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馬雲又召見了胡思進的使者吳程。吳程這人四十多歲年紀,見了馬雲施禮之後,先送上吳越王錢弘俶的國書,表達了稱臣之意,同時就是請求楚國主持正義,發兵替吳越征討叛逆。
胡思進倒是直截了當的請求出兵,原因無非是因爲他手下的部隊戰鬥力較差,正是守守城池,在外野戰,和錢弘倧的軍隊是屢戰屢敗。沒有辦法,誰叫當年南下福州的軍隊都是吳越軍中精銳呢。
由於大楚皇帝馬雲見便宜就佔的毛病,在當時已經傳開了。吳程也沒指望馬雲會做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俠,他見馬雲有詢問價碼的意思,立刻就拋出了自己的條件:吳越之地,除了蘇州、湖州、秀州、杭州、越州、衢州、睦州、婺州、明州之外,被楚軍佔領的地方,都是楚軍的。吳越只要求除掉叛亂的錢弘倧,其餘的別無所求。
這個條件不能不說很優越了,給了馬雲打仗的藉口,而且還承諾吳越每年進攻白銀5萬兩。同時,在戰爭期間,還可以供給楚軍一部分糧草。如果是別的時候,馬雲恐怕會欣然同意。可現在楚軍正在休養期,雖然對付吳越不需要出動大軍,可是,軍士也是人啊,總要讓他喘口氣纔好啊。
於是,馬雲又拋出了自己的要求:割讓蘇州、湖州,在換取楚軍出兵福州,分解胡思進的壓力。
昨天晚上吳瓊氣鼓鼓的回到驛站,怒不可遏的摔了幾個杯子,還偶出怨言,說大楚的胃口太大了。在有心人的故意配合下,吳程的人順利的竊取到了吳瓊和楚國談判時,楚國提出的要求:稱臣、納貢、割地。對吳程來說,稱臣是最容易的,反正不費一兵一卒,又不耗白銀糧草。納貢也是能夠接受的,雖然納貢對於楚國來說,是真的需要真金白銀,而不是像史書中記載的那樣:八荒夷人入中央王朝進貢,那些土著人都不愛吃的土特產,就能換到中央王朝非常奢侈的賞賜。可是如果楚國放開了對吳越海上貿易的管制,吳越的商人是最會做生意的,從商人身上很容易就能把納貢的錢給湊足了。只有割地這條,本來吳程來的時候,胡思進也交代了,反正咱們的軍隊現在想打贏錢弘倧恐怕是很難了,既然這樣,與其等着被錢弘倧收拾掉,還不不如把地方送給楚國呢,只要楚國出兵,打下來多少州縣,那麼那些州縣就是歸於楚國了。在這種情況下,割地是割得最慘的,有可能割掉8州的地盤。雖然割得肉痛,可是胡思進卻是沒有辦法。
可沒想到新科大皇帝陛下馬雲的胃口這麼大,他要的不是錢弘倧控制的地方,而是胡思進控制下的蘇州和湖州。自古都要蘇杭熟,天下足的說法,如果把蘇州割給了楚國,對吳越的影響就大了,首先吳越沒有了戰略縱深,楚軍一個衝鋒就能到達杭州城下,再者,割了蘇州對吳越的實力也是重大的打擊。
原本吳程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不斷的躊躇着,不斷的徘徊着,就是想想出一個萬全的法子,解決眼下這個老大難的問題。於是,他終於決定上來就拋出一個大的加碼,徹底的打動楚國。可惜,沒想到皇帝馬雲竟然轉遍了觀念,他昨天不是對溫州、福州感興趣嗎,今天怎麼又對蘇州感興趣了呢?
吳程陡然明白了,這楚國是想不菲吹灰之力就想佔點便宜再說啊。這……這該怎麼辦呢?吳程腦子急轉着。楚國獅子大開口已經是非常讓人氣憤了,而身邊還有一個“搶標”的人,可能不斷的擡高價碼。有競爭似乎是一種鞭策,可並不是所有的競爭都是好事,眼下的競爭就讓吳程舉步維艱:太惡劣了。吳程並不知道錢弘倧的想法,他從自己的立場上來看,胡思進顯然已經把錢弘倧給賣了,那麼錢弘倧會不會也把胡思進給買了呢?
從楚國的角度來考慮,經濟發達的蘇州等地,儼然比溫州要好的多。楚國真正感興趣莫非是湖州、蘇州?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一旦錢弘倧答應了馬雲的條件,割讓溫州、福州,換來對杭州的進兵,由於胡思進的軍隊數量少質量差,恐怕楚軍會一路勢如破竹啊,到那個時候,蘇州等地還是會淪落到楚國的手裡啊!怎麼辦?同意他們的要求,還是拒絕呢?吳程心中飛快的轉折念頭。壟斷真是不好啊。如果楚國不是從三面包圍了吳越,讓吳越除了楚國就再也找不到能幫忙的大國,就不會這麼受楚國的欺凌了。
吳程心頭怦怦直跳,本來嘛,閩國滅國,李唐滅亡,楚國已經從三面包圍了吳越,吳越的生存環境已經變得差了,可是吳越內部還有這麼大的矛盾,這……莫非是天亡吳越嗎?以吳越區區十二州之地,能夠對抗一百多州的大楚嗎?吳程的想法越來越遠,越來越深入,整個有點發呆了。
談判嘛,就是一個擡價砍價的過程。馬雲見吳程不說話,也不着急,讓他回去好好的想一想。
吳程回到驛站裡,他多想跑多對面去找錢弘倧的使者,兩個人協調一致,不能讓楚國白白佔了便宜,可是,對面那人是仇敵啊。和仇敵聯合,這不是腦子有病嗎?他不僅不能去,還要時刻提防着對方,生怕對方的加碼太搞了,讓自己難以接下來。胡思進有錢,可是由於早期的冒進,損兵折將,現在變得有錢無兵,如果對方在這麼攻擊下去,越州恐怕就要失守了,越州一丟,杭州必然被全面包圍,這麼一來蘇州、秀州、湖州的態度說不定就改變了。不行,一定要爭取楚國的支持纔對。可是,這明顯是飲鴆止渴啊。內亂平了,實力削弱了,大楚多面包圍,吳越恐怕是真的要亡了。
吳程心事重重的呆坐着,自己一族可是吳中望族啊,這種翻天的時候,可不能翻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