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心生疑惑:“向龐太師徵稅?這怎麼可能?”
大漢王朝祖制,就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所以從來都不會向世家大族收稅,哪怕就是個秀才,都可以享受免稅的政策。
龐弘貴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師,朝廷有什麼理由向他們徵稅呢?
畢竟劉牧先前改變上朝的時間沒有觸及世家大族的利益,他們也不會太過反彈。
如果要徵稅,拿錢出來了,那這些人恐怕不會這麼容易屈服!
蘇靈狐笑道:“這事兒的確很難,不過陛下爲天下之主,這麼難的事情自然不用自己動手!”
“咱們可以讓戶部尚書夏元吉去主持這件事情,他可是咱們朝廷的錢袋子呢!”
“責無旁貸!”
劉牧心頭一動:“夏元吉?他可是龐太師一黨的二把手……是了,我明白了!”
“愛妃果然是好計策,這妥妥的陽謀,絕對將龐太師他們算計得死死的!”
蘇靈狐笑道:“陛下英明,臣妾獻醜了!”
“此計的關鍵還是在夏元吉,若是他不接下這個任務,那就是違抗皇命,陛下可以對他動手!”
“若是他接下來了,不好生做事咱們還是用他開刀;好生做事不僅可以解決軍費問題,還勢必會和龐太師起衝突!”
“陛下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蘇靈狐之計的確是夠損的,劉牧只想說一句:你好壞啊,我好喜歡!
有了這個辦法,第二天一上朝,劉牧就宣佈了朝廷財政危機,讓衆人集思廣益。
不過朝廷最近用錢的確是挺多的,加上各級官吏貪污受賄,衆大臣也生不出銀子啊!
“既然你們沒有主意,那寡人就出一個主意!”
“天下的讀書人世受皇恩,也到了回報國家的時候了,所有官員、士紳、有功名爵位在身之人,通通都得繳納賦稅,不再享有特權!”
“寡人稱之爲,官紳一體納糧!”
轟!
皇極殿中,劉牧話語迴音久久不絕,所有人都呆若木雞,一時間場面陷入了寂靜。
衆大臣無一例外,都是愕然失語,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然後就惶恐地站了出來。
索文昌又是作爲馬前卒,不過這次他卻是惶恐震撼,厲聲道:“陛下,此策不可啊!”
“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是朝廷既定之國策,更是歷朝歷代的祖制,陛下怎麼可以一言而否決?”
大理寺少卿緊隨其後:“陛下,士大夫乃是朝廷之根基,萬姓之表率,疆國之砥柱,不可以輕易撼動啊!”
“若是針對士族,將來這天下恐怕都會陷入動盪不穩,臣懇請陛下三思,切勿一時衝動!”
一個個大臣都紛紛站了出來,除了龐太師一黨,就連其他的中立派,甚至於支持劉牧的帝黨都有人出來反對!
不過劉牧既然下定了決心,自然不會就這麼容易算了,他霍然起身,用憤怒的眼神逼視着衆人,朗聲道:“放肆!寡人爲天下之主,大漢之君,區區一個‘官紳一體納糧’都推行不下去了嗎?”
“給士大夫免稅那是朝廷的福祉,寡人的恩賜,而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寡人能夠給你們的,隨時也能夠收回!”
“爾等,有何異議?”
衆人想不到劉牧越來越剛了,以前遇到了這種衆大臣一起反對的事情,他都會退讓,現在怎麼成了衆人懟什麼他就剛什麼呢!
龐弘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麾下一黨的核心力量,就是各級士大夫,從名門望族到地主豪強都有!
若是讓劉牧真的將他這個什麼‘官紳一體納糧’推行了下去,那以後他這一黨的基礎都被劉牧給撅了?
“陛下,‘官紳一體納糧’嚴重不妥啊,這是禍國之政策,古受命及中興之君,何嘗不得賢人君子與之共治天下者乎?”
“陛下英明神武,爲我大漢中興之君,在此關鍵時刻,正應該團結賢人君子之心,怎麼能自斷根基、自掘墳墓?”
龐弘口中的‘賢人君子’,就是指的士大夫階層——士族,這句話就是挑明瞭!
你劉牧想要真正地坐穩屁股下的皇位,就悠着點,還需要世家大族的幫襯呢!
然而,劉牧只是哂笑一聲:“龐太師此言差矣,寡人正是意識到了賢人君子的重要,如今纔在軍費匱乏的時候,向士族伸手呢!”
“龐太師,以爲如何?”
龐弘一時間無言以對:“這……”
劉牧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將目光放在夏元吉的身上:“夏卿,你爲戶部尚書,掌管全國財政,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了!”
夏元吉聞言,連忙惶恐道:“陛下,此事事關重大,必須擇一威望足夠的大臣主持,微臣無能……”
劉牧冷喝道:“我看你是挺無能的,三年前你上任戶部尚書,國庫尚有紫金一億兩千萬兩,四海昇平!”
“可如今國庫存銀卻不過兩千萬兩,還需要應付各地支出,軍費開支遠遠不夠,寡人想知道其中的差額去哪裡了?”
夏元吉臉色一變,但卻是有口難辯,如今的大漢風雨飄搖,各地天災連連,還有戰亂——
哪一樣不是耗資巨大?
如今劉牧質問,他固然可以一條條說出來,可作爲戶部尚書,朝廷卻沒錢,這依舊是他的無能!
夏元吉只得叩首道:“陛下,微臣一心爲公,請陛下明鑑啊!”
劉牧道:“既然你一心爲公,那就‘官紳一體納糧’之事就交給你了,寡人等着你的好消息!”
夏元吉深知,劉牧提出國庫沒錢的事就是在拿捏他,若是反駁,恐怕西廠的人等下就過來了,只得叩首同意!
“微臣遵旨!”
劉牧非常欣慰。
夏元吉看來還是很懂事的,在接下任務的這幾天,果真勤勤懇懇,拿出了鐵面判官的德性,朝着世家大族徵收賦稅,一時間朝野都哀嚎遍地!
許多大臣上書劉牧,請求替換夏元吉,而劉牧將他們的摺子丟進了火爐,然後派出雨化田率領西廠協助夏元吉!
不過一週之後,夏元吉神色沉重地來到御書房,拿出了一封各地徵收賦稅的單子。
“陛下,各地官紳一體納糧都在推行,雖然有許多的反彈,但是都被鎮壓下去了!”
“唯獨是寧王的封地寧州,連一枚銅板都沒有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