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對於香香昨晚蠱毒發作的事情,何久自然矇在鼓裡,而香香彷彿從沒發生過一般,用何久的話說,他真真實實地體會了一把當皇帝的滋味,而香香似乎耐心極好,每件瑣碎雜事都依照着他的要求來做。

到了晚上,他摟着美人睡覺,雖受斷腿約束行不了房,但可以揩揩油,說說情話,而香香嬌笑着,用女性特有的溫柔嫵媚給他呵護。小日子過得舒坦,可體重飛漲,短短九天,直接越過了兩百斤的紅線。

這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何久正坐在輪椅上曬太陽。他張了張嘴,香香下意識地遞過去,他笑着說:“朕要愛妃用嘴喂。”

香香羞笑一聲,咬着橘囊,以嘴餵食,眼眸中盪漾着濃濃的情意。待她伸舌之時,何久輕輕一咬,將橘囊和香舌一併含在嘴裡。

陽光,暖暖的。

親吻,甜甜的。

如果時光能夠永久地停留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香香,我是不是太胖了?”

“胖胖的,也挺好。”

“我們……”

何久想說“我們結婚吧”,可剛說出口,忽聞熟悉的聲音傳來:

“不好了……出事了……”

姑父遠遠的就在招手吶喊,七八里的距離跑得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

何久覺得奇怪,前天姑父說有個僱主要做傢俱,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忙着刨木材纔對。

卻見姑父直衝到他面前,汗也來不及抹一把,告訴他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何所懼和楊妹久被車撞死了!

他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太小兒科了!我上學時爲了逃課常用這招騙老師!”

姑父戳了一下他的額頭,道:“你們村的村主任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還能有假?”

“村主任是我大伯,合起夥來騙你的。小孩子的把戲,你也信!”

“你二伯和三伯”也都來了電話……”

沒等他說完,何久就直搖頭:“同謀!都是同謀!”

在他心目中,老爸開車將近三十年,不要說交通事故,就連違章扣分都沒有,怎麼可能這麼不小心呢?

“何四開車是小心,可俗話說得好,人倒黴起來,喝水都會塞牙縫!交警的事故認定書都下來了,總不會是假的吧?”

“假的!假的!這不是真的……”何久突然情緒有些失控。

“誰會拿性命開玩笑!”

姑父的這句話讓他沉默了。雖然他不相信,可這事情怎麼能作假呢?老爸老媽雖然極力反對他和香香在一起,但沒有必要以死要挾。想到以前快樂幸福的一家,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他們……怎麼死的?”

姑父嘆口氣,沉痛地告訴他,爲避讓突然出現的小孩,車子急打方向造成翻車。事發前,楊妹久還和他通電話商量,爲了你能夠成功入贅夯吾寨當姑爺娶香香,打算將你戶籍遷移至排寨。誰能想到,出去辦個事,人就沒了!聽到父母竟然這樣爲自己着想,何久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在兩人說話間,香香已收拾好了何久的衣物走出門外,輕輕說了一句:“趕緊回去吧,這個家,有我。”

“你跟我一塊走吧,在我爸媽面前磕個頭。”

“你們終究還是沒有結婚,香香去了,名不正言不順,還給夯吾寨人笑話。只不過你們結婚的事,恐怕要過了三年孝期才行。”

“我會一直等他。”

何久無言。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打得他猝不及防。一路上,他都不想說話,小時候父母站在雨中接他放學的場景,工作後父母燒好了飯菜等他回家,聲聲的噓寒問暖深深地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經。

他直接打的回家,一千四五百公里的路,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折磨,喊着爸媽,淚如雨下。

下了車,一路哭喊,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家裡,未設靈堂,沒有親朋,只有大伯二伯三伯圍坐着圓桌正喝酒吃飯。見何久回來了,大伯堵住樓梯,二伯堵住後屋門,三伯堵住前門。

何久哭得稀里嘩啦,哪裡還能想到異常背後的企圖,聽到大伯吆喝了一聲:

“何久回來嘍!”

他一把拽住大伯的衣角,聲淚俱下的喊道:“我爸媽呢?我爸媽呢?我對不起他們啊……”

“回來就好,先吃飯吧。”房間裡走出一個男人來。

“我哪吃得下……”

淚眼朦朧中,只覺面前這個人好面熟,他有一張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臉。

我靠!

何所懼!?

“久兒,先吃飯,有話等會兒說。”話落,從房間裡又走出一個女人來。

我去!

楊妹久!?

……!?

何久足足愣了十分鐘,只以爲出現了幻覺,使勁掐着自己,直到疼得齜牙咧嘴起來。

“你們……你們……沒……沒死……啊?”

何所懼皺着眉頭道:“不這樣你能回來?”

直到這時,何久才明白過來,原來一大家子人設了一個圈套,把姑父姑母騙了,也把他騙了。可是說什麼不好,非得說出了車禍,讓他哭得差點斷氣,也把他美好的小日子生生打斷。

何久轉着輪椅就要往前門衝,別說這時候他斷腿闖不過去,就是平時,怕也難過三伯的虎鶴雙形拳。

見逃脫不了,他趕緊調轉輪椅方向往後門衝,二伯的鷹爪功更厲害,再來三四個何久也絕難逃脫。

絕望之下,他撐起柺杖想要上樓來一個閉門不見,卻忘記了大伯八卦掌的厲害。

“都算計好了的是吧?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大伯二伯和三伯各行其事,嚴防死守,就是一句話不說。何久竭斯底裡地怒吼着,卻毫無辦法,誰讓他生長在一個武術世家裡!

“把這個視頻看完,然後我們談談。”

何所懼說着,打開客廳裡的投影儀。播放着一段他用手機拍攝的香香蠱毒發作的影像。畫面中,香香痛苦到渾身扭曲抽搐,猙獰的面容讓人不寒而慄。

這一刻,他目瞪口呆。

楊妹久介紹說,這幾天她訪遍了排寨和矮寨,只有極少數的老人知道這種蠱術,它有個名字,叫做噬心蠱,通常會在一男一女身上同時發作。蠱毒發作時,男的如蟲舌撕咬,喪失理智不辨是非,極易被人利用成爲殺人狂魔。女的骨似蟻咬,心癢難耐身如火燒,極易沉淪慾海變爲氵㸒女圭和**⺕。一般維持兩小時至五小時,蠱術越高,時間越長。香香發作的整個過程是四小時五十分鐘,由此可見下蠱之人是個多麼厲害的角色。

噬心蠱第一年,每月集中三天發作,第二年發展爲每月農曆初五、十五和二十五各一次,第三年發展成爲每年農曆二月十五、八月十五和臘月十五各一次,到第四年,在農曆七月十五集中爆發身亡。

目前所能確認的是,噬心蠱定然是給何久和香香下的,但,究竟是什麼人下的蠱?會不會是香香本人?爲什麼何久沒有蠱毒發作?

這也正是楊妹久疑惑不解的地方,如果香香會解蠱,爲什麼不替自己解了?這噬心蠱會不會如病毒傳染他人?但不管怎麼樣,從此遠離是爲上策。

“太過分了!”冷靜下來的何久氣得連連怒吼。

楊妹久暗鬆一口氣,看兒子這情況,這事兒多半成了。

見兒子似乎有所頓悟,何所懼趕緊進一步勸說:“你倆說好了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她深受蠱毒卻故意隱瞞,可見她並非真心實意對你。她只是想利用你作爲跳板,以便於她能順利擺脫夯吾寨。久兒,我們雖然做法有欠妥當,但都是爲你好。”

“媽的!臭女人!不要臉的女人!老子若再見她,我就不姓何!”

何久惱羞成怒,當即摔碗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