營,怎麼會一點風聲沒有?”柳風看向抽泣女子:“我說的對嗎?”
此女子點點頭:“有一人趁着夜色逃走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此人的逃脫讓金安定是坐立難安,可就在此時,這亢浪村民無形中幫了他一把,截殺了前蜀商隊。”
孔青琪搶話道:“我明白了,這就爲金安等人扮成麒麟衛殺回亢浪村找到了合理的藉口。”
“不對。”柳風大喝一聲:“問題就出在這裡,截殺的是前蜀商人,爲何要扮成麒麟衛殺人?扮成前蜀匪人殺人豈不是更加順理成章?”
孔青琪點點頭:“對啊。如此才說的過去。”
柳風笑着走向金安:“實則金副將也是這樣做的啊。”
金安大喊道:“你信口開河。”
“何以見得是金安所爲?”郭崇看向柳風問道。柳風趕緊回道:“郭將軍,此事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我更不相信是前蜀匪人所爲,直至敬莊主一句話點醒了我。”
“何話?”
“兩軍交戰,再弱小也會給對方造成傷亡,不過大小不同罷了。更何況這金安帶人攻擊的乃是,爲防止前蜀商隊報復而日夜守備的亢浪村村民。”
郭崇點點頭。
柳風繼續說道:“這也是我一直以來覺得最大的疑點,若是前蜀匪人所爲,一則如何帶走這傷亡人員去往百里之外的邊界。二來,別說逃走,距離左營如此之近亢浪村,行軍若想趕來,恐怕一個匪人也難以逃脫。這也就印證了另一點,若是左營所爲,恐怕這兩點便迎刃而解了。”
郭崇聽到這裡火冒三丈:“大膽金安,是不是你所爲?”
“不——不是。”
柳風走向金安:“是與不是,按行軍營造冊清查兵丁便知。”
郭崇抽出戰刀,搭在了金安的脖子之上,怒瞪雙目:“如此之人,會跟與我郭崇?”
金元突然跪倒在地:“郭將軍饒命啊,弟犯錯由做哥哥的承擔,郭將軍,我願代弟受罰。”
只聽得金安“哈哈”大笑,看向柳風:“如今栽在你的手裡。”轉而看向郭崇:“我等出生入死,鞠躬盡瘁,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難道貪圖一時享受就這樣拿了命去?”
聽此一說,郭崇不再猶豫,手起刀落,一顆人頭便落了地。
郭崇看向金元:“來啊,將金元給我拿了。”
幾個兵丁快速跑來,將金元戰刀一卸,順而將他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