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唯一21

(21)

由於抵達瑞士的時間太晚, 晏心與陳泊澹只是匆匆地在旅店裡休息了一日。

翌日,天光大好,晏心在異國明媚的陽光中醒來, 照常伸伸懶腰, 睡眠饜足, 睜開雙眼, 卻猛然發覺牀的另一側是一張男人的臉——

眉宇間的冷峻, 嘴角微揚,臉頰處若隱若現的梨渦。這張禍害一樣的臉,晏心太過熟悉了。

“陳泊澹!”晏心尖着噪子喊了聲, 一邊將薄被往自己身上拎,既然她裡面完整無缺。

陳泊澹揉着惺忪的睡眼, 平靜地望着晏心驚慌失措的模樣, 勾起嘴角, 伸出手又欲將晏心攔倒。

“還早着,再睡會兒。”

“……”晏心頗爲無語, “陳泊澹,你,你,你,你昨晚把我怎麼了?”

陳泊澹打了個哈欠, 一臉無辜地說:“我能把你怎麼着啊?”

晏心整了整自己的衣物, 略顯零亂, 卻還不至於有不堪的跡象, 但她仍然扯了扯身上的薄被, 春末的天氣,並不冷。

可這一扯, 她眼角一掃,竟掃見了陳泊澹光裸的……

晏心嚇得鬆開被子捂住雙眼:“你裸露癖啊!”

陳泊澹被她這一舉動,倒給嚇醒了,側頭看了眼自己,這纔想起昨晚累極了,將晏心抱上牀後匆匆衝了個澡,裹了條裕巾就爬上了牀。

晏心見陳泊澹不響,好奇心起,偷偷地張開手指,透過指縫卻依舊看見光裸的陳泊澹,頓時又是一驚,手指來不及合攏就被陳泊澹捉住。

“唔,你要看的話,可以睜大眼看。”

晏心這人看上去挺開放的,實際上思想特傳統,被陳泊澹這略帶調戲的話給嚇得緊緊地閉起了眼。

“你,你,你,你無恥,下流,變態。”

陳泊澹倍感無奈,他這可什麼都沒有做,捉着晏心的手也不敢亂動,只能慢慢地鬆開。晏心這一回寧可好奇心膨脹,也不敢再睜開眼去瞧。

半晌,陳泊澹才說:“笨蛋,睜眼了。”

“我不,我就不!”晏心雙手捂着緊閉的雙眼,別過頭,堅定地不去理他。

陳泊澹輕笑一聲,她的那點小脾氣他倒是清楚的,固執,倔強,很久以前,她就是這麼纏着他的。

他突然開始懷念起很久以前的他們,那時年紀小,世情未解,情竇初開,猛然間的小吵小鬧便會令心間恍惚。他又想起昨夜的剎那失神,情誼流轉,到最後她依舊在他心間不曾離去。

年少時光或許矇昧不知,而如今,歲月自他們中間刻下狠狠的痕跡,如果就此離開,那麼傷痕永不消退。

有多少少年情誼就是因爲沒有勇氣而消失,又有多少人是因爲經不過歲月蹉跎而離別。他和她在最好的時光相遇,在最好的時光相識,又在最好的時光相戀。他並不希望失去上天賦予的最美好。

“笨死了!”陳泊澹咕噥一句,伸手拉開她捂眼睛的雙手,她嚇得緊緊地閉住眼,他重重地吸了口氣,“這麼久你我就沒穿好衣服?”

“唔……”晏心怕他騙他,細眯着眼偷偷地看,果然見他套了T恤和長褲,她這才鬆了口氣,睜開眼,卻驚覺他整個人靠她不過幾毫米的距離,雙手還緊緊地壓着她的雙手,不由,她的臉紅了。

陳泊澹看她這模樣,不用想也知道怎麼回事。他嘴角微揚,晏心定定地望着他,怎麼看怎麼像……唔,覺得像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

“呃,陳泊澹,那個那個,你衣服穿好了,那個那個……”晏心瞬間結巴了。

陳泊澹挑眉一笑說:“那個,那個……那個什麼?”

晏心暗自向後挪了挪,陳泊澹向前移了移,晏心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可一時想不起來,只覺得頭腦發熱。

陳泊澹倒坦然淡定地說:“衣服穿了可以再脫,不是嗎?”

“……”

晏心從來沒覺得陳泊澹是個無賴,可這時候他怎麼比真無賴還無賴。可見人不可貌相。

“陳……唔……”

陳泊澹趁她還沒開口說話的時候,也不知她要說出什麼煞風景的話來,他低下頭立即封住她的嘴,輾轉吸吮,待到晏心脫力的時候才鬆開。

晏心清醒過來,一把將他推開,赤着足立在地板上。

“陳泊澹,你到底想幹什麼!”

連日來的事紛至沓來,晏心腦海一片混亂,幾天前她還曾堅定地說要與他分手,幾天後他們就跑到牀上來了?

信息量過大,晏心覺得自己一時難以消化。

“陳泊澹,你離我遠點!”

晏心的反應這樣大,其實也在陳泊澹的意料之內,她這些年經歷了那麼多事,即使再單純的人都會變得纖細敏感。他們的感情一路而來,亦曾缺失許多。

陳泊澹沉下心來,從牀上走下來,平靜地說:“晏心,我什麼也不想做。”他明知自己說的不是實話,卻依舊這樣說了。他來瑞士的目的很多,但他不能告訴她。

晏心擡頭,看着他眼底,他的眼神向來純粹淡淨,可突然間晏心卻覺得那裡彷彿有波濤翻滾過。她害怕陳泊澹與她所想的不一樣,可她並沒有辦法阻止,轉眼間,她便覺得無力,她的世界一日日的崩塌,而她卻無能爲力,只能守在原地。

陳泊澹緩緩地靠近她,溫柔地說:“也許,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晏心擡頭,心底卻是滿滿的不安。

他們去了聖加倫醫院看了羅森爾教授的妻子,骨裂加氣喘,羅森爾無奈卻又關切地責怪着自己貪玩的妻子。

陳泊澹幫着打圓場,晏心看着恩愛的教授夫妻,突然間就羨慕起來。身側站着的是陳泊澹,她喜歡了整整十年的陳泊澹,這場看似失敗的愛情似乎並沒有失敗,可她又不得不猶豫。

從醫院出來,陳泊澹帶着晏心坐火車去了洛迦諾。

晏心看着他興致勃勃的模樣,心裡的不安越發強烈,可是她什麼也沒有說。

陳泊澹知道她答應來瑞士的目的,卻又不知她究竟是什麼心意;晏心知道陳泊澹是利用羅森爾教授騙她來瑞士的,卻又不知道他真正的用意,兩個人各自揣度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