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當……”
一陣密如驟雨般的金鐵交鳴響起,交織着一道道充滿森烈殺氣的刀芒,就彷彿激烈的雷鳴電閃在這個空間不停地迸現。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得呆住,稍許回過神後,人質們尖叫起來,個個抱頭蹲下,簌簌戰慄不已。有膽子小的人質,更已是嚇得全身發軟癱倒在地上。
小美女的心卻是砰砰地急跳起來,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泛起激動的漣彩,緊隨着那道黑影移動。狄哥哥,一定是你來救我了,她想。
海盜的膽子,自然要比人質們大得多,心性更是兇悍,要不然也不會幹上這一行,從最初的驚訝中反應過來後,立刻舉槍圍向這邊。但那道黑影攻擊舵手時縱掠橫躍,速度奇快,甚至隱隱地現出幾道虛影,海盜們根本無法瞄準,又怕傷到首領,一時竟是沒有一個人敢開槍射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兩人激鬥。
說是激鬥,其實並不正確,而是稱之爲一邊倒的痛擊纔對。
在黑影快絕無倫的攻擊下,舵手毫無還手之力,被一刀接一刀地劈中,體內的原力像放閘的流水般迅速飛泄,不一刻的工夫,十停中已然去了七八停,全身更是無一處不是痛入骨髓,心中驚悚震駭難以形容。他並不是沒有見識過身手強出自己的高手,但這個突起暗襲的神秘人物強橫至斯,自己竟然連還擊的餘地都欠奉,實在是令他心驚膽寒難以置信,心頭涌現出前所未有的絕望感。
又捱了片刻,舵手體內原力已然消耗得七七八八,堅硬到了極點復離鎧竟是不堪重擊,表面出現了一道道蛛絲般的細小裂痕。在又一刀劈中肩胛之後,復離鎧終於被擊得爆裂,無法再回原,嘩啦啦地散碎開來,碎落一地。同時,舵手亦痛哼着栽倒在地。
呼嘯的刀芒亦隨之驟停,一把鋒刃上裂開好幾個大小不一的口子,且嚴重捲曲起的合金鋼刀穩穩地架在舵手的脖子上。復離鎧的材質太過堅硬,若不是有原力貫注其中,強度如此之大的硬劈硬砍下,這把刀恐怕早已成了一塊看不出本來模樣的廢鐵。
儘管刀刃已不復鋒利,但刀柄是握在一個實力超級恐怖的傢伙手上,就算拿着一塊木片,也能輕鬆地削下一顆腦袋。所以,舵手連動也不敢稍動,生怕被對方誤會。事實上,萎頓在地上的舵手原力已然耗盡,想做出什麼大的動作來亦有些力不從心。
“你是誰?”舵手聲音嘶啞,雖是受制於人,眼神仍舊兇狠而惡毒。此時,他纔看清,這個強橫恐怖的神秘人物全身亦覆蓋着戰鬥形態的復離鎧,是那種玄黑色,表面流轉着清幽幽的微芒,散發出一種令人油然心悸的冰冷氣息。
“有很多人問過這個問題,就我個人來說,其實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必要。”堅盔後面,神秘人似乎微笑了一下,語調很輕鬆,擡頭環視從四周逼上來的滿含敵意殺氣的海盜,手腕略略加了一點力,說道:“舵手先生,如果你的手下走得再近一些,恐怕你永遠不會知道答案了……讓他們退遠一點,至少保持五十米遠的距離。”
“退下。”感受到頸部受到的堅定有力的壓迫感,舵手很清楚這時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喝退衆海盜,仰面望住神秘人道:“閣下,雖然現在你掌握了我的生命,但是這樣的談話姿勢讓我覺得很不舒服,而且有損我的尊嚴,因此我希望你能讓我站起來平等對話。”
神秘人稍稍放鬆壓在舵手脖子上的合金鋼刀,頷首道:“這是一個合理的要求,當然可以,不過請慢一點。”
“謝謝。”舵手慢慢撐起,站直身體,盯着神秘人道:“讓我來猜一下,閣下姓狄,對嗎?”
“你猜得很對。”這神秘人自然就是狄長離,對於舵手能猜出自己是誰,狄長離並不怎麼意外,海盜在牧馬人號安插有內應,這是明顯的事實,淡然道:“知道這一點,好像對你目前的處境幫助並不大,就像你的手下現在無法幫到你一樣,不是嗎?”
“好吧。”舵手並不否認這些,一邊緩緩地調運氣息,一邊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承認主動權暫時掌控在你手裡,你想怎麼樣,直說吧。”
“嗯,非常簡單。”狄長離道:“歸還所有的財物,放了所有的人質,讓牧馬人號自由離開。”
“這不可能。”舵手微眯起眼,心思迅速轉動,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但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們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海盜團,就算我作爲首領,也不是地位十分重要的人物,有很多事也無法自己作主。如果你堅持這麼做,只會使他們放棄我,你挾持我就等於失去了任何意義。”
“是麼?”狄長離笑了笑。
舵手又道:“我知道,閣下的目的是爲了解救那位小姑娘,這點我可以答應你,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我能做到的只有這麼多……或者,我們可以用另外一種完美的方式來解決。”
“完美的解決方式?”狄長離彷彿來了點興趣,點頭道:“說說看。”
“那就是加入我們。”舵手的神情顯得相當的誠懇,以誘惑的口吻說道:“我們是屬於某個團體的成員,這是毫無疑問的,而這個團體的勢力,大到了你難以想像的地步。閣下即使今天成功地解救了那位小姑娘,以後也將遭到我們的報復,坦白說,閣下的實力的確非常高超強大,但是我可以肯定,你逃脫報復的希望極其渺茫。所以,爲了你着想,也爲了我自己着想,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這樣一來,你不僅能達到你的目的,今後更將獲得更多的好處……無論是金錢、美女、權勢,你能得到的將遠遠超出你的預料。怎麼樣,閣下覺得如何?”
狄長離搖了搖頭。
“閣下不相信我?”舵手臉上露出憤慨。
“不。”狄長離搖頭道:“我並不認爲你在欺騙我,如果我加入你們,我相信,自己得到的東西確實會很多。不過,不過,假如我追求的僅僅只是你所說的金錢、美女和權勢的話,你覺得,以我的能力,難道不是早就能夠擁有了嗎?”
舵手仔細地看着狄長離,半響才點點頭道:“我承認,你有這個能力,但並不代表你有過這樣的機遇。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還想追求什麼?”
“你和我不是一類人,討論這個話題沒有任何的意義。”狄長離笑笑,眸中泛起一抹譏諷,說道:“舵手先生,要是你想以這種方法來恢復體力尋找脫困的機會,我勸你不要徒勞地浪費時間了。即使你的體力全部恢復,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可以斷定你成功的希望不會達到十分之一。”
感覺到對方淡然中流露出來的強大自信,舵手眼中閃過戾芒,他還從未被人如此視若無物的輕視過,心中涌上強烈的羞辱,狠聲道:“我言盡於此,閣下既然拒絕了我的勸告建議,我也再無話可說,若是閣下堅持先前所說的條件,我更是無能爲力,你我就一起完蛋吧。”
“你說錯了,舵手先生。”狄長離平靜地說道:“我可以肯定,你和我都不會完蛋。”
“你對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信心?”舵手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般,嘎嘎地怪笑起來。
“我不是對自己有這麼大的信心,而是對你非常有信心,所以才堅持自己的條件。”狄長離微笑道:“不要演戲了,舵手先生。”
“你什麼意思?”舵手笑聲頓止,神色變得驚疑不定。
“我的意思是,在你們的團體中,你的地位很重要,並非如你所說是一個輕易會被放棄的角色,至少,絕不會因爲這次的行動失敗而被放棄。”狄長離淡淡地道:“據我的觀察,你應當從小就受過非常良好嚴格的教育,儘管你故意用一些過於粗魯的動作言語來掩飾,可有些根深蒂固的細微肢體語言及心理因素是很難改變的。比如說,在被我擊倒的時候,你首先在意的是自身的尊嚴,而不是面臨的危險,又比如說,你的腔調,在激動時會帶上一種相當獨特的尾音,這種獨特發音,源自聯邦之外某個以藝術聞名的小公國,有一段時間曾在聯邦首都星貴族世家的圈子裡流行過……”
舵手的雙眼不再眯起,而是越睜越大,顯示出內心無法抑止的震愕。他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個神秘人物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東西,難道,對方的身份跟自己差不多?
“而且,你現在的容貌經過化裝,並非是你本來的樣子,這說明,你是一位知名度比較高的名門子弟,也許,在場的人質當中就有人能夠認出你。”狄長離微笑總結道:“以上,就是我的判斷。舵手先生,你想用本來面目跟牧馬人號的旅客們打聲招呼嗎?”
“你不能這麼做。”舵手臉色劇變,忍不住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