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亂性的確不是個好事情,早上的能量也被剛纔的劇烈運動中消耗了大半過去。
我匆匆忙忙走出了客房跑向了自己的房間,從帶來的行李中特意選擇了高領的毛衣把種了草莓的脖子捂的嚴嚴實實。
蘇秦沒有吻過我的嘴,卻喜歡流連我的鎖骨之間,這大概是他與女人親密時在牀上特有的習性。
其實我對他真是知之不多,但我爸和他往來十分密切,只記得有一次和我提過,這個男人的父親對其有着很高的寄予,從名字的選取就可以看出。
戰國時期出了名的縱橫家之一有位就叫蘇秦,還鬧了個蘇秦刺股的經典典故,老爺子感嘆這名人的意志和魄力,只覺做男人成大事就當如此。於是蘇家這位獨生子的名字就是這般得來。
一聽就是文縐縐的。
不懂歷史的我曾經還誤以爲蘇老爺子的媳婦姓秦,有了愛情結晶最後乾脆把倆人姓氏結合,賜了個怪名。
想到昨晚發生的,就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這裡是我爸爲了方便來客而專門設立的一個度假酒店,昨晚上前來應邀品酒會的賓客應是不少,配房幾乎全部滿員,所以人前人後的工作人員就總是能夠趕巧遇到。
我一出旋轉大門,那個大堂經理就稀奇似的看了看我的裝着,還打趣着我說道:“倪大小姐,我從不見你穿的如此保守,怕是今兒個感冒生病了吧。”
我呵呵笑道:“是了,最近身體還真是不大舒服。”
可我心裡卻暗暗罵道我他媽穿啥幹你什麼事。
室外的第一口新鮮空氣終是讓我亂成?的腦袋好不容易清醒一點。
我從包裡掏出了一根香菸。靜靜燃點上火,深深吸入,在口腔和肺裡慢慢感受菸草的芳香侵淫自己身體的感覺。
我給顧憶撥了個電話,只覺得有滿肚子的話想要和她說,卻也只能夠與她說。
對方那邊傳來了脆亮稚嫩的童聲,惹得躲在我心口處的那一縷陰霾忽的被那一聲吐字還不是很清晰的“阿姨”撞得煙消霧散。
小孩子,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而又單純的生物,如果可以,我真巴不得將來能生一堆。
我情不自禁的咧開了嘴,和顧詩菡說着她固有的歪國話打招呼。
但對方一旦變成了顧憶,我不自覺的又轉變成了吐槽模式:“我真的好想好想問問我爸媽,我去相親。非要帶着顧允做陪同幹嘛?結束後他就一直拿這事笑話我,我靠,介紹的那人個子還沒我高,肥頭大耳,鄰座的人眼瞎還說相當般配,我當時真心想把桌上的一席飯菜全都掀了。以後再有這事,我媽就是再求我我都不去!”
顧憶聽了笑着說:“顧允就是個瘟神,帶他準沒好事!可你家人非要點名他去,他最後也是想給你把把關不是?回來他也說了,你家想要把產業做大總得需要搞一些聯姻性質的事情,你不喜歡就算了,高富帥多的是,咱們可不急。”
我把菸頭掐了,說道:“我要是想嫁人,裸婚閃婚都有可能,但我要是不想嫁,當天做落逃新娘跑到天南海北這事也能幹得出!”
顧憶卻問我:“那你和我說說,你究竟想要嫁給什麼樣的人?與其這麼糾結,不如來個假期給自己散散心,說不定還能有個浪漫的偶遇。我聽說,雲南麗江倒是個好不錯的地方。”
我有句話剛到嘴裡,卻是在這刻生生嚥了下去,我不該也不能讓她知道。
昨日相親結束後,我心情暴躁的走到了全家人的最前頭,顧允倒是識相的追了過來,可幾句話都是在和我開着令我並不高興的玩笑。
他無法懂得我的心情,也永遠不可能站到我的立場,老實說我今生對他也再沒有任何幻想。
只是我也惱怒我自己,爲什麼他坐在我身邊。淡定自若的來參與我的終身大事時,我卻內心久久不能得到平靜。
難怪我夢裡皆是初中與他要好時的場景,真希望昨夜沒說夢話讓那蘇秦個禍害聽了去!
臨別時,我遙遙向顧允望去,只覺得他會不會與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陌生,甚至還在心底神經兮兮的意淫了他。
他的身體應該與我六年前時纏綿那一夜有了很大變化。
他的肌肉應該更緊實了,身材也應該更勻稱了,對待女人應該也不會那麼粗魯了。
我覺得我是魔怔了,還會冒出一個多麼愚蠢的想法:這輩子和他上過那一次牀,遺憾什麼的,也就都沒有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卻是對顧憶又道:“我幹了個荒唐事,雖然以前這事也沒少幹,但現在不知道怎麼呢,許是年紀大了,反而有些放不開了。”
我還是有些計較昨夜,就把稀裡糊塗和蘇秦滾到一起的事情一股腦都和顧憶說了。
昨晚酒會上我媽就和那些自認清高的官員夫人談個沒完,眼睛都巴巴在我身上沒有停過。
一想到以後的婚姻不是自己能夠做主,我就又想馬上逃到國外永遠不要回來。
拿酒消愁果然不是個好主意,弄出來個風流禍事,只會到頭來令我愁更愁。
就聽她訝然的說道:“我之前只是鬧着玩的,沒想讓你真一夜情搞個人命出來,快點算算你的安全期。把藥吃上。以後喝酒的時候,?煩你身邊帶個同伴陪行,這是人家還算是個上等貨,要是個臭流氓呢?”
我說:“算了,我例假剛過沒幾天,不會那麼巧的。”
我和顧憶提過我曾經墮過胎。她多少是知道我的心思,也不再多說。
露水姻緣,誰還能從中指望扯出別的支線來?
一個禮拜過去,我和蘇秦要再沒有聯繫過。
可就當我都要把這先生快要忘到腦後的時候,他卻又像救世主一般降入了我的眼面前。
那天,我剛從市內開車準備到郊區的酒莊給我爸交待點業務上的事情。
本來不屬於交通高峰期,一路還能暢通無阻,但前方不知道怎麼出了狀況,圍觀湊熱鬧的人羣愣是將去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我不耐煩的按了幾聲喇叭,沒人應我,便火大的下車去了解怎麼個回事。
馬路中央一對男女撕扯在了一起,女的明顯弱勢佔據下風。就看那男人滿臉薰紅,擼起袖子就對已經被他撂倒在地的女人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朝臉上扇。
嘴裡還說着粗糙不能入耳的方言髒字,巴掌扇的不過癮了,頭髮也要好好利用揪起來。
這邊水深火熱,那邊路人卻是議論紛紛。
對其毆打的原因從女人出軌猜到財產糾紛,要不就是家庭矛盾。卻都只是嘴皮子上努力探討,手腳無動於衷,眼睜睜看那女人被男人扇的嘴角流血,凌亂不堪。
我一時血涌,腦中像燃了火,禁不住的就向前推搡想要擠入進去。
我想這不光僅僅因爲擋了我的去路。
x市這片地域大男子主義風氣在當今依舊很是盛行。這種打女人的家庭暴力事件我簡直是見得多了,但你做人大抵都是要些臉面的,這麼多路人還在呢,是誰給了這男的如此勇氣想要變本加厲?女人活該就被你這麼打?
我衝了過去,仗着個高抓住男人略有粗壯的手臂大聲攔道:“你有家事還是醜事我都不管,但還是勸你趕緊收收手。崩以爲打自己老婆就能不是犯法,沒看見這麼多人拿都錄了像?這警我剛纔報了,一會民警過來大家一起反應情況,我怕你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人喝了酒,一身臭氣,根本不是個講道理的貨,還以爲我在嚇唬他,殊不知我可真的打了110。
他蠻橫的掰開我的手,還對我指手畫腳:“我他媽收拾我女人,礙着你卵事?嫌我擋道就他媽繞路走!別拿警察嚇唬老子,我們兩口子吵架誰他媽插手都不好使!”
他說完還想繼續,我卻跨步將女人堵在了身後,雙手格擋在他胸前,“你再上來一步,就試試!”
可怎料,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曉得要有警察來,被男人揍得頭破血流的小媳婦卻是拽住我的大腿。轉口護起她的老公來了,裡裡外外,怎麼就反倒我成了不是人?
這一劇情的逆轉,倒是惹得周圍人看熱鬧看的愈加積極了,圍着的圈子範圍也又是大了一輪。
我火大的正要和她理論,有輛車卻從我的座駕旁也停了下來,見前方去路已堵,亦是習慣性的鳴車示意。
但大家都急着看進展呢,誰能來理會個開車的?
我無意的拿眼去掃,卻發現蘇秦的那張清冷的面孔恰是從搖下來的車窗裡緩緩探出。
他蹙眉,繃着臉卻是隔着人羣罕有的衝我喊道:“是你有事?”
我剛要開口,一旁的男人卻是叫道:“還來了個幫兇?找了個人幫忙?”
他情緒更激動了,伸手就要在我這動手動腳,我哪裡是吃虧的主?脫下我的高跟鞋就攥在手裡,還沒等蓄勢待發,卻聽蘇秦擠了過來喝道:“慢着!”
他揚眉抿着嘴看着我手裡的鞋子,對我說道:“是你在這吵架影響交通?”
我說:“我只是見義勇爲打抱不平。”
他頗意外的又再次掃量了我一眼。
這時旁邊男人用手扯住了他的肩膀,蘇秦正眼都不去看。不動聲色的就撥開了他。
他問我:“報警了沒?”
我看了看還在地上哀求我的那女人,點了點頭。
他沒再廢話,單手插兜的一隻手卻是掏了出來,改成牽住了我的手腕,而後,看着我的高跟鞋說道:“穿上!”
我啪的一聲把鞋扔在地上,一腳重新又踩了進去。
他見了,又說:“看好了,一會聰明些。”
還想問他這是要做什麼,卻看他忽然從他的大衣內袋裡拿出了?色的錢包來。
沒等我反應過味,一沓子百元大鈔卻是被他蘇秦狠狠的從手中甩了過去。
頓時,天上下起了陣陣錢海,猶如掉了大餡餅般令人驚喜。
本是圍觀的人羣見錢眼開,慌了手腳的就一股腦衝着灑錢的方向奔去,愣是將馬路這一端剛好空出了能過車的距離。
蘇秦依舊面無表情,卻是大力的拖着我向座駕的方向走去,嘴裡還不忘對我說:“別愣了!開你的車去!跟着我走!”
警車鳴笛聲漸行漸近。
我們二人紛紛上了車,終是在那搶錢的人流當中順利的殺出了重圍。
在臨到高速路口的收費站處,蘇秦在前頭停了下來。
我走下了車,來到他車窗前,敲了敲玻璃,說道:“喂,謝了啊,那錢我是......”
我話沒有說完。卻是定住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此刻蘇先生兩手抱着方向盤,冷冽的雙眼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前方,氛圍在一刻顯得異常寧靜,令我都沒有辦法去打擾。
半晌,他才緩緩擰頭看向了我,對我問道:“去你父親那?”
我吸了吸被冷風吹紅了的鼻子。言簡意賅道:“對。”
他從車裡忽的拿出了一瓶還很暖和的熱露露遞給我,衝我淡淡說道:“這不是國外,不是你想做女英雄的烏托邦。你要是想要除暴安良,當初就該和你家人商量考個警校。”
我被他這話說的不是滋味:“我這是老毛病,和身處國外國內環境無關,就是在德國也有臭流氓也有壞小偷。”
他看着我:“你以前這事經常幹?”
我說:“不算吧。但要真太過分了,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嘿,你放心,我跆拳道可是藍段了,一般的男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他聽了,先是怔了一瞬,而後嘴角卻悄悄揚起了笑意,還搖了搖頭。
我挑着眉毛看他,把腦洞打開,想到那天他清早強硬的撲倒我時,我這女漢子竟一絲反抗都沒有......也難怪他方纔表情那麼詭異。
許是我倆之間有了那麼一層親密的接觸,這般簡短的對話卻讓我略微感到一絲的不自然。
我喝了一口他的熱露露,揚了揚下巴對他說道:“還是得謝謝你,財大氣粗的可以,那錢可是有數?請你吃飯還是要我還你現金?”
蘇秦恢復了他原本清冷的模樣,對我前半句話置若罔聞,卻是眼神向後一掃,只吐出了兩個字說道:“走吧。”
我迷惑的問道:“去哪?”
“去令尊的酒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