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輝指了一款咖啡對着機器侍應生說:“喏,我要這個。”機器侍應生作了確認,胸前的顯示屏上顯示出品名和單價,優惠折扣價爲0元。他把點單合上,遞給陸潛,看着大刀說:“怎麼沉默了?觀察結論是什麼?”
陸潛接過點單,不解於李行輝這句話,看向大刀。
大刀“啊”了一聲,搖晃了下杯子,說:“很難,你們都洗得乾乾淨淨地,換了新的衣服來參賽,又是一早晨就趕來這裡,身上可供推理的痕跡很少,實在難以獲得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李行輝斜嘴微笑:“兩年不見,你學得謙虛了不少啊。”
大刀嘻嘻笑道:“謙虛和自大都是有損於準確的觀察和推理的,我一向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雖然你們每個人都把自己清理得像是剛剝了皮的雞蛋,但通過我粗略的觀察仍然可以知道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比如,這位叫巨擘的兄弟,你母親得了很重的病,我祝福她早日康復。”
焦林的眼神中透出明顯的驚訝。
大刀又把頭轉向陸潛:“而這個小朋友對咖啡似乎有特別的愛好,出門前剛剛急匆匆喝了一杯,現下又坐到了咖啡廳裡……”
陸潛皺起了眉頭。
陸潛苦於昨晚與李行輝同處一室,睡眠質量大受影響,他在離開房間之前確實趕着時間從咖啡機裡打了咖啡來,大口喝了半杯以防萬一精力不濟,彼時隊友們都已經出了門,連李行輝他們應該也並不知道。
大刀看向劉尚瀾,劉尚瀾冷冷地回視着他,不知他會說出什麼。
大刀看出劉尚瀾眼中的防備,尷尬一笑,說:“這位氣質優雅的小公主最近被襲擊流了很多血,那……”他翻開點單指着說:“這裡有很獨特的藍山咖啡加木糖醇、甘草、枸杞、大棗、桂園、花旗參、冬蟲夏草的古怪品類,我一進這咖啡廳就對這一款很有興趣,多少有點補血的功效,我幫你點了怎麼樣?”
看到劉尚瀾的面色依舊冷冷地,沒有要回復的意思,大刀嘿嘿笑道:“從剛纔對侍應生配置的推斷中可以看出來,似乎你也很擅長觀察一些細節,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麼推理出來的?”
劉尚瀾拿起水杯放到嘴邊道:“我只是覺得你很八卦!”
李行輝噗地一笑,懶懶的說:“這個詞用得好,他確實是我見過最八卦的人。”
大刀皺眉道:“八卦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有八卦纔有歷史,司馬遷到處打聽歷史細節才寫成史記,而我正處在一個歷史的新紀元之中,不八卦一點,不是太可惜了我出生的時代?”我看向李行輝道,“我以前的理想可是寫出I類的史記,你們都有可能是我筆下的人物,如果足夠優秀的話。”
李行輝唔了一聲,說:“我一直以爲你的理想是做天橋算命的。”
大刀毫不介意地點點頭:“在觀察和推理方面,他們確實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東西,我見過最強的算命師可以無一錯誤地連續一眼判斷出二十人的職業。”
李行輝道:“你說那是你以前的理想,那麼你現在不想作司馬遷了?”
大刀點點頭,看了看天火,說:“我現在有更重要的理想了。”
焦林插口道:“你怎麼知道我母親病了?”
大刀咳了一下,整肅了臉,指向焦林的脖頸:“是因爲你頸部露出的掛繩,它的編制辦法是藏傳佛教中爲病中女性親屬健康祈福的編法。雖然我看不到在你衣服裡面掛繩上掛的是什麼,
但我猜也是祈福的福物。我們都知道成人禮這種會涉及劇烈運動的活動,大家一般不會攜帶佩飾,而你堅持戴着,說明你不是隨便拿來戴的。”
繼爾他皺了眉頭:“而從你額頭的狀態可以看出你處於持續憂慮之中,那麼你憂慮什麼呢?你坐在咖啡廳的這一段時間裡面已經摸向這一掛飾三次,成了習慣動作,所以你的憂慮應該與這位女性的健康有關,他應該仍處在病中,而且是很嚴重的病。這個人應該是誰呢?從你的年齡來看,我不認爲你有老婆,所以,是母親。”
大刀頓了一下,說:“推斷起來只是一下子的事,解釋起來卻很麻煩,不知道我說清楚了沒有。”
陸潛看向焦林,焦林正低頭看着自己胸前領口露出的掛繩,陸潛看不到他的表情。
劉尚瀾突然問道:“你是佛教徒嗎?這麼冷僻的掛件你也懂得?”
大刀揮揮手說:“我只是一直認爲,作爲一個好的偵察者,不懂得欣賞人的佩飾,就等於一個瞎子。所以在這方面,下多少功夫都是值得的……我的目標不只是加入IGM,我是一定要進重案科的。”
劉尚瀾怔了一下,明顯調整了坐姿,盯了大刀的眼睛:“爲什麼?”
大刀一愣,似乎被劉尚瀾過於嚴肅的神情搞得有點懵,問:“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一定要進重案科?”
大刀顯然有些不知所謂,扭捏一笑,看看周圍幾人:“沒什麼爲什麼啊,只是我的一個想法而己……”
李行輝咳了一下,說:“你的理想還真多。”
大刀乾笑一聲,從劉尚瀾的目光裡逃離出來說:“這不叫理想,這叫職業規劃。”
陸潛說:“我呢?”
大刀看向陸潛說:“加百利尚未介紹你的代號……”
“狼眼。”
大刀點頭道:“狼眼的制服很特異地留出了前臂,應該和你的特殊能力有關,我無從推斷,但你的左臂袖口與袖口前露出的皮膚上有一條連續的咖啡污漬,當然皮膚上的已經很淺了。我認爲這是你今天出門前纔剛剛染上的,其一在於咖啡在皮膚上保持的時間可不會太久,所以這應該是今天的痕跡;其二因爲同一塊污跡的一半在袖口上,所以只可能是你穿戴好後才染上的;其三在於你喝咖啡時一定有點緊張,否則不會濺到這麼古怪的地方且來不及多做處理。那麼,在什麼情況下會使今天一個穿戴整齊的要參加成人禮的人緊張地喝咖啡呢?我認爲就是趕着出門的時候。”
大刀一直注視着陸潛的神情,他很確定自己已經從不善僞飾的陸潛臉上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繼續說:“今天大家出門都只有一件事做,就是趕來這裡,既然我們都隸屬於三區,那麼從三區距離S市最遠的地方飛來這裡的空中時間,也不會超過一個半小時,故而我認爲你在一兩個小時之間有喝咖啡。這個推論還沒有得到你的驗證,我有沒有說錯?”大刀看着陸潛。
陸潛啞然,搖了搖頭,大刀隨即擺出一副本來就該這樣的表情,笑道:“搖頭的意思是說我沒有說錯,還是說我說得不對?”
劉尚瀾突然說:“你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咖啡痕跡了?”
大刀一愣,搖搖頭說:“我不是靠看的。”
李行輝說:“大刀長在鼻孔裡的嗅覺觸角非常敏感, 類似於天火的感光觸角。與蛾類的嗅覺觸角相同,目前的水平大概是6公里以內憑藉一個分子的揮發物質就可以作出辨識。”
大刀挑眉看向李行輝,李行輝道:“不是隻有你懂得作功課的。”
大刀不以爲然地搖搖頭:“這我不懷疑,你畢竟算得上老同學裡爲數不多的幾個讓我佩服的人之一。而且你現在作功課更比我方便地多,你這個老同學已經提前畢業,成了十九局內部的人了……我只是很介意你把我的長項長在鼻孔裡的秘密也說出來,尤其是當着兩位美女的面。”
天火吸了吸鼻子,聲明:“我的感光點是長在耳尖上的。”她不希望大家認爲她的能力也長在鼻孔這種地方。
陸潛仔細觀察,果然發現天火的兩耳如精靈一般有尖尖的耳尖,這才明白了天火的能力所在。
大刀突然向天火伸出手去道:“剛纔聽加百利說你叫天火,很高興我們都是有觸角的!”
天火愣了下,勉強伸手出來,僵硬地握一下,說:“很大差別!”
大刀笑了下,又轉向陸潛:“還有一個目前不能得出結論的地方,就是你的參賽編號。”他指向陸潛胸口佩發的編號牌。
號牌上是他登記時獲得的編號“43”。
陸潛低頭看了看,疑惑地看向大刀。
大刀壓低聲音道:“據我對近幾年成人禮編號的研究——當然目前我無法驗證這個研究結論是否正確——與同組人員編號不依順序排列的參賽者,都有着特別的殊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