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打了一個冷顫,趕緊錯開他的視線,說道:“現在不忙嗎?”平時他忙着批閣奏摺,今天好像閒得很。
公冶霖輕笑道:“交給鑰王處理了。正好有時間陪你玩,這樣不好嗎?”
蘇晨沒有想到公冶晟剛回來就得到公冶霖的重用,不得不替他默哀。表面看上去公冶晟比較強勢,其實面前這位纔是扮豬吃虎的高手,公冶晟總是吃一個暗虧。蘇晨知道公冶霖不可能交給他太重要的奏摺,留給他的玩意多半是他不喜歡批閣的類型。
“今天晚上有家宴,你做好心理準備。”公冶霖微笑道:“朕很想看見鑰王驚毫的表情。”
“你真是惡趣味。”蘇晨不滿地說道:“你倒高興了,我卻冒着生命危險。假如他對我不滿,我豈不是很麻煩?別忘了拜你所賜,那位英勇不凡的鑰王爺正在宮裡作客呢!”
“相信英勇的鑰王會明白你只是與他的前任王妃相似,而不會當着衆人的面調戲朕的妃嬪。”真想看見他豐富的表情,他平時可是藏得深,很少有東西能夠影響他的情緒。
當蘇晨與公冶霖談論宮裡的鑰王時,柔水閣的晴兒爲公冶霖送來燕窩粥。蘇晨調笑地看着他,他卻覺得氣悶。他以爲昨天晚上她沒有拒絕 是因爲她開始動心,現在看來倒是他自作多情。這女人根本不介意他和其他女人玩樂,甚至把這些事情當成笑話。她到底想什麼?她想要什麼?如果他們的交易完成,她是不是真的選擇離開?
“看着我幹嘛?你不喝我喝,燕窩可是大補。”蘇晨不客氣地說道。
“朕料想你今天晚上吃不了東西,不如現在多吃一點,免得餓了肚子。”公冶霖把燕窩遞給她處理。
蘇晨想到公冶晟那雙冷血無情的眼睛,心中一突,竟覺得香甜可口的燕窩也失去味道。她與公冶晟的恩怨不淺,解決恩怨的時候到了。不知道公冶晟會不會想起那個七個月大的孩子?他當然不可能想起來。他殺的人不少,那個孩子只是其中一個,他根本沒有必要掛心。
如果公冶晟想不起來,那麼甦醒兒是否能夠想起來?甦醒兒,蘇家,她替孩子報仇的日子到了。
蘇晨吃了許多,直到吃不下了才停下來。其實她滿腦子都是鑰王府的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公冶霖知道蘇晨最掛念的事情是什麼,其實那件事情與他也有關係。她不說,他也知道她是恨他的。就算沒有其他事情,僅僅爲了那個孩子她也不會原諒他。
爲什麼那麼在意一個失去的孩子呢?他們還年輕,可以擁有更多的孩子不是嗎?只要她願意,他可以獨寵她一個人。歐陽劍柔只是他與歐陽將軍的交易,其實他對她沒有任何感覺。歐陽劍柔的感情對他而言只是累贅,他寧可不要。最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她的心早就不在這裡了。
太后最疼鑰王,安排的家宴也與平時不同。他們只安排了宮裡幾位比較重要的妃嬪出列,還通知了幾位重要的大臣攜帶家眷入席。鑰王回來參加太后的壽辰,所帶東西不多,沒有人可以拿他的兵權說事。此時公冶晟坐在那裡陪太后說話,順便提起邊境的風土人情。甦醒兒乖巧地坐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着。
甦醒兒變了少許,沒有以前那麼張揚,倒沉穩了。這樣的她更難對付,看來邊境的生活沒有想象中那樣如意,否則不會讓她突然長大了。她規矩地坐在那裡,看着公冶晟的眼神非常溫柔,可見她這次是真正地動了心思。不過公冶晟看着甦醒兒的眼神比以前更加冷漠,彷彿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令人厭惡的乞丐,而不是他美麗的俏夫人。
“母后,你的身體可好?”公冶晟的皮膚曬得更黑,身體更壯,表情更冷漠,還有戾氣更濃。
“我的兒,母后沒事,你別擔心。”太后慈祥地說道:“黑成這樣了,皇上真是狠心,竟讓最親的弟弟去那麼辛苦的地方。”
“母后,皇兄是爲了兒臣好,兒臣感激他還來不及,怎敢責怪他?”公冶晟淡淡地說道:“母后的眼神是不是淺了,有沒有找太醫看診?”
“哀家就知道你是最孝順的。”太后歡喜地說道:“他們整日過來請安也沒有發現這件事情,偏偏你看出來了,哀家沒有白疼你一場。可憐的,手上的傷痕這麼多,邊境是不是很不平靜?”
“母后放心,只要兒臣還在一天,就不會讓邊境混亂起來。兒臣會幫助皇兄平定安國,絕對不讓他擔憂。”公冶晟認真地說道。
“胡說!這次回來就別走了,留在京城陪陪我這個老太婆。哀家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不想死前沒有看見你。”太后擦拭眼角的淚珠兒說道:“王妃,你肚子還沒有動勁?”
甦醒兒臉色一僵,咬咬脣,乾笑道:“母后,臣妾和王爺還年輕……”
太后沉了臉,冷笑道:“就是趁你們年輕的時候多生幾個,難道還要等到像哀家這麼年邁的時候才生?”
甦醒兒委屈地看着公冶晟,公冶晟視若不見,沒有替她出頭的意思。甦醒兒垂頭絞着手帕,只覺心中委屈。
太后說的話好可笑,她一個人怎麼生?如果一個人可以生孩子,那麼她早被王爺弄去浸豬籠了。她這個鑰王妃做得真是窩囊,連邊境的通房丫頭都不如。至少她還能得到王爺偶爾的溫柔,她卻得不到他的正眼。
早知如此委屈,她還不如嫁一個平凡的丈夫,至少不會如此痛苦。以她以前的風光,誰家的公子不把她捧在手心裡寵着,何必非要去貼鑰王的冷屁股?可惜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木以成舟,她只能認命。
太后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鑰王是最好的孩子。左右丞相、歐陽將軍以及各房皇室旁支都過來了。公冶晟如同衆星捧月,表情一直淡淡的,沒有其他情緒。甦醒兒坐在那裡,看見丞相父親露出歡喜的神色。宴會的氣氛十分融洽,直到太監高聲喚着‘皇上駕到’。
全場靜默。所有人立即站起來行禮,除了臉色不悅的太后。公冶霖帶着蘇晨走進來,神色威嚴地環視四周,讓他們起身。公冶霖走到太后的面前,恭敬地行禮,向太后請安。太后淡淡地應了一聲,眼神落在蘇晨的身上時非常生氣。別人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難道皇上還不知道嗎?她原本是鑰王妃,是他弟弟的女人。如今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前帶給他弟弟相看,難道他想弄得兄弟不合嗎?
蘇晨今天的打扮很優雅,沒有前幾次那樣另類。當她與公冶晟四目相對時,她明顯察覺到了公冶晟眼中的恨色。再看旁邊的甦醒兒,她的臉色非常難看,不敢與蘇晨四目相對。蘇晨懂得甦醒兒爲何心虛,卻不明白公冶晟這神情是怎麼回事。他恨她?丫的,應該是她恨他纔對吧?他害死了她的孩子,她沒有找他算帳已然不錯,他有什麼資格恨她?
如果非要找一個恨她的理由,應該是她臨走之前弄的那場暗算事件。難道公冶晟知道這是她搞的鬼?如果不是她,公冶晟不會蒙上一個謀反的罪名。雖然他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不敢擺到明面上來。以這件事情來看,他恨得也有理由。
公冶晟看見皇帝身邊的女人,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明顯。他終於明白那些謀反證據從何而來,原來一切都是這個女人搞的鬼。難道她根本就是皇兄的人?她嫁入鑰王府也是爲了替王兄找證據?如果真是這樣,他這位體弱多病的王兄豈不是早就發現他的心思?想到這裡,他趕緊沉下眸子,不再理會那個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女人。
至於甦醒兒,她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她害死了蘇晨的孩子,不可能沒有心虛的感覺。以前沒有看見她本人,還能把這種恐怖的感覺隱藏起來。現在不同,她真實地感覺到了她仇恨的目光。
她怎麼變成皇妃了?現在的她隨便找一個理由就可以解決她,她會不會趁機報復?不會的!她好歹是鑰王妃,還是丞相千金,她不敢怎麼樣。想到這裡,甦醒兒的心情平復了少許。
“晨妃妹妹來得真慢,姐姐們等了你好久了。皇上真是的,一刻也離不了妹妹,害得我們沒有機會與妹妹親近。”張貴妃微笑道:“皇上,你什麼時候把晨妹妹留給我們聚聚?”
公冶霖看了蘇晨一眼,笑道:“愛妃有這樣的雅興,朕肯定鼎立支持。以後你想什麼時候找晨妃玩樂朕就回避,如何?”
楊妃嘟嘴說道:“纔不要啦!皇上應該陪着我們一起玩樂,而不是迴避。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不討皇上喜歡呢!”
太后打斷他們的話,冷道:“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討什麼賞,也不怕衆人看了笑話。皇上,不是哀家說你,你整日離不了晨妃,別人知道還不知道怎麼說。整個後宮嬪妃無數,你要做到雨露均沾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