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嗯?”齊風琬眨了眨眼睛, 面色未變,只是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小刀,上面還沾着一些紅色的污漬。

在齊風琬的身後, 有一個人影, 應聲倒地。

齊風琬輕哼出一口氣, 將刀尖的污漬在那人的衣服擦乾淨後, 仔細地收回了鞘中:“還敢來襲擊我?膽子倒是挺大。”

秦江樒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齊風琬的身邊, 十分認真地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阿琬,你有沒有受傷!快讓我看看!”

“沒事沒事,他根本沒碰到我呢。”齊風琬一攤手, 轉了個身給秦江樒看,好讓他放心。

秦江樒心下稍安, 一下便將齊風琬抱在了懷中:“你沒事就好。”

齊風琬靠在秦江樒的胸口, 她可以清楚地聽到, 他此刻心跳的速度有多快。

“我沒事,你別擔心。”齊風琬放緩語氣說話的同時, 還輕輕地拍着秦江樒的背。好一會兒後,秦江樒的心跳聲才終於漸趨平穩:“現在放心了?”

秦江樒本是想點頭,結果下巴正好蹭到了齊風琬的頭頂,齊風琬看向他的時候,他的耳尖正紅着。

注意到齊風琬正盯着自己看, 秦江樒的眼神變得有些飄:“剛纔……一定嚇到你了吧?”

他一提這話兒, 齊風琬的雙眼再度閃爍起了光芒:“你一說這個, 我倒是想起來, 我剛纔想同你說的話了!”

“是什麼?”秦江樒一愣, 回想起方纔齊風琬確實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你剛纔是怎麼出手的!我壓根兒什麼都沒看清!你怎麼就把他們都放倒了呢?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想學!教我教我!”說話的時候,齊風琬的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四個大字。

然而秦江樒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行。”

“爲什麼?”

“太危險了。”

齊風琬不滿地撅了撅嘴:“不教就不教吧, 大不了,我去找別人學!”

秦江樒慌忙拉住了齊風琬的衣袖:“我教你。”

“此話當真?”

秦江樒肯定地點了點頭:“不過……”

“不過什麼?你快說!不要掉我胃口呀!快說快說!”齊風琬急得幾乎是要跳起來。

秦江樒摸了摸齊風琬的頭頂:“得等這次的襲擊事件結束。現在還只是個開始。有人來了,你快回去——我一定會回來教你的。”

齊風琬看着面前表情極爲鄭重的秦江樒,神情也漸漸變得嚴肅了起來。她確實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向着這邊衝過來。

也許她預感到將要發生的大事,此刻才正要發生。

齊風琬向着秦江樒淺淺一笑:“好,我等你,等你回來。” Wωω▪ t t k a n▪ C O

之後,不等秦江樒再說些什麼催促的話,齊風琬乾脆利落地轉身,同荼白一起順着來時的路趕了回去。

如果秦江樒被包圍攻擊只是一個開始的話,他們瑞王府大概很快就要陷入什麼事端了,她必須儘快回去,和綠沈換回身份,以防萬一。

幾乎是在齊風琬與綠沈換好衣服的瞬間,一隊人馬包圍了瑞王府的帳篷。

齊風琬十分鎮定地在領頭之人面前揮退了綠沈,讓她去做自己的事情。待到始終保持着低頭姿勢的綠沈順利到了外頭後,齊風琬纔將目光轉向了領頭之人,神色平靜地問了一句:“不知潘小將軍這是想做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謂“緣分”,這領軍來圍齊風琬的人,與她是相互認識的舊友。

齊風琬年紀再小些的時候,齊文氏曾帶着她偷偷回過幾次文家。齊文氏的大哥很是熱情,一面敘着舊,一面就將齊風琬扔到了練兵場上,讓她和幾個剛開始訓練的小兵試試身手。潘小將軍是其中被她揍得最狠的一個。

真要說起來,當初還是潘小將軍先進行的挑釁,被齊風琬追着打了幾次之後,終於學乖了,開始知道要繞着她走了。

當初齊文氏的兄長急流勇退之後,是潘小將軍的父親頂替了他的位置,所以齊風琬在小時候常戲稱他爲“小將軍”,一直到了一年多前,他去了軍營歷練,之後才真正成爲了將軍。

兩人都沒想到,故人重逢竟會是在這樣的場合。

潘小將軍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相較於與故友相見的喜悅,更多的還是一種不知所措,但他仍然記得自己的職責,走到齊風琬面前對他進行了說明:“瑞王已經因爲試圖謀殺聖上被捉,瑞王妃,太后娘娘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齊風琬一驚,手中的杯子差點沒掉到地上。

潘小將軍看她驚訝的樣子不似作僞,心中大概有了判斷,瑞王的事情,齊風琬不知情的可能性更大些,不過具體情況仍需調查。他虎着臉吩咐了幾個士兵,準備讓他們上前帶人。

“我自己有腳,還能走,就不勞將軍的人爲我代步了。”齊風琬微微一笑便站起身來,與潘小將軍對視時,神情泰然自若。

這反而讓潘小將軍心裡頭有些發虛了。他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沒再提要讓自己的人“帶着”齊風琬走的事情,只是讓她自個兒跟在了後面。

走出帳篷的時候,齊風琬前後左右各跟了一個作士兵打扮之人,只是,齊風琬表現得太過鎮靜,反倒使得幾個士兵像是她自家的護院一般。

齊風琬完全想象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表現得平靜,實際上卻完全無法消化“秦江樒試圖刺殺小皇帝”這條信息。她不覺得自己通過實地考察得來的、對秦江樒的判斷會有什麼問題,所以她堅信,秦江樒絕對不會去做傷害小皇帝的事兒。

那麼,就是這件事情本身有問題了。只是不知道,太后對這件事是怎麼看的?

晃神之間,齊風琬已經被潘小將軍帶至了太后的帳篷前。

這頂帳篷她早上剛來過,此刻卻顯得格外陌生,帳篷外頭已經被士兵層層圍住,還有許多沒見過的文武大臣立在兩邊。她向着帳篷那兒走的時候,所有人都投來了戒備至極的目光。

齊風琬輕輕地“嘖”了一聲,沒想到這次的事情鬧得還挺大。不過,太后只是要見她,並沒有把她作爲關係人牽涉其中,這說明這事兒大概還有搶救的餘地。

帶路的潘小將軍將帳篷的門簾掀開之後,就恭敬地退到了一邊,那意思大概是要她自己進去。

齊風琬調整了一下表情,好讓自己看着更嚴肅些,之後才跨步進了帳篷。

帳篷裡的氣氛與早上的其樂融融已經完全不同,齊風琬一踏入其中,便知道了何謂“劍拔弩張”。

太后坐在鳳椅之上,表情比齊風琬還要嚴肅許多。平時的她確乎是個溫和的人,然而她一旦將臉板起,屬於上位者的威勢就足夠讓人膝蓋發軟了。

齊風琬低着頭走到了太后跟前,正要跪下向她行禮的時候,太后先她一步發了話:“你們都下去吧,我有幾句話,要仔細問問瑞王妃。”

太后說這話時,語氣裡彷彿帶了些冰碴子一般,讓人的脊背上蔓延出一陣寒意。

齊風琬盯着地板眨了眨眼睛,她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並不認識真正的太后。她突然有了個想法,如果這次事情結束之後,她還能平安回家見到齊文氏的話,她想向齊文氏詢問一下有關太后的事兒。

原先站在帳篷中的宮人已經有序地退了出去,齊風琬正想補全剛纔未行之禮時,她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雙繡花鞋。

太后不知何時走到了齊風琬的身邊,臉上的笑容中含了點歉意,她執起齊風琬的手:“小琬兒,這兩日得先委屈你,不能和阿樒他見面了。”

齊風琬心中暗道了一聲“果然如此”。她心裡有底,秦江樒是絕對不會對小皇帝下手的。

太后拉了齊風琬在身邊坐下,先是小聲提醒了“隔牆有耳”,示意她小心點說話,之後便將事情的簡要經過告訴了她。

今天這事兒,是太后與秦江樒聯手設下的局。

之前巫馬修夜闖瑞王府的那次,是帶了一個情報來的,有人慾對小皇帝不利。而早上他送來的那封信上,除了說明結婚一事,他還順帶告訴了秦江樒,他已探查出了對方的具體計劃,時間就在今日,地點則是獵場。這條重要信息,就是巫馬修所謂的“謝媒禮”。

可惜的是,巫馬修沒能查出圖謀不軌之人究竟是誰。

於是秦江樒和太后採取了之前商量好的行動計劃,將秦江樒推出來背這個鍋,好讓幕後黑手放鬆警惕,從而露出馬腳。

“其實,讓阿樒出來頂這個罪,還有另外兩個原因。”太后輕輕地拍了拍齊風琬的手背:“嫁給阿樒之前,你可曾聽說過有關於阿樒的一些傳聞?”

齊風琬微微點頭:“若是那些說阿樒能止小兒夜啼一類的,我聽過。”

“就是這些傳聞,雖然有些對不起阿樒,但他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人,說他要行刺阿洋,可信度更高一些。”

齊風琬扶住了額頭,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來回答太后的話。她必須得承認的一點是,太后說得是真話。

沉默片刻後,齊風琬決定轉移話題,於是她向着太后真誠發問,詢問了選中秦江樒的第二個原因。

“至於這第二個原因麼……”太后神色一凜,問道:“阿樒真正在做的工作究竟是什麼,想來你已經從他口中得知了?”

齊風琬又是微微點頭:“若是那份負責在暗中保護聖上的工作,我已經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