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下班時分，夜川和莫小茜從診所出來，坐在車裡。
夜川握着方向盤，看着莫小茜：“茜茜，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我有點事情，就不能陪你吃飯了。你要不要和安瀾或者何珊珊吃飯，我送你過去？”
莫小茜有些失落，但是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
她只當這是兩個人重新尋找私人空間的階段，體貼懂事地說：“那我和安瀾去吃飯吧。”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吃飯完，安瀾和莫小茜一起逛街，安瀾打趣說：“小茜，不要緊。反正我也是閒人，以後晚上吃飯叫上我。我估計再往後發展的話，咱倆就可以住一起、形影不離了。”
“我可不和你住了，你坐沙發上都能睡着，我可抱不動你回牀上。”莫小茜也打趣。
商場裡面人很多，莫小茜和安瀾一路逛了各種店，最後在一家泥塑店裡停住。
店裡擺着各種泥塑製品，有Q版明星，還有萌萌的動物，也有城堡、樂器。
這些泥土製品色澤豔麗，栩栩如生。
“哇塞，瀾瀾，你快看，這個好像李德華！還有這個，多像章曼玉！”莫小茜看着櫥窗裡的泥人，激動不已。
“真的好像啊！想不到泥巴也能做出這麼漂亮的藝術品！”安瀾也跟着湊熱鬧。
莫小茜拉着安瀾的手，興致勃勃地進到店裡面。
服務員客氣地介紹了泥塑工藝，然後說：“要是兩位喜歡，也可以自己親手做泥塑，無論是送人還是自己珍藏，都是很不錯的選擇。珠寶首飾再好，那是批量生產的，不像這些泥塑，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莫小茜聽了有些心動。
夜川現在不缺錢，喜歡什麼都可以買得到，但是心愛的人親手爲他做的東西，卻是千金難買。
莫小茜拉着安瀾的手，勸她說：“瀾瀾，咱們一起做吧，就當是聖誕節送給王思博和夜川的禮物。咱倆一起做，有說有笑，不是很好嘛。”
“這……”安瀾搖頭，撇嘴說：“王思博那個木頭，肯定說我幹嘛花時間做這些，還不如找個屍體讓他鑑別一下。”
服務員聽了嚇得臉色蒼白。
這丫頭是做什麼的啊，屍體屍體掛在嘴邊。
安瀾抱歉地笑了笑，說：“我是外科醫生，你別見怪。”她故意沒說王思博是法醫，否則估計是得把服務員嚇暈了。
“你就陪我做唄。你也知道，我動手能力有點差，尤其是人體結構的比例，需要你的鼓勵和指點。”莫小茜眨巴着眼睛看着安瀾，她知道安瀾心軟，賣萌最有效了。
安瀾猶豫了片刻，“好吧，爲了挽救你可憐的動手能力，免得我們莫大醫生被夜川嘲笑，我就幫幫你好了。”
奸計得逞，莫小茜嘿嘿笑，“還是安瀾你最好了。”
泥塑店有資深師傅教導怎麼操作。
莫小茜和安瀾學的很認真，也粘了一身泥巴。
莫小茜決定送夜川一對Q版人像，分別是小小茜和小夜川。
但是考慮到自己手笨，莫小茜決定先做自己的人像，等熟悉了再做夜川的人像。
莫小茜掏出手機，找到自己的照片作爲參考。
忙活了一個小時，第一版小泥人終於出土！
“噹噹噹當，瀾瀾，快看，是不是很好看？有沒有覺得很像我？”莫小茜指着桌子上雌雄難
辨的泥人，激動地問安瀾。
安瀾額頭黑線直掉，什麼叫自己親媽都認不出來，原來說的就是眼前這種四不像的泥人！
“小茜，你確定你的嘴巴這麼大、鼻子這麼塌、眼睛這麼小、顴骨這麼高？”
莫小茜被安瀾問的一愣，被她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沒有那麼像自己了。
“那我再修修好了。”莫小茜嘿嘿笑。
安瀾抱住可憐的莫大醫生，安慰說：“別修了，重做吧。”
真不是打擊她，修了也是白費。
忙活到店鋪打烊時，莫小茜的第二版人偶也沒有誕生。
反倒是安瀾心靈手巧，已經捏出了大概了。
安瀾安慰莫小茜，“反正還有10天才到聖誕節，你還是有時間練習的。”
莫小茜送安瀾回家的路上，堵在馬路上。
“景城的車真是越來越多了，這麼晚都能堵車啊。”安瀾無奈地向窗外看去，霓虹燈下，街邊的店鋪依舊燈火通明。
安瀾的腦袋忽然定住，伸手拍了拍莫小茜的肩膀，“小茜，你快看，那是不是夜川？”
莫小茜轉頭，就看見某個酒店的窗邊，坐着夜川和另一個女人，似乎相談甚歡。
莫小茜心中咯噔一聲，夜川拋下她，就是爲了和這個女人吃飯麼？而且竟然吃到這麼晚？
那女人穿着火紅的低胸禮服，長相姣好，眉目生輝，的確是個美人。
她把酒杯伸到夜川身前，笑着說了什麼，然後兩個人舉杯共飲。
莫小茜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夜川的世界裡還能走入別的女人，她以爲兩個人牢不可破的關係，竟然這麼容易就被人插了一腳。
嘀嘀……
前面的車已經開走，莫小茜的車子卻還停在路上，引得後面的車輛鳴笛。
安瀾擔心地看着失神的莫小茜，問：“小茜，要不要我進去看看？”
莫小茜回過神，擠出笑容，但視線分明是離不開飯店裡的那個男人。
“不用。”莫小茜踩了油門，“我喜歡他，和他喜不喜歡我無關。”
車子蹭地一下開出甚遠，驚得安瀾豎起雞皮疙瘩。
安瀾知道，莫小茜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灑脫……
第二天早上，夜川進到診所時，朝着辦公室裡的莫小茜瞥了一眼。
莫小茜埋頭研究催眠案例，雖然感覺有目光射來，也猜到是夜川在看她，卻沒有擡頭。
夜川敲了敲她的隔斷門，莫小茜依舊低頭，只是低聲問了句：“什麼事？”
“給你帶你於記的豆腐腦和小籠包，你還沒吃早飯吧？”夜川提起手中的袋子，探究地看向莫小茜。
莫小茜的心軟了一下，伸手打開門，卻還是沒有正眼看他。
夜川把袋子放在莫小茜的桌子上，然後俯身看着她。
“茜茜，誰惹你不開心了？”夜川已經察覺到莫小茜的情緒有點不正常。
“沒有。”莫小茜朝着他笑了一下，又低下頭。
夜川算了算日期，莫小茜的生理週期應該過去了。
“是不是想念我的懷抱了？”夜川勾着脣，握起莫小茜的手，開始使用他的慣用伎倆。
只要耍流氓，脾氣去無蹤。
然而這回卻失效了，莫小茜把手抽出來，一本正經地說：“我要工作了
，請你在外面把門關上。”
夜川看着空蕩蕩的手，她手掌的溫度與嫩滑還依稀留在掌心。
神色聚斂，夜川的深眸裡流過暗光，他負手關上房門，自己卻留在莫小茜的辦公室裡。
低柔而魅惑的聲音響起，夜川問：“是因爲我最近沒能陪在你身邊麼？如果是的話，我道歉。”
莫小茜嘆氣，她有什麼資格讓夜川道歉。
她轉眸看着夜川，搖頭，“你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必要道歉。”
夜川捧起她的臉，深眸望向她的眼底，面色憂傷：“可是你現在不開心。”
莫小茜不是小孩子了，縱然偶爾會帶着小女孩的天真，可真到情緒煩躁時，學過心理學的她，能比別人更能清晰地讀懂自己的心情。
她偶爾會耍賴，但並不矯情。
“我的確不開心，”莫小茜注視着夜川的眼睛，“但不是在生氣。”
“那是什麼？”夜川錯愕，也擔心。
搖搖頭，莫小茜笑了：“我暫時也說不清楚，能我能說清楚時，會告訴你的。”
捧着她的臉的手輕輕鬆開，夜川嘆氣。
“好吧。不過，不要忘了，我還在追你。”
門被打開又關上，夜川出去以後，莫小茜才透過透明的玻璃隔斷，望向他的背影。
這個男人，當真讓她動心。
之後的幾天，莫小茜下了班都直接去找安瀾吃飯，然後埋頭於泥人制作。
“你不和夜川吃飯，他沒有意見麼？”安瀾一邊捏着泥人，一邊問。
莫小茜繼續低頭銼着拙劣的作品，心不在焉地說：“不知道啊，看錶情是有點不開心，但他也沒說什麼。”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你要送他禮物是爲了讓他開心，結果天天避着他，不是反而讓他不高興、適得其反麼？”
安瀾的話讓莫小茜一愣，手指被銼刀銼出條口子，一道紅色在泥色中鮮紅奪目。
十指連心，疼痛的感覺瞬間蔓延到莫小茜的心口。
皺眉，咬脣，莫小茜一聲不吭。
“你呀，你呀。”安瀾嘆氣，洗乾淨手，幫莫小茜處理傷口，“要是真擔心他和那個紅裙子女人有什麼關係，就直接問啊。其實我覺得，夜川和她沒什麼的。”
沉默了很久，莫小茜才說：“我相信夜川和她沒什麼。”
安瀾有些意外，擡眸看着她，“那你還糾結什麼呢？”
莫小茜垂下頭，眉眼間凝着從未有過的悲傷，“瀾瀾，你知道麼。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獨立自強自信的女人。我有還算不錯的外貌，讓很多人仰望的學歷，也有一份很體面的事業，還有你們這些可以兩肋插刀的好朋友。就算沒有男人，我也能活的滋潤而自在。”
“但是現在，面對夜川，我忽然發現，我是自卑的。我結過婚，丈夫死了。而夜川不一樣，他沒有結過婚，還有賺錢的頭腦，他送我千萬元的豪車，帶我去年費百萬元的溫泉會所，送我好幾克拉的鑽戒。他願意爲了救我衝入火海，也願意放下身段和我一起做家務。面對夜川時，我覺得一切虛幻的不真實，我擔心哪一天醒來，他就不見了。就像我曾經會忘記自己的丈夫一樣，我怕我也會忘了他。”
莫小茜閉上眼，但哀痛卻席捲了她的全身。
所有的感覺都化爲一句話：莫小茜覺得自己配不上夜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