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洪坤如何糾結,對楚貓兒傳下來的命令,他還是決定:一、不表示懷疑。二、絕不打折扣。三、立即修改原來的方案,按楚貓兒的戰術重新展開訓練。
經過楚貓兒化簡之後,如此容易的訓練科目,不出一天時間,一萬新兵便練得那叫熟之又熟。效果讓楚貓兒大爲滿意。
基本上洪坤的紅色小旗子一揮,一萬士兵剎那間逃的那叫轟轟烈烈,如風捲殘雲,頃刻之間整個訓練場空蕩蕩一片,再沒有一個人影。
等他把綠色的小旗子一揮,一萬士兵氣運丹田,高聲齊喊:“我們敗了,兄弟們快跑!”那聲音驚天動地,氣壯山河,讓楚貓兒閉目點頭,那神情赫然便是讚許之極。而跟在她後面圍觀的人,差點全都樂趴下。
衆人不得不一起在心中驚歎:
這種訓練方法除了她楚貓兒能想得出來,簡直是天上沒有、地上無雙。絕對是舉世震驚,首發、獨創、讓人心裡糾結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滿意的離開軍營後,司徒哲再也忍無可忍,拉馬上前跟上楚貓兒的白馬追風擔憂地問道:“貓帥,這麼練兵成嗎?”
雖然他已經成爲她心裡認可的夫君,可是在公衆場合,他和冷月、雲魅還是稱呼她貓帥,以助她維持自己在部下心中的威信。
對這一點楚貓兒心裡有數,也很溫暖。到底是她看上的男人,一個個都知道全心全意爲她着想。
見司徒哲糾結,冷月和雲魅、秋靈兒和司徒情臉上那都是掛着一臉的問號。楚貓兒卻呵呵一笑,照樣撫摸韓嘯天背部的皮毛,淡淡的說:“對這件事,現在我還不能解釋。等大戰爆發哪天,你們自然會知道我爲何要如此練兵!”
見她如此賣關子,幾個人只能面面相覷,繼續一頭霧水。
既然她不肯說,就必定有她不肯說的道理,他們怎麼敢硬問。
說完這些話楚貓兒雙腿一夾馬肚子,白馬追風便撒開四蹄,歡叫了一聲,一馬當先向城門處跑去。
衆人不知道她要出城幹什麼,只能在後面緊緊相隨。
處理完甘四寧和他的親隨之後。
城門口已經換上了新的哨兵值守,四個士兵見到他們這一大羣人,騎着戰馬一涌而來。便一起拿着刀槍上前攔住,向他們喝道:“來人止步,速速下馬接受盤問!”
司徒情聽得不高興了,輕輕扭着腰肢,一帶馬到他們面前,嬌聲說道:“喲,是四位兵大哥啊,我們是楚貓帥的部下要出城視察江邊的敵情,你們快點讓開吧,耽誤了楚貓帥的事情,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四個士兵看着他的扭捏樣子,嘴角直抽,卻仍然冷冷地喝道:“你們說自己是楚貓帥得部下,可有憑證?請把出城巡查的信物拿出來查驗,否則一律不許出城!”
見司徒情吃了閉門羹,楚貓兒卻臉上漾出了笑意。這些看守城門的士兵有資質,不錯,能堅守崗位的士兵她永遠欣賞,而不管他們職位有多低。
雖然她這個元帥被自己的部下攔住很沒面子,但是她喜歡!
司徒情瞥見楚貓兒在笑,他便扁着嘴讓開來,把楚貓兒暴露在最前面,笑道:“現在我不出城了,而是她要出城,你們有本事把她給攔住!”他顯然在報復這四個不給自己面子的士兵,讓他們來的罪楚貓兒,好借楚貓兒的手給自己出氣。
他心裡打什麼主意,楚貓兒自然清楚,怎麼會被他利用。便順手取出袖中藏着的金漆帥令,隨手向四個士兵面前一遞。
四個士兵一眼看到帥令,立即跪倒在地,驚惶的說道:“小人不知道是楚貓帥大駕駕臨,所以衝撞了您的屬下,還請貓帥恕罪!”
楚貓兒瞥了司徒情一眼,卻笑吟吟地向四人一擺手:“你們四個都起來吧。你們做的很對,本帥記下了,等回城之後必然責成你們的上司獎賞你們。至於以後仍要恪盡職守,遇到可疑人必須嚴格查問,別說是本帥的部下,如果沒有令牌私自出城,就連本帥都要攔下來!“四個人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心悅誠服的對楚貓兒施禮。“是,小人謹遵楚貓帥的教誨,一定恪盡職守,將城門看守好!”
司徒情好不失望,不禁灰着臉回到隊伍中。
秋靈兒氣得直用手指戳他的胳膊,心裡罵:這下好了吧,跟誰動心眼不成,要跟楚貓兒動心眼兒,你自己純粹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那叫自找倒黴。
見她生氣,司徒情便眨巴了眨巴眼睛裝可憐,秋靈兒看着他的樣子,不禁馬上又轉怒爲笑了。
司徒哲看着弟弟和秋靈兒之間的那些小動作,心裡又是覺得好笑,又是欣慰:不管怎麼說這個弟弟總算是有了改變,至少不再天天把自己弄成女人,招搖過市。這對他自己,對司徒世家都是件好事。
楚貓兒收起令牌,一帶馬,縱馬出城。
冷月、司徒哲、秋靈兒、司徒情及十幾個衛兵在後面緊緊跟上。
此處的道路十分荒涼,幾裡之內都碰不到一個行人,楚貓兒便一路上由的追風跑了個盡興。
迎着獵獵的風,聽着遠處的波濤轟鳴之聲,楚貓兒覺得很愜意。
一口氣跑到普旋江邊,看到幾百名士兵正撐着漁船,仍然在寬闊的江面上來來回回忙碌的佈置暗樁。
楚貓兒也不打擾他們,只在一邊靜靜的觀看。
可是看了一會兒,她便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那就是暗樁佈置好之後,敵人的戰船過不來,自己的戰船也無法下水過去了。
看來這種封江戰術,只能用於戰略防守,如何能克敵制勝,把兩國聯軍徹底擊潰,纔是最關鍵的問題。
突然她看到每艘漁船後面綁着一個常常的鐵鏈,原來是普旋江中流的江流激越,流速太快,中間有許多旋渦,漁船一旦靠近旋渦很容易失去控制,翻船傾覆造成士兵的傷亡。
有了這根鐵鏈,岸上的士兵拉住鐵鏈可以幫助被捲進激流的船隻,快速脫離旋渦,回到岸邊。
楚貓兒跳下馬,撿起一根鐵鏈端詳了一會兒,突然頭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便叫來指揮正士兵下暗樁的幾個百夫長,吩咐他們,將水下面的暗樁也用鐵鏈串成一串,然後當自己的船隻要下水時,便拉動鐵鏈扯開這些暗樁,以免誤傷自己的船隻。
聽到這個辦法,幾個百夫長不禁拍手稱妙。
這種辦法不僅可以更好地控制水下的暗樁,還可以避免自己的船隻下水誤觸暗樁,絕對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尤其得知自己面前的小人兒,便是京城中新來的貓帥時,他們不禁個個歡呼雀躍,充滿了戰鬥的渴望。
據說這個貓帥是戰神蒞世,神機妙算,從無敵手。
有幸跟着這樣一個傳奇人物一戰,其心底噴涌而出的感覺,又豈止是“榮幸”二字所能表述的清楚的。
……貓兒玲瓏……貓兒玲瓏……貓兒玲瓏……
普旋江對面一座精美的氈房中,諸葛笑正端坐在軟榻之上,對着面前的鳳尾琴發呆。琴邊有個小小的梅花紋的茶几,茶几上一個精緻的青花瓷的香爐,香爐中青煙嫋嫋。
氤氳在空氣中的幽幽香氣,將站房內的空氣染上了一層暖色,似乎把整個空間中的清冷感都給虛化掉了。
他是思域國的太子,雙十年華,以文武雙全得到皇帝諸葛向天地喜愛,不顧他母妃出身微寒,也不顧羣臣反對,力排衆議立他爲太子。
對衆多臣子而言,並不是他母妃的低微出身讓他們擔憂。他們擔憂的反而不是諸葛笑身後的勢力,他的武功和才華,和資質能力。讓他們擔心的竟然是諸葛笑太過美麗的相貌。
因爲作爲一國之君,他的容貌偏於柔美,所以他們擔心如此美貌的皇帝會讓別國的國君看輕。
對於羣臣如此的非議,諸葛笑很無奈也很氣憤。
因此在巨象國要求思域國相助,聯合起來攻打天祝國的時候,他一改自己在朝中平和的形象,力主參戰。並和完顏回訂立盟約,一起覆滅天祝國後將其國土平分。
何況死在楚貓兒手下的完顏珍珠,還是他沒有過門的太子妃。雖然與這個女子從沒謀面,也沒有任何情感摻雜於其中,但是他必須出戰。因爲這是他當衆向國內那幫糊塗大臣示威的機會。
好讓他們知道自己並不是他們眼中的柔若無能的花瓶太子。
他諸葛笑憑着自己的文武全才,自然可以沙場揚威、在馬背上建功立業、開疆僻壤。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從此張口結舌無話可說。
心緒起伏間,外面響起一聲通傳聲:“太子殿下,完顏太子來訪!”
他淡然起身離榻,整理了一下自己雪白的儒服,只要不上朝他還是喜歡穿這種寬大舒適的服裝,腰上隨意繫上一根白色的絲絛,將墨黑的髮絲用一根墨綠的絲絛在背後捆紮起來。
一眼看上去,他像極了仙府中春睡剛起的神仙,那般慵懶而適意,那般淡然而灑脫。
“請!”隨着一個淡雅的請字。
身材高大、邪魅妖氣的完顏回穿着一身金黃的狐皮袍子,嘴角凝着邪邪的笑意,一腳從外面踏進來。
一股冷風被他帶了進來,攪得香爐中的青煙有些凌亂。諸葛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但很快便釋然了。
“諸葛兄弟,在這地方住的可習慣?”他竟然有點反客爲主,這普旋江的恰羅郡可是他們思域國的地盤好不好?
但是對於這種小事,他還是選擇迴避了。淡然一笑,伸手請他坐在另一個暖榻上,然後自己也坐下來,問道:“完顏兄怎麼有空來看小弟?難道遇到什麼麻煩了?”
完顏回一愣,隨即繃起嘴脣,扯出一個微笑:“麻煩?沒有。我只是來問問你帶來的五十萬軍隊集合齊了沒有,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和對方開戰?”
諸葛笑揚了揚眉毛,說道:“已經到了三十萬,三天之內,呼倫將軍便會帶餘下的二十萬軍隊趕到。”
回答完之後不禁皺眉問道:“完顏兄,對方只不過三十萬人,我們現在已經是對方的二倍,爲什麼非要湊夠一百萬,現在開戰照樣把那個什麼貓帥的軍隊一舉殲滅!”
“你沒有見識過她的厲害!必須等一百萬,我要以三倍以上的兵力與她硬拼。這樣纔有百分之百的勝算,就算她真的是戰神蒞世,我也要把她捉到手中。”完顏回眸中寒光頓現。
“捉到她殺了,爲珍珠報仇?”諸葛笑面無表情的追問道。
“殺了?那樣太便宜她了,我要把她弄到我的太子府,當我的暖牀奴,夜夜摧殘她、折磨她。這不禁是對她的報復,也是對天祝國的侮辱!我要讓天祝國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的戰神,從此每日每夜都要在我的身下承歡!”
“哦?原來完顏兄愛江山更愛美人……不過你還是太把她當一回事了,即使她再強,一個小女子,我就不信她能以三十萬軍隊,勝過我們百萬雄兵!”諸葛笑抿起嘴,眸中滑落一絲不屑。
“諸葛兄弟我警告你,可是小看這世間所有的人,都不可以小看她!如果你這樣想得話,吃了虧不要怨我沒有警告過你!”完顏回皺眉瞥了他一眼鄭重的告誡他。
雖然他恨楚貓兒,但是也更加懼怕她。
諸葛笑卻並沒有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反而覺得他過於謹慎小心,貌似在天祝國那次挑釁,他失敗而歸後,彷彿大受打擊。以前囂張得不得了不可一世,現在竟然有點畏畏縮縮的感覺。
難道他口中的那個小女子,真的如此可怕,他偏偏不信邪。
這種不服氣的感覺,讓他心中更有一種想見她一見的渴望。
“好了,我們還是別爭執了,今天我專門給你送來兩個絕色的侍女,免得你這帳篷中冷冷清清的沒個女人暖榻”說罷他站起來一拍手,立即有兩個妙齡少女,低着頭走進帳篷中。
從她們低垂的臉部輪廓可以看出,她們確實長的不錯。
個個小巧玲瓏,粉紅嫩白的小臉緋紅一片,站在面前猶如兩朵羞澀地水蓮花,亭亭玉立、楚楚動人。
“好了,這兩個女奴就送給你了,爲兄告辭,晚上諸葛兄弟記住要好好享受美人恩啊!”說罷也不等諸葛笑有什麼表示,低頭便出了帳篷揚長而去。
看着他離開,諸葛笑苦笑着搖了搖頭,叫來自己的內侍要把兩個少女領下去,安排在別的帳篷中。
見他如此安排,兩個少女頓時花容失色,跪在地上顫抖着身軀連連求饒:“太子殿下開恩,不要把奴婢們趕走,完顏太子吩咐,如果我們不能讓殿下滿意,就要把我們丟給他的三千近衛!”
“什麼?他真的如此命令你們?”諸葛笑怔住了,這個完顏回怎麼如此強橫,如此的無情狠毒。
“是的,求求殿下收了奴婢吧,奴婢會好好服侍您的,千萬別讓我們走!”看着兩個少女哭的梨花帶雨,他倒有些不忍心了。
便揮手讓內侍退下,自己斜倚在軟榻上,勾起樓脣,無奈地一笑:“那麼就留下來聽本太子撫琴吧!”
於是錚錚琮琮的琴音響了大半夜,直到完顏回派來的暗探,再也熬不住,回去向完顏回回報:諸葛笑收下兩個女子,並半夜恩寵。
從暖榻上半坐起身的完顏回,不禁赤着身子得意的笑了,躺在他身邊準備承歡的是他最寵愛的一個姬妾紅綾。她伸出雪白的藕臂,輕輕搖動着他,焦急的等他。
完顏回心裡默默的思忖道:看來諸葛太子守身如玉純粹是謠言。
於是摟着那個紅綾,復又回到牀榻上顛龍倒鳳,一夜纏綿不休。
聽守門的士兵報告,氈房外完顏回留下的眼線不見了,諸葛笑才命內侍把兩姐妹送走後,睏倦之極地上了軟榻安睡。
他並不是厭惡女色,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熱情浪費在陌生女子身上,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有自己命中註定的那個女子,向他展開懷抱。
那個女子纔是他生命中所有情感的歸宿。
……貓兒玲瓏……貓兒玲瓏……貓兒玲瓏……
爲了作戰時能做到統一命令、統一指揮、統一行動、楚貓兒把剛來到遂寧的部隊打亂編制,融入一起交給上官兄弟訓練了兩日。
可是這樣做也暴露處出了不少問題。
比如由於以前的訓練不同,導致現在的陣形很難達成一致,還有的士兵有牴觸情緒,不想被陌生的上司指揮,更不想和別的地方的陌生面孔合作。
在戰術配合上難以達到融合和默契。
四月初一,清晨,春深日潤,遂寧城中涼風習習。
這天早晨,楚貓兒剛剛爬起來,上官兄弟就跑來向她彙報軍中出現的這些問題,這件事情已經讓他們兩個感覺焦頭爛額了。
看着他們急的一個個嘴上起了好大的泡,楚貓兒知道他們已經盡力了,所以不但沒有責怪他們無能,反而安慰了他們幾句。並騎上追風,帶着冷月、司徒哲他們親自去看這些軍隊的訓練狀況。
果然,實際情形和上官兄弟說的一般無二。
訓練中,那些士兵不是看不準命令,便是比命令慢上半拍,尤其隊列練習,簡直混亂不堪,難以入目。
七個分閣主和秋惜諾也在隊伍一側,看着這些士兵一籌莫展。
這讓楚貓兒很是糾結了一會兒,思忖了一會兒,她突然想出來一個主意,先命令把他們原來的統領編入隊伍中,當做排頭,帶動原來屬於自己部下的人馬。
並將這隊人的指揮權交給他,讓他全權負貴。
這樣一來散亂不堪的隊伍,行動起來便有了一定的秩序。
部署好這些之後,楚貓兒命令士兵擡來一根木頭,放在指揮台上,然後向下面的軍兵揚聲喊道:“弟兄們,我知道大家心中有疑惑。領兵三十萬破敵百萬,好像是我楚貓兒在吹牛,在妄想打破一個神話。可是本帥告訴你們,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你們只要聽從指揮,做到令行禁止,這場仗就絕對能夠打贏!”
結果她這段話喊完後,底下便一片沉靜,既沒人支持,也沒人反對。
面對如此冷場,楚貓兒早有心裡準備,她只是淡然一笑,復又對底下的軍兵喊道:“我知道你們對我的話一時難以相信,我也允許你們懷疑口只是一旦上了戰場,你們絕對不許懷疑我的命令,在戰場上我下的每一個命令,你們必須無條件執行!打完這場仗我會親自向陛下向你們請功,絕對不讓大家白白流血犧牲!”
底下略微有了一點小小的議論聲,嗡嗡嗡,如同一羣蒼蠅。
“她說得倒輕巧,三十萬打一百萬,我們絕對全軍覆沒,還邀功!”
“對啊,最後不知道有幾個人能活下來去見爹孃……哎總之……我們當兵的命真苦啊!”
“就是,他們當元帥將軍的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叫我們去玩命送死!他們躲在後面等着論“功”領賞,他們憑什麼啊?”
“別說了,小心被人舉報殺頭!”
“怕什麼,反正怎麼死不是死!”
“也不能這麼武斷,聽說這個楚貓帥確實是軍事奇才,縱橫戰場從來沒有吃過敗仗!有她帶隊,我們一定能贏!”
“對,有的兄弟叫她戰神,有的兄弟說她是神話,有的兄弟還在心裡暗戀她……”
“噓,話說過頭了……”
聽着底下越來越大聲的議論,楚貓兒反而笑了。
她不怕反對的聲音,她也不怕抗議和不服,她怕的是一潭死水。
所有的部隊要想有戰鬥力就得有凝聚力,有生命力,有這支部隊的性格。而作爲主帥,就必須讓自己的性格成爲這支部隊的性格。
她要融入他們,把自己的性格注入這支部隊的前提條件是,他們得是活躍的,是有思想、有性格、有自己的聲音的。
楚貓兒將韓嘯天放在自己肩頭,讓他蹲在那裡如同一隻貓頭鷹。
而她平伸雙手壓下了底下的議論聲,揚聲說道:“私底下大家是兄弟,本帥不介意有人拿我開玩笑,只要這種玩笑不是太低俗。但是一旦上了戰場你們都必須看我的一舉一動,唯我馬首是瞻。別以爲本帥會縮在隊伍後面,把你們往上趕。本帥只要上了戰場就會衝在第一位,我也很怕死,可是在戰場上我的眼中就只剩下輸贏,沒有生死二字。你們心裡怕死也沒關係,只要你們在戰場上挺起胸膛像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就成!”
“哄”底下一片驚歎聲。
他們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怎麼都不能把眼前貌似柔弱的小女子,同她那些豪邁的底蘊聯繫到一起。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她怎麼會如此強悍,富有感召力。
每一句話彷彿都能點燃他們心中的火焰,讓他們胸中熱血沸騰,而只要她的一聲命令,這火焰就可以燃燒成焚天之火。
連一邊的冷月和司徒哲、秋靈兒和司徒情都受了感染,一個個眸中熠熠生輝,血管中的血都彷彿在咆哮一般。
“這樣的話,才讓人聽着覺得提氣!”一個興奮的聲音道。
“對,這話聽着真過癮!”
“恩,她不愧是貓帥,果然有貓帥之風,跟着貓帥一定這仗能打出我們天祝國的國威!”
其他人跟着點頭響應,絲毫沒有注意前面那個人語言上的重複囉嗦。
聽着底下的激情議論,楚貓兒心裡一陣輕鬆,她要撩撥起的火星已經出現,剩下的只要一陣風,這些火星就會形成燎原大火。
她指了指矗立在臺上的柱子,向底下的士兵喊道:“現在指揮台上有根木頭,大家誰能幫本帥把這根木頭扛下去?只要過來把木頭扛下去的人,本帥定然重重有賞!”
她一句話喊完,底下反而傻了,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這麼簡單的事情誰做不到,做到這麼簡單的事情就有重賞?他們實在想不通。
霎時現場一片沉靜,沒有人再說話,也沒有人想說話,只是全都疑惑的盯着臺上的楚貓兒猜測她的意圖。
這種沉悶的空氣持續了大約半刻鐘的時間,終於被人打破了。
前排一個高大的漢子驟然站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大踏步走上指揮台,先是疑惑的看了楚貓兒一眼,確認她臉上的表情是極爲認真地,這才伸手抱起那根木頭,用力抱起,向臺下走去,然後將它放置在臺下,然後擡頭瞧着臺上的楚貓兒,等待着她下面的命令。
“譁!”下面的士兵掩着嘴偷笑的有一大堆,心裡個個以爲他是個傻子。做了這麼點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還在那裡天真的等賞賜,真是太幼稚可笑了!
楚貓兒沒有理會臺下人地鬨笑,而是對他讚許地點着頭,微笑着向他一招手:“這位兄弟,你上臺來,告訴本帥,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特長?”
那個高大的漢子,嘻嘻一笑搓着雙手復又登上指揮台,低下頭有點羞赧的站在楚貓兒面前,緊張了一會兒,又停了好一會兒纔回答:“我叫張阿牛,特長是跑得快,力氣大!”說罷用手撓着頭,嘿嘿直笑。
楚貓兒並不着急,只是耐心的等他答完,從這些回答中楚貓兒便看得出,他是個純樸憨厚的漢子。
因此楚貓兒淡然一笑,笑道:“好,張阿牛從現在起你升爲百夫長,率領一百人的隊伍,如果在戰場上立功的話,本帥還會升你的職!”說罷將一個百夫長的令牌鄭重的遞給他。
臺下的人一片驚呼,既對張阿牛的好運眼熱心跳,又後悔到半死,恨自己爲什麼不相信元帥的話?爲什麼剛纔上臺去的不是自己?
每個人不禁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她不管再有什麼命令,自己寧死都不再懷疑了,先照命令執行完再說!
當衆做這樣一件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卻並不是毫無目的的。
楚貓兒要的就是這種警醒所有士兵的效果:他們可以懷疑一切,唯獨不能懷疑自己的命令!
於是含笑目送張阿牛走下指揮台,得意洋洋的張阿牛便迎着衆人赤果果的嫉妒的眼光,擡頭挺胸大踏步的步入隊伍中去。
經過這一段戲劇性的考驗,所有士兵興奮的達成了一致的看法:做楚貓帥的屬下一定要遵守軍紀軍規。在戰場上要信任她的每句話,要遵從她的每個命令。
這個問題解決後,軍隊消除了內部矛盾,訓練起來便順利了很多。司徒哲和韓嘯天看着楚貓兒,不禁心裡又是興奮又是震動。
她這個元帥真的不簡單,竟然可以將這麼七拼八湊的部隊的重重矛盾,這麼容易的化解掉了,而且迅速使得自己的威信在這些部下面前村立起來,效果還如此顯著。
這讓他們不得不佩服她對整個部隊思想方面的整體控制能力。
這方面她一直都持別有天分,前世時在西點軍校時,他們就一直不是她的對手。
在兩人近乎崇拜的目光中,楚貓兒淡然一笑,轉身下了指揮台,把指揮訓練任務交給上官兄弟。
七個分閣主頓時心悅誠服。秋惜諾向他們悠然一笑,但語氣卻很堅決:
“如何?前閣主爲我們選擇的這個新的掌門人,大家再沒有意見了吧?如果再沒有意見的話,就不許再有其他想法,從此對新閣主要忠心耿耿、誓死追隨!”
七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便一起重重的點了點頭:這個新的總閣主,其實在到達遂寧的第一天,在她處置新兵營的洪坤,和老兵營的兩個蛐蛐將軍,及整治甘四寧時,他們就已經在心裡承認了!
上官兄弟時她的處理問題的能力和效率更加佩服到五體投地,他們糾結了這麼久的事情,她輕而易舉就化解掉了。
光這一種本事,就夠他們學上一輩子了。
見這裡的事情搞定,楚貓兒已經餓得半死了。連韓嘯天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於是他們返回將軍府準備去吃早飯。
剛剛來到將軍府門口,就看到一個哨兵拿着一根綁着信封的信,正焦急的等在門口。告訴楚貓兒:這封信是剛剛江對面的敵軍用弓箭射過來的。
然後恭恭敬敬的遞到她手中。
楚貓兒將信從箭桿上解下來,隨手將那支箭扔掉。
然後信手打開信,只見上面是一封用天祝國文字寫的挑戰書。
楚貓帥臺鑒:
悉聞閣下已經來到遂寧城,厲兵秣馬,準備迎接本宮和思域太子諸葛殿下的挑戰。
可是閣下既然準備迎戰,就不該在江中佈下暗樁,阻擋我們的船隊。難道閣下是怯戰,還是決意縮在遂寧城不出來。難道貓帥閣下一向強悍、霸道、當仁不讓的作風要改變了嗎?
如果閣下不想辱沒自己戰神的英名。
就請貓帥速速寫下迎戰書,然後派人用箭射過江來,本太子正在恭候楚貓帥的回覆。
無論貓帥打算用什麼方法,與我軍一戰。我們都無條件接受。只求楚貓帥敢於帶兵渡過普旋江,到北岸和我們生死一戰。
巨象國太子完顏回思域國太子諸葛笑拜上。
楚貓兒看了一遍,便將信件丟給了司徒哲,說自己自有安排,隨即打發走了那個傳書的士兵。
把追風交給馬伕,自己抱着韓嘯天興沖沖地往大廳趕,貌似並沒有把這封措辭激烈的挑戰書當做一回事。
秋靈兒知道她餓了,便機靈的跑到廚房去通知開飯。
楚貓兒的胃口一點都沒受那封信的影響,吃的很開心。
韓嘯天和司徒哲卻相反,他們兩個對那封信直糾結。司徒哲只是匆匆吃了一小碗白飯,便放下了筷子,出門在院子中來回徘徊。
他猜不到楚貓兒會有什麼主意,但是楚貓兒一向強悍的性格他懂。她絕對會接受完顏回的激將法,帶兵渡河去和他們決戰。
三十萬對一百萬,從他前世所積累的一切作戰信息來看,這場戰鬥,無論用什麼戰術都根本就不可能贏。
士兵數量相差太懸殊,而又要坐船過去,加上部隊對對面的地形不熟悉。對方擺好陣勢以逸待勞,無論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一樣自己這方能佔到先機的。
楚貓兒可以不急,他卻不能不急。
於是在院子中轉得頭都暈了,還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對策。
楚貓兒也不理他,只顧低下頭來吃東西。
突然發現韓嘯天也沒有心思吃東西,放在他面前的紅燒魚他竟然一口都沒動,一動不動的趴在桌子上,瞪着一雙貓眼睛,怔怔的發呆。
看他這麼緊張,楚貓兒不禁一皺眉,指了指他面前的魚喊道:“嘯天,快點,吃飯了!”
韓嘯天看了她一眼,照樣低下頭去沉思。
他必須趕在司徒哲前面想出一條計策,來幫助楚貓兒搞定這件事。這不是爭寵不爭寵的問題,而是關乎楚貓兒和整支軍隊生死存亡的事情。他怎麼能不上心,不焦急?
楚貓兒見他竟然拿自己的話不當回事,便果斷下手將他的貓嘴掰開,喊秋靈兒夾了一筷子魚肉,硬生生塞入他的口中。
心想:看你這次還不吃?
結果剛剛一放開手,魚肉便從他的口中啪地落在桌子上,他的嘴巴竟然一動都不動。
氣得楚貓兒瞪着他運氣,而他對這些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顧趴在桌子上發呆。
秋靈兒可恰兮兮地望了楚貓兒一眼,意思是求她別再難爲嘯天了。
司徒情也皺着眉,拿筷子巴拉着碗裡的飯,都吃了半天他的碗裡還有大半碗。
看他們都沒有心情吃飯,楚貓兒不禁豁然站起來,對他們說道:“你們別這樣擔心,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對策,這仗我不僅要贏,還要打出天祝國的威風,至少叫對天祝國虎視眈眈的各國,一旦提到我楚貓兒這個名字,就會心驚膽戰!”
衆人全部聽得一怔,驀然擡頭一起看着她,個個滿臉都是赤果果的疑問。她到底有什麼樣的對策?這個對策實在太誘人了!
楚貓兒卻懶懶得一敲桌子,沒有任何要向他們說明白的意思,只是揚聲向外面喊道:“司徒哲,你丫的給我進來,吃飯!”
吃過早飯,楚貓兒來到書房,讓冷月研磨,司徒哲執筆,回覆了一封給完顏回得信。
完顏太子臺鑒:
悉聞你爲一己私仇,不顧公理與道義,聯合思域國,欲犯我天祝國土,楚某不才,被陛下委以抗敵報國重任,來到遂寧,欲與你們一決生死。
普旋江南是灘塗地界,不利於陸地作戰。本帥決定接受你們的挑戰,三日後清晨,將率領大軍渡河與北岸平闊之地,同你軍展開決戰,力求一戰定勝負。
天祝國元帥楚貓兒
韓嘯天、冷月、司徒哲、司徒情、秋靈兒、眼睜睜看她寫完了迎戰書,阻止又沒法阻止,可不阻止心裡又擔心的要命。
一個個神情緊張、盯着楚貓兒的一舉一動,焦急地幾欲張嘴,又強自把話給嚥了下去。
大戰在即,她這個主帥對戰術的保密,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可是他們就是想知道,她到底如何部署這次戰鬥。
只是楚貓兒第一次如此守口如瓶,讓他們不敢問。
依照那封挑戰書的捆綁方法,她將這封書信綁在弓箭上,吩咐弓箭手騎一匹快馬跑到普旋江邊,然後坐船來到中游,再將迎戰書射向對岸。
完顏回拿到這封迎戰書時,不禁哈哈大笑:“楚貓兒,你也有今天,好三天後,本太子就以百萬雄兵,將你一舉成擒!”
諸葛笑看着他得意到發狂的樣子後,卻一皺眉,問道 “你真的堅持一定要活的,其實殺了她,豈不是更能顯現我們兩國聯軍的威力!”
“即使她想死,我都不會讓她死!這些天來,我做夢都想將她壓在身下!我不會讓她死,你必須吩咐你手下的兵將,不惜一切代價將她活捉,我不要她傷到一根頭髮!我要她完整無缺,不受一絲一毫的損傷!”完顏回突然轉頭叮囑諸葛笑,眼中的焦急、擔憂和驚惶頃刻之間暴露無遺。
這讓諸葛笑百思不得其解。
心裡弄不明白: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必須完整無缺,你捉到她難道真的爲給妹妹報仇?還是挑起這場戰爭,根本就是另有私心!
……貓兒玲瓏……貓兒玲瓏……貓兒玲瓏……
四月初四,清晨,無風,連江面都顯得極爲平靜。
辰時、在一輪朝陽之下,楚貓兒真的帶領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來到普選江邊。黑壓壓的天祝國軍隊佈滿整個江岸,蜿蜒五六裡地。
楚字帥旗之下,白馬追風仰頭而立。馬上的小人兒一身戎裝,臉帶銀貓面具,一件猩紅的戰袍披在身上。懷中仍然是那隻從不離身的白色獅子貓,默默向對岸眺望着。
對岸亦是黑壓壓的人羣,擠滿了另一面的江岸,僅憑目測也不難判斷出,對岸的人馬遠遠超過自己一方的人馬,可是小人兒卻似乎從沒有將這種兵力之差放在心上過。
三百隻大型的漁船都一溜排開停在江面上,每個漁船都經過精心的加圓與裝飾,每隻都可乘坐百人以上。
“各百夫長,率領你們的部下登船!”楚貓兒一聲今下。
率先帶領所有戰將下了戰馬,拉着坐騎,通過搭在漁船與岸邊的踏板徒步坐上戰船。
岸上三幹負責後勤的士兵拉動暗樁上的鐵鏈,排除暗樁。清理了水域上的障礙,供漁船安全通行。
站在船頭,楚貓兒令旗一舉,大喊一聲:“開船!”
三百艘漁船便一字排開,一起駛向江心。
來到江面離對岸有一百步距離的水域,楚貓兒一眼發現等候在岸邊並馬而立的完顏回,見他身邊還有一個身着白色戰甲,臉上也戴着銀色面具的人,便猜到是思域國的太子諸葛笑。
雖然傳說他貌如謫仙又文武全才,楚貓兒卻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因爲一個真正睿智的人會謹慎的選擇自己的戰略伙伴,他能和那個超級草包完顏回混在一起,恐怕也厲害不到哪裡去。
此刻站在岸上的完顏回一眼看到了她,心頭砰砰砰砰跳到失去了節律,他真恨不得立時揭開她的面具,再次目睹那張絕世的小臉兒。
諸葛笑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道:“身材滿可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如同傳說中那樣,她的面具下面是一張絕世容顏?”
完顏回狠狠盯了他一眼,眸中寒光一閃,陰沉的說道:“諸葛兄弟你別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人,誰都不要妄想從我手中把她奪走!”說罷向周圍的弓弩手狠狠地喊道:“等天祝國軍隊過來時,在楚貓兒周圍,誰都不許開弓放箭,如有違抗,本太子定斬不饒!”
諸葛笑聽得神色一怔,繼而滿臉惡寒,心中隱隱有些擔憂,自己選擇這樣好色的戰友,是不是拿思域國五十萬士兵的生命在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