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沒有,他來回拍了十幾趟,後來才發現美女其實是個塑料模特,很鬱悶地走了。”
我說:“千萬別和宋憲提這件事,她一貫認爲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一定會懷疑我也做過同樣的勾當。”
她嘴上答應,但是走後沒多久我就接到了宋憲的電話,直截了當問我對阿星當街拍塑料模特裙底有何感想。
我笑了:“阿星做過的齷齪事,有甚於此,早已習慣。”
接着,宋憲又抱怨我不帶她到三食堂品嚐大師傅做的美味。
我說自己已得兩位大廚真傳,改日親手做給她吃。
“好吧,一言爲定,不許反悔。”
我從未跟兩位大廚學過廚藝,不過是找個藉口搪塞她。掛了電話直奔三食堂找他們學藝。他們很爽快,就讓我有空的時候給他們打下手,慢慢就能練出一手高超廚藝。只能這樣了,這就是說謊的代價。後來我贏得其芳心,精湛的廚藝功不可沒。
本來要在黃羊國待上十天,但因爲有“中央大領導”要去阿星所在的鄉**視察,阿星只能提前三日結束了黃羊國之旅,帶媳婦回國。
我開車送倆人去機場。宋憲在家閒得無聊,遂隨行。饒落君要上班,就沒來。
阿星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春風得意地向我炫耀說:“這位大領導來俺們鄉視察是絕對的機密,鄉里只有正副書記、正副鄉長三十多人知道,我是唯一知道這事兒的科員。”
我說:“你要小心接待,注意細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阿星惋惜地說:“你那位做服裝設計師的朋友(指的是饒落君)沒來送我真是可惜,我還惦記讓她幫我打造一下造型,讓大領導對我留下深刻印象,說不定一高興直接帶我去北京了呢。”他還不知道饒落君看到自己偷拍塑料模特的事兒。
我說:“帶你去北京?你在講冷笑話吧,嗯,這個冷笑話很有深度!”
他沒接話,因爲他覺得像我這樣的俗人根本無法理解他的政治情懷和政治抱負。
我忽然記起來表妹小花作爲“三支一扶”人員在他們鄉上班,就問小花現在怎麼樣了。
阿星說:“她嫌我們鄉偏遠,經常曠工不上班,好像被辭退了,據說在考公務員和大學生村官。”
我問大學生村官前途如何。
阿星說:“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以我們鄉爲例,十幾個大學生村官白領着工資,要麼在家呆着,要麼被借調到鄉里乾點雜活,沒一個去農村的。話說回來,那幫手無縛雞之力,五穀分不清的少爺小姐們去了農村也沒啥用。”
2008年的春節很快就到了,Risa老闆給每個人都發了紅包。
不同級別、不同部門相差甚大。我拿到了二千奧爾良幣,算是最少的。研發、銷售崗位的員工比我豐厚幾倍甚至是幾十倍,因爲他們在過去的半年創造了巨大的利潤。不過他們沒有假期,春節期間仍要堅守崗位,但是其他工作人員可以放假五天。高管和高級技術人員紛紛飛回中國和家人團聚,我捨不得幾千塊錢的機票錢,就留在宿舍獨自歡度佳節,娛樂的方式以通過互聯網收看中國的電視節目爲主。
2008年是奧運年,而且還是北京主辦,所以春節期間的電視節目或多或少都滲透着“奧運”這一主題,印象最深的是一個節目介紹中國最年輕的申奧形象大使,好像是某歌唱家的公子,會彈鋼琴,會打冰球,女主持人聲情並茂、掏心掏肺地誇這孩子長得帥氣,讚美這個孩子代表了北京奧運的精神,是中國的未來,中國的復興和強大要靠以他爲代表的新一代……
宋憲和家人出國度假,我可能半個月都見不到她,心裡空落落的,值得安慰的是她在除夕當天連續給我發了三條拜年信息,還埋怨我不請她到三食堂享用美味,回來一定要加倍補償,興奮得我連蹦帶跳,拼命舌吻手機屏幕,屏保都被我舔破了;饒落君除夕晚上還在加班,我給她打電話拜年,她說了聲“你也過年好”就撂了電話,要是換了別人,早就生她氣了,但我天生樂觀,並且在二十多年的吊絲生命中遭受過無數次類似經歷,早就習以爲常了。
大年初一中午,我正在宿舍啃着豬蹄,饒落君推門進來,素顏未施粉黛、長髮隨意紮了個馬尾,滿面憔悴之色,身上穿的那身灰白色職業裙裝上全是褶子。
一向乾淨利索的時尚設計師咋這麼頹廢呢,就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說話,坐在沙發上抹眼淚。
長這麼大,頭一次有一個姑娘單獨對着我哭,一時不知所措。
好哥們兒鮑菊在大學期間素有“女團閨蜜”之稱,所有女孩子都喜歡對着他哭訴心事,我既羨慕又好奇,就問他女孩子因爲啥哭得那麼傷心,是不是上學沒錢了?如果是,可以像阿星那樣申請助學金啊,有點姿色並且思想上放得開還可以找有錢人“友情贊助”啊。鮑菊淡淡說:“No,與錢無關,她們七成是被人拋棄了,三成是懷了孩子之後被人拋棄了。”
我由此猜想她是不是也被人拋棄了,更有甚者是懷了孩子之後慘遭拋棄,我偷偷觀察她的小腹,看看有沒有懷孕跡象,如果懷孕是男孩還是女孩。
但她腹部平平,全無懷孕跡象。目光順勢上移到她的胸部,天哪,她的雙峰如此之豐滿,胸衣又寬鬆,加之身子前傾,脖頸以下凹凸起伏的景色被我一覽無餘,鼻血直接噴了她一頭。
她突然擡頭,問:“你吐了什麼東西?”
我把她頭髮拆散,一邊用紙巾擦,一邊解釋:“看你如此傷心,我也很難過,一時急火攻心,流了鼻血。”
她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上衣,冷笑:“騙別人還行,但是騙不到我,你這是**攻心!”
被她揭穿,我感到無比尷尬,靈機一動,拿了一大盒紙巾放在她前面茶几上,心裡說:“您還是繼續哭吧。”
她狠命扯了幾張紙巾,果然繼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