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當然!必須要這麼做!”

齊風琬嘆了口氣, 不是很情願地跟上了妹妹的步伐。

就在剛纔,聽說了“大紅四件”有一半出自瑞王手筆的齊風斕突然對瑞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強行拉了齊風琬便要去偷聽秦江樒與小皇帝的談話。

齊風琬一來是拗不過妹妹, 二來是自己也有幾分好奇, 於是便這麼跟在了妹妹身後, 一路走到了御花園。

秦江樒與小皇帝也和她們一樣, 將宮人盡數揮退了, 就他們兩個坐在亭子裡,不知在閒談些什麼東西。

“這邊走!”

齊風斕拉過了齊風琬的手,順着一條小道摸進了一座假山, 假山就在亭子的不遠處,透過一條縫隙可以看清外面, 但外面卻很難注意到這個地方。

“這地方不錯吧?”齊風斕雙手環胸, 臉上頗顯得意之色:“我和阿洋玩了這麼多回捉迷藏, 他從沒贏過我!這整個御花園,都被我摸通透了, 清楚得不得了!”

齊風琬一時有些忍俊不禁:“你與小皇帝處得倒是挺好?”

齊風斕點了點頭:“宮中只有他勉強能算作我的同齡之人,我愛玩他也愛玩,自然能處到一塊兒去!我和他已經約好了,我要護他一輩子!”

“這麼說,你們如今竟是成了好友?”齊風琬眼睛一轉, 臉上的笑容忽然帶了點不懷好意:“那你可曾想過, 何時與小皇帝做夫妻?”

“這事兒還不急……”齊風斕盯着地面, 雙頰染上了淡淡的紅色:“阿洋還小呢, 等他再大些再說不遲……現在, 先來看看瑞王在做什麼吧!姐姐你不好奇嗎?”

齊風斕強勢轉移了話題,齊風琬也不再打趣她, 學着她的樣子趴在了假山的巖壁上,聚精會神偷聽着外頭的談話。

秦江樒與小皇帝所在的地方離她們這兒的距離並不算遠,只要她們屏住了呼吸認真聽着,便能將他們所談的內容聽個大概。

秦江樒就在爲當初的賜婚一事進行追問。

“我之前一直以爲,我與阿琬的婚事,是太后訂下的。我還一直奇怪,太后怎麼突然就改變了想法。前幾日我問了太后才知道——”秦江樒看向了小皇帝:“這事兒竟是阿洋你爲我訂下的?”

小皇帝點了點頭:“是呀!我問母后,能不能讓皇叔娶齊家大小姐,母后同意了,這事兒就訂下了。”

偷聽中的齊家姐妹雙雙陷入了沉默。她們萬萬沒想到,這件事兒竟然是小皇帝訂下的。

一想到當初齊文氏還曾進行過“八歲的小皇帝給你賜婚,你信?”這樣的反問,齊風琬愈發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可思議。

秦江樒同樣感受到了訝異:“阿洋你……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呢?”

“誒?”小皇帝無辜地眨了眨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皇叔當時不是喜歡皇嬸的嗎?”

“我……”秦江樒一時有些張口結舌:“我並不喜歡……”

解釋的話剛說到一半,秦江樒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某種猛禽盯住了一般,背上蔓延開一陣寒意。

在秦江樒反應過來之前,他的嘴巴已經搶先更改了說辭:“當然,我現在已經喜歡上了阿琬,只是當初,我於她確實沒那方面的想法……阿洋,你怎麼會覺得,我喜歡阿琬的呢?”

小皇帝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眼中寫滿了“疑惑”二字:“皇叔不喜歡皇嬸嗎?那爲何皇嬸和阿斕進宮見母后那日,你一直在盯着皇嬸看?”

這下變成秦江樒疑惑了,他冥思苦想了許久,才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明朗起來,整個人都顯得鬆快不少:“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如今看來……確實是緣分使然了。”

假山的裡頭,齊風斕戳了戳身旁姐姐的胳膊:“你聽懂瑞王爺在說什麼了嗎?”

齊風琬茫然地搖了搖頭,只是心中默默決定了,準備等今日回去後再對秦江樒進行一番追問。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若是被人發現我們在偷聽,可就不太好了。”齊風斕小心地看了看假山外的天色,拉住了齊風琬的袖子小聲提醒道。

“你也知道偷聽不太好呀?你這一路沒點不猶豫就帶我走到了這裡,我還以爲你一點都沒在怕的呢!”齊風琬戳了戳妹妹的額頭:“好了好了,我們快走吧。還是你帶路?”

齊風斕立刻走到了前頭,帶着姐姐一路順着小道回到了寢宮外頭,併成功掩過了衆人耳目,□□回到了長春宮。

將衣服上的污漬擦去,仔細撫平各處的褶皺後,齊風斕十分平靜地喚了宮人進門,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作爲旁觀者的齊風琬着實是因妹妹的鎮定而吃了一驚。

她們趕回到太后的寢宮時,正好碰上同樣剛剛回來的小皇帝與秦江樒。

小皇帝一見着齊風斕,便很興奮地衝了過來,跑到一半時有猛地想起了什麼,急忙剎住了腳不,繃着小臉故作鎮定地走完了後面半程。

齊風琬一愣,歪着頭想了一會兒,纔回憶起小皇帝似乎正想要達到“喜怒不行於色”的境界?

她往後退了幾步,將妹妹身邊的空間讓給了小皇帝。小皇帝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向着她感激一笑後,牽住了齊風斕的手。

皇帝與皇后自顧自地走在一塊兒了,秦江樒左右瞧了瞧,最後蹭到了齊風琬的身邊,學着小皇帝的樣子要來牽她的手:“阿琬,我們一塊走?”

齊風琬笑着應了聲好,很自然地同秦江樒十指相扣:“等晚上回去之後,我有事情要問你。”

秦江樒知道眼下人多嘴雜的,有些事情不方便明說,也沒有追問,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齊風琬攜着秦江樒走進太后的寢宮大門後,便瞧見了獨自徘徊於寢宮門口的齊慎儒。

齊慎儒同樣看到了他們四人,他先瞧了瞧齊風斕與小皇帝交握的手,又瞧了瞧齊風琬與秦江樒十指相扣的手,眼中突然便被哀怨的情緒填滿了。

他盯着兩個女兒看了好一會兒後,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鐵青着臉走到了齊風琬的面前:“阿琬,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要同你說。”

秦江樒立刻便鬆開了手,由着齊風琬隨同父親去了寢宮之外的某個角落。

走出一段路後,齊風琬拉住了齊慎儒:“爹,發生什麼事兒了?有事您便直說,這樣鬼鬼祟祟的,總覺得你要帶我做什麼壞事。”

齊慎儒搓了搓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幫我照顧一個人,帶到瑞王府去全權照顧的那一種。”

齊風琬覺得事有蹊蹺,便進行了追問:“您先說說是什麼人,我再做決定,看看要不要和王爺商量一下。”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好辦的齊慎儒牙一咬,眼一閉,心一橫,氣勢很足地道,“你就直接說幫不幫吧!”

齊風琬雙手環胸,氣定神閒:“我去問問母親的意見好了。”

齊慎儒面色一白,慌忙拉住了齊風琬的衣袖:“你別!我就是,有個小姑娘,需要託你照顧下……”

“沒想到您竟然揹着母親幹出了這種事……”齊風琬神色一變,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隨即義憤填膺地道:“那我必須得同母親講講了!”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這人還是你母親朋友的女兒呢!”齊慎儒慌忙解釋道:“這姑娘父親一個月前死在了邊關,母親向來身體不好,聽聞噩耗後不久也跟着去了,如今就剩下她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實在是無處可去了,你母親做主,便將她收留進了齊府。”

“那您怎麼又突然要我照顧她?將她留在齊府不就是了嗎?往瑞王府上送,是什麼意思?”齊風琬秀眉一蹙,覺察到事情並不簡單。

“這位姑娘來了齊府之後,剛開始確實沒什麼問題,可這最近,事情變得有些不對了起來……我這麼同你說吧,她看我的眼神不大對,是那種平靜中隱隱帶着點愛慕之意的眼神。”齊慎儒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

“您是說,人家小姑娘,對您有了那方面的心思?”

齊慎儒點了點頭:“不止如此,近些日子來,你母親似乎也察覺出不對勁兒來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當真什麼旁的想法也沒有,可你母親心裡似乎還是有了道坎。你看今天,太后娘娘留了我們夫妻兩個說話,她卻將我趕了出來,可見她還在生氣。”

齊風琬有心向父親解釋,他被趕出來可能與這件事並無關係,單純是因爲太后娘娘有話要與母親單獨說罷了,猶豫片刻,生怕傷了父親心的她還是沒有開口。

並沒有注意到女兒心思的齊慎儒自顧自說了下去:“人是你母親主張着接近府來的,她這時也不好意思又說些把人送走的話,只好由我來同你說了。我父親那邊,我是不敢腆着臉求上門去了,阿斕又在宮中,我還想好好活下去,可不敢往宮裡送人,只能靠你了呀,阿琬。你看如何?”

“這事兒——”齊風琬沉吟片刻:“我去問問王爺吧,我雖是當家主母,但如今管着王府衆多事務之人,不是我,而是王爺。”

齊慎儒一愣,沒想到還有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出於對自家女兒的瞭解,他很快做出判斷,齊風琬之所以沒能掌權,可能不是因爲瑞王不肯放權,而單單是因爲她本人的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