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一邊是羊,那麼另一邊就算不是獅虎,也稱得上是餓狼了。
那個殺氣騰騰的小道士,此時正與一位年紀相仿的持棍胖和尚並肩作戰。
兩人且戰且退,朝着人羣相反的方向挪動,此時已經在數百米開外。
他們的身旁圍繞着九隻變完身的怪物,六隻圍攻,兩隻掠陣,最後還有一個類似首領的傢伙,正遠遠地看着手下們圍攻這一僧一道。
雖說是被圍攻,但二人卻顯得相當地從容,他倆後背相貼,一長一短兩兵器是防得滴水不漏。
對於從不同方向襲來的利爪和飛刺,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間躲避,或者格擋開來。
甚至在怪物進攻節奏不穩的同時,還能伺機反擊,而且一出手就是絕殺。
不是道士把它們一劍分屍、割喉或者砍下手足,就是和尚一棍將其砸成肉糜。
看着他們一路廝殺,留下無數斷肢殘骸,氣息還能如此穩定,想來應該不至於短時間內就落敗纔是。
於是張風吟轉頭將注意力集中在首領身上。
他一眼就認出它來,正是在聊齋場館中吃人並朝他怪笑的那隻。
這首領特徵相當明顯,它胸前的肌肉上,鑲嵌着一塊巴掌大的青銅塊。
那青銅塊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活物一般,與凹陷一大塊的胸口完美契合,它既帶着生物組織的的柔軟特性,又具備金屬原有的質感,看起來極度的怪異。
在黃昏燈光的照射下,正散發着金燦燦的光澤。
此時首領正笑嘻嘻地看着場中的戰鬥,每當道僧二人尋得機會,抽冷子幹掉一隻怪物後,還會高聲叫好。
那副開心與激動的模樣,不知道情況的人,還以爲他是人類一邊的呢。
它對於自己同類的死亡,不僅毫無感覺,反而帶着那麼一絲快意,有點大仇得報的那種欣慰感,讓在後面偷看的張風吟感到相當的詭異。
好像那遍地猩紅的鮮血、噴濺的腦漿、散落各處沾滿泥沙的腸子,來自的不是它的同類一般,甚至連它的一個眼神都不能吸引。
感覺它純粹就是把它們當成工具、炮灰,活着還有一丁點兒的用處,死掉後連垃圾都不如,對它們的上心程度還不如身旁的男孩俘虜。
那個男孩看起來也就七八歲,在它身旁的高度也就剛好到腰部,看起來弱小無比。
此時正在瑟瑟地發着抖,雖說害怕無比,卻仍能忍着內心的恐懼,帶着蒼白的臉色安靜地站在它身旁,明顯是個懂事而且性情堅韌的孩子。
那首領的尖銳爪子,正輕輕地撓着他的頭髮,每次一撓都驚得他直打顫抖,對方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將他的整顆腦袋摘下,儘管如此,他依舊沒有哭鬧。
看那怪物的時不時低頭的表情,顯然也是很滿意他的表現。
所以纔沒有讓他變得,與身後地上的那具孩子屍體一副模樣,反而將他當成有趣的玩具,或者說是寵物。
現場的情況大概清楚之後,張風吟並沒有第一時間選擇救援。而是在掃了那首領一眼後,就往後退到牆角邊上,小聲地說道:
“一號,爲什麼我看不到它的資料?”
“能看,但強烈不建議看!”
“原因?”
“如果你想吸引一位仙人以上存在的目光,我不介意幫你。”
一聽它這話,可把張風吟嚇出渾身的冷汗。
仙人,那可是傳說中的傳說玩意,比這段時間看到的最高級別修仙者,都不知道要高上幾個級別。
一想到龔喜化身火靈的恐怖模樣,再聯想到他比仙人還差幾個級別,張風吟就頭皮發麻。
那玩意全力攻擊,能毀滅地球吧?
這就看一下資料,怎麼就扯到他們的身上去了?
這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的:
“你沒說錯吧?這東西跟仙人有關?那還打什麼,行李收一收,準備跑路啊!你說,有沒有辦法把我全家弄到地底世界去?”
“你想多了,你搞死它是沒人會注意到的,誰會關心幾隻螞蟻的鬥爭?哪怕是有生有死的鬥爭,
但不能用我去接觸,你忘了我是什麼東西了?”
“你不是東西!”
“……”
張風吟可是很小心眼的,雖然一號是實話實說,但是讓人說成是螞蟻還是很不爽的,所以他就很幼稚地噎了它一句。
與此同時,他又想起件別的事來:
“不對啊!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有問必答?”
“你多掃兩次我只能配合,我怕你是鐵頭娃...”
張風吟扶額無語:“我尼瑪...滾!”
“臣妾告退!”
一號退下後,張風吟再次伸頭確認一番。
見場中狀況並沒有太大變化,就開始慢慢朝後退去,他打算換個方向切入。
避開這隻首領,從被囚禁遊客的另一個方向入手,先救下那些手無寸鐵的人類,預防自己加入僧道的戰團後,戰敗的怪物會狗急跳牆,選擇玉石俱焚的極端手段。
……
當他摸到這邊的灌木叢裡時,看到地上的十來具屍體,瞬間就紅了眼。
這面的怪物被人羣遮擋,沒了首領的威懾力便曝露出野獸的殘暴,只要有人動作稍微大上一些,即使不越線、不叫喊,它們也會主動攻擊。
距離遠的就是一根利爪飛出,中者無不當場倒地。
位置靠得近的,沒有任何徵兆地就是一抓撓去,輕者開腸破肚、重者當場分屍。
若是在它眼前則是更爲悽慘,張開它們變異的血盆大口,一口就直接咬掉半邊腦袋,被咬的人短時間內還能說出一言半語、或者嚎上三兩聲。
只是看起來極端的恐怖。
見到是這副人間慘劇,張風吟當下不再考慮,扒開藏身的樹叢,連着三次千雷步就出現在紅圈的外圍。
不知有意無意,他行進的的路線上,剛好有一隻正在咀嚼腦袋的怪物。
當他現身之時,對方恰好也看見了他。
帶着極度憤怒的張風吟,此時腦袋卻無比的清晰。
他快速地朝着怪物走去,在接近的一剎那,頭一低躲開怪物揮來的右爪。
腳下繼續疾步向前走去的同時,順勢一個轉彎從它的右腋下鑽過,而被帶動着的右手,在接近對方脖子的瞬間,行囊裡的短刀突然出現在手掌之中。
一道濛濛白光閃過!
恢復正常身位的張風吟頭也不停的繼續朝前走去,雙腳一錯便躍在空中,隨後踩着底下游客的腦袋,搖搖晃晃地往中間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了光頭大漢的頭頂。
到了這會兒,外圍的那隻怪物,才抱着脖子緩緩栽倒在地上,引起了陣陣壓抑着的驚呼。
它死亡得如此之快,快得只在交手的須臾之間。
倒不是張風吟有多強,而是他恰好速度比它快一點點,身法比它流暢一點點,攻擊比它犀利一點點。
而且還在戰鬥之前,經過一番詳細觀察之後,發現了它們的一些特性,以及一些小小的弱點。
所以說,這種結果也就不算太過於出人意料,畢竟他可是玩過刺客信條的,這酷酷的一招也花費了他不少的時間學習。
總體來看,這些怪物大概能分爲三種:
第一種就是那胸前帶着青銅的首領,信息不明,因爲沒有看到它具體地出手過。
第二種便是花襯衫那樣的,暫且稱呼它爲精英,這種怪物最大的特點,就是變身後依然還能保持人類的神智,也懂得溝通。
它們的體型會增大許多,雙臂和後背也都全部變異,攻擊方式爲撕咬、爪撓以及飛刺,速度倒是一般,比沒有身法的張風吟還要稍弱,至於力量則因爲沒交過手而不詳。
第三種,也是最弱的一種,它們變身後就會如野獸一般喪屍理智,只有首領能稍加壓制。它們體型不會有太大變化,變異部位也就只有腦袋、小臂和手掌部分,不看腦袋和雙手的話,和人類還真沒有什麼區別。
那一僧一道抽冷子殺掉的,也是以這種玩意爲主,它們的防禦性和人類相比,並沒有太過於誇張的提升,同樣的傷口,人類會死,它們也好不到哪去。
它們與人類的區別,就是那不怕死的瘋狂勁,以及極度加強的攻擊性,那無法射出的爪子比最鋒利的軍刺還要更勝三分。
所以,在刀芒劃過的瞬間,張風吟就知道它已經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
沒有人能在被切掉一半脖子的情況下存活。
不去理會那隻死掉的怪物,他此刻正站在一個巨胖的年輕男子腦袋上,低頭冷冷注視着那個光頭大漢:
“剛纔那一推,會死人的,你不知道?”
“你是誰?關你屁事,死不死人關我屁事?”
光頭的脾氣相當暴躁,或許是在裡面看不到張風吟大發神威的一面,只是把他當成來尋仇的人,所以一聽張風吟的話,便覺得對方是在挑釁自己,說出的話自然也就沒有絲毫客氣可言。
“呵呵,不關我的事?意思就是說我救人也沒有必要把你算在內?”
張風吟怒極而笑,這傢伙還真是個毫無人性可言的貨色啊,竟然能草菅人命到這程度,看來已經沒必要扭正他的三觀了。
內心默默地將這個人判了死刑,所以張風吟也就不再與他多說廢話,腰一彎,右手鐵爪般緊緊扣在對方的光頭上。
微微用力,便把他整個人像蘿蔔一般輕輕拔起,順勢一甩,擲向圍滿怪物的紅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