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起牀開門。
“蘇小姐,有位自稱是陸毅然的人想見你。”
傭人恭敬地說道。
我朝臥室裡望了一眼。蔣晟和蔣宓睡得很熟。我要傭人去叫育嬰專家,我要是離開/房間。這裡總得有人守着。
育嬰專家來到臥室,我披了一件外套下樓,來到樓下客廳,陸毅然坐在沙發上,來的還不是他一人。
就連那位從美國遠道而來的。陸致遠的朋友也在場。
“你們這麼晚還來找我?”
我感到一頭霧水。
他大晚上不回家睡覺,守着孩子。跑蔣家來見我幹什麼?還有陸致遠的朋友也是,說好是來國內出公差的。現在這算什麼?
陸致遠的朋友從公事包裡掏出一份文件,接着放在茶几上。
“蘇小姐,這是離婚協議書,你只要在上面籤個字就能即時生效。”
陸致遠的朋友看着我說道。並且拿出了一支鋼筆擱在文件一旁。
離婚協議書?
我耳朵沒有聽錯吧?
“你們的意思是陸致遠在死之前就準備好了離婚協議書?”我驚訝的反問道,背靠着腰後的沙發靠墊,“他好傻。”
陸致遠人都死了。現在陸毅然和他的朋友告訴我,他生前還給我留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這可真是一場別出心裁的驚喜。
陸致遠的朋友輕輕頷首。他優雅的笑道,“蘇小姐此言差矣,我說過了出國就是來出公差的。而你就是我的那位客人。”
好傢伙。他居然打着出公差的幌子,陪我從美國回到了國內,他的好心讓我無以爲報。
“蘇如,你簽字吧!既然大哥他有這一手準備,應該也想到了,你將來用的上。”
陸毅然清澈的黑眸望着我,嗓音磁性的說道。
我沒有遲疑,低頭簽署了名字,既然是離婚協議書,我又不是死守派,既然陸致遠有給我準備離婚協議,我籤個字就是,假如沒有準備,我也不好去提,畢竟他已經不在了。
他真的是一個好男人,哪怕到死了,也不會拖累我,甚至爲找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和打算,他這該死的溫柔,讓我內心變得沉重極了。
陸致遠,你真是混賬,不死多好呢!
我心裡涌上無限悵惘,內心對他的思念並沒有消減,雖然對他沒有男女之情的愛,可我喜歡他這個朋友。
離婚協議書籤署完畢,陸致遠的朋友走出了客廳,陸毅然並沒有馬上離開。
“蘇如,我媽做的有點過分,希望你不要責怪她纔好。”
他代替陸媽向我道歉。
我笑着擺擺手,“我傻嗎?媽她做的這麼明顯了,我還看不出來,那真是枉費她的一片苦心。”
陸毅然雙眼圓睜,一臉驚詫的望着我。
我理解,他的眼神大概是我居然會體會到陸媽的用心良苦。
事實上,我也是看到那本雜誌才明白一切的。
“婧瀾和陸媽具體說了什麼,我肯定不知道,但是有一樣我可以肯定,她在媽面前搬弄是非,說我在美國那麼長時間沒有回來,並不是爲了陸致遠,搞不好會說我留在美國是爲了尋找蔣天御的下落。”我笑着說出內心的想法,雙眼望着陸毅然,“你想啊,媽那麼睿智,又聰慧過人,陸致遠的死也不是發生在昨天,她內心就算有再多的心痛,也不會在那一瞬間爆發,由此可見,她趕我走,明着看是刁難我,事實上是放我自由。”
陸毅然緘默無言的望着我,突然他笑了起來。
“不錯不錯,蘇如,真不愧我媽那麼喜歡你,難怪,你走了幾天,她就說吃不好睡不着,就怕你誤會她是存心刁難你。”
他笑道,帥氣的臉龐堆滿了笑容。
陸媽原來這麼在乎我,這份恩情,足以讓我銘記於心。
我淺淺一笑,抓過一隻抱枕抱住,目光緊鎖在陸毅然身上,“既然你來了,那麼幫我帶個話給媽,告訴她,我能夠明白她的用心良苦,有機會我們見個面,好好聊聊。”
我要陸毅然給陸媽帶句話。
她一直牽掛於心總歸不好,我的心裡會覺得特別不好受。
他爽朗一笑,答應了我的請求,“沒問題,待會兒回去我就告訴她。”
陸毅然的性格也是有一說一,完全沒有彎彎繞繞,大概是我和他熟了。
送走陸毅然和陸致遠的朋友,我一顆心總算是安定了。
我和陸致遠離婚了,這意味着我自由了,以後不管和誰在一起不需要再忌憚別人的目光,也不必擔心會有流言蜚語中傷我。
我得感謝陸致遠的體貼和細心,要不是他想的那麼長遠,我想,現在我的還在苦惱和蔣天御的感情一事。
我回到樓上臥室,育嬰專家在幫蔣晟換紙尿褲,他睡得迷迷糊糊,我開心的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蔣晟可能是覺得臉癢癢,小手使勁的撓了撓,小胖腿還踢動了一下,這副模樣讓我想抱抱他,就怕吵醒了。
等育嬰專家離開後,我又重新躺下,拉高被子蓋好,蔣宓沒有醒過一秒,她睡得很沉,我總覺得有點奇怪,她不可能吵不醒。
我不放心的伸出手摸了摸,結果發現她發燒了。
我掀開被子,繞到她的方向,抱着蔣宓離開臥室,我敲育嬰專家的門,要她去照顧蔣晟。
蔣宓的一張小臉通紅,在我懷裡哼哼唧唧的,高燒發的太快,我都沒有想到。
蔣老爺子也被我吵醒了,他一聽蔣宓發燒了,趕緊要傭人叫司機,我連衣服也沒有換,抱着她下樓,坐進車裡前往醫院。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媽媽帶你去醫院。”
我抱着蔣宓,輕聲哄道。
她有點昏睡狀態,眼睛沒有睜一下。
我送蔣宓到了醫院,看的兒童急診,夜間上班的好醫生不多,我根本不認識這家醫院的人,後來蔣老爺子也來了醫院,他要求某個醫生給看診,期間有人推三阻四,最後他打了一通電話。
“明天去找你們院長解釋,耽誤我曾孫女的病,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蔣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喝道。
那個中年醫生有點膽怯,被蔣老爺子的硬氣作風給唬住了,嚇得愣是沒敢吭一聲。
我沒有想到連醫院裡也有懈怠的情況出現,今晚要不是蔣老爺子跟着一塊兒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醫生說蔣宓的體溫偏高,先喂藥,要是二個小時內沒有降溫就要掛點滴。
我是不願意給她掛點滴,抗生素用多了並沒有什麼好處,假如在沒有辦法的情況就只能用抗生素。
我抱着她哄着,一放到牀上她就哭,閉着眼睛哭聲一點也不小。
我看她不舒服,牀上又不願意睡,只好抱在懷裡,就算再累,再沉我都捨不得放下,這個時候如果蔣天御在,我興許不會那麼累,他多少可以搭把手,對兩個寶寶的愛我是毋庸置疑的。
二個小時後,蔣宓還算爭氣,體溫逐漸在下降了。
醫生又適當的給她餵了一些藥,說是這次等到天亮後如果退了燒,就不必掛點滴。
我抱着蔣宓一宿沒有放下,後來天快亮的時候育嬰專家想和我換,結果小女王愣是不給抱,一碰就嗷嗷哭。
我認命繼續抱着她,下巴貼着她的額頭。
“寶寶,你快點好起來,別讓媽媽擔心。”
我抱着蔣宓說道。
她靠在我懷裡呼呼大睡。
蔣老爺子後來回去了,中途蔣夫人來過,她還給我帶來了早餐,她抱蔣宓倒是沒有哭。
我望着蔣宓失笑,小女王也是可以的,自家人就給抱,不是自家人就不給抱。
她沒有哭,讓蔣夫人的心情得到了緩和。
我留在醫院留到了下午,蔣宓的高燒沒有反覆,期間有醫生來替她做檢查,說是可以出院,但是需要開點藥,就怕小寶寶的發燒會反覆。
我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三點後,我抱着蔣宓上樓,給她洗了澡,換了衣服,哄睡後由育嬰專家守着,我去樓下吃了一點下午茶,這時間離晚餐也近了,吃太飽會影響晚餐的食慾。
蔣宓一病,我才發覺到,任何事比不上身體健康來的重要。
我吃完下午茶在庭院裡站了一會兒,調節調節心情,在這裡,我會想到一些事,以前和蔣天御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在這座宅院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有過回憶,我懷孕的時候,他牽着我的手散步,或者和我站在星空下欣賞夜景,很多很多……
我這次回來,蔣老爺子讓我住在樓上,也算是一種體貼的行爲,住樓下,是避免我觸景傷情。
樓下的臥室是我和蔣天御共有的回憶,太深入內心和靈魂,我接受無能。
“在想天御?”
蔣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
我輕輕頷首,沒有進行隱瞞,“是的。”
她笑了笑,“蘇如,我已經向蔣天御的父親遞交了離婚協議,我在上面簽了字,他籤不簽字,和我沒有關係了。”
我望着蔣夫人,發現她變了很多。
“這世界上什麼都是假的,愛情也是,最真的就是親情,天御需要我,我要好好照顧他,彌補我當年欠他的那份母愛。”
她感嘆道。
我贊同蔣夫人的做法,有時候離開何嘗不是一種新的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