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夏(四)

我的眼睛的確是有些溼潤。“沒有。”我對她說。我只能這樣說,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更多的尷尬。男兒有淚不輕彈,即使流淚了也要裝作無所謂。如果現在我對晨星說我一個大男生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哭了,我想她的心裡一定會更加難受。

我情願自己難受也不希望她不開心。

不管我們之間究竟會怎樣。我都希望她會開心。我不希望她的憂愁像野草一樣瘋長。

她的世界是藍色的,讓人覺得平靜,也讓人覺得憂鬱和憐惜。我真的很想就這樣一直憐惜着她一直在她身邊給她快樂,但是我知道,我是沒有機會了,因爲我們之間似乎已經漸漸走到了盡頭,再也找不回來那些有過的曾經了。

我知道在晨星的心目中感覺的重要。她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但在很多的時候卻很迷信感覺。在感覺不再在的時候,她就可以不去在乎不去勉強那麼多了。這是她的固執,很孩子氣,但是卻是可以讓人很難受。這就是她的生活方式,我不喜歡她用那種方式生活,因爲我知道那會讓她不快樂。我不希望她會不快樂。

晨星,別用你的方式讓自己活得那麼不快樂啊,我真的很心疼你。不管我們以後會是怎樣,是戀人還是普通的朋友,我都會有這些想法的,因爲我喜歡你,崇拜你。我習慣了祝福着你生活。

我們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說着我們走過的一路風雨,我們說着一切的時候有一種彷彿已經隔絕了好久的感覺。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我們走的一切就都是這樣的。

“其實就算是你提出和我分手我也會坦然地接受的,”我對她說。

“是嗎?”她的笑有些苦澀,“我只是找不到感覺了。對不起。”“別來老是對我說那三個字,好嗎?”我現在很害怕她說那幾個字,它們只會讓我覺得更加難受。

我們站着,站在曾經的愛的平臺,想着我們的未來究竟會是怎麼樣。

或則根本就從來沒有過什麼愛的平臺.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我們之間其實什麼都沒有開始過,有的只是朋友的曖昧,而不是愛情的影子。我真的不想她說那樣的話,但是我知道那些話是真實的。

“你冷嗎?”她問我,讓我的心頭一熱,“你穿得挺少的。”

“不冷。”我微笑着。

以前在不同的地方的時候我總是很注意天氣的變化,有什麼風吹草動總喜歡對她說。我會很守時地聽天氣預報,因爲我想知道在另外的一個城市中的她生活在怎樣的天空下。我會想她是不是穿得足夠暖和,我會想天氣突變她的關節是不是又會疼得厲害,我會想她是否是和我擁有着一樣的風雲一樣的日月。

古人說千里共嬋娟,我很想和她擁有同樣的月光。我在每次擡頭看見月亮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她——雖然我知道在她所生活的城市很難有晴朗的夜晚。但是那種她在身邊的關懷着她的感覺是很好的,至少溫馨,至少甜蜜。我喜歡。

那個時候的我們是多麼幸福!但是,現在我們已經在寒冬。我們的世界究竟會怎樣。

我想是我不夠勇敢。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我一直都不知道應該怎樣帶給她安慰,我想是我太愚昧,我想她之所以找不到感覺是因爲我讓她失望了。

我不夠優秀,我知道,但是她卻是足夠優秀的,在她的面前,我從來都是有很多的崇敬和佩服的。在後來我們在網上遇到她問我我對她的感覺究竟是什麼的時候,我在屏幕面前想了很久,然後我在屏幕上敲出兩個字:崇拜。

我是崇拜她的,因爲她的優秀,因爲我愛着的她的所有的好。

她在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給我發過來很多的哈哈大笑的表情。

我知道,我是認真的,我沒有開玩笑。

“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我問她。

“爲什麼不是?我們其實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或許本來一開始就是這樣,只是我自己在甜蜜中沒有發現而已。

冬天的夜晚的確有些冷,我的心中更冷。但是我想回到家我是不會再像在異地那麼冷了。

我在回到家鄉的時候晨星在火車站接我,那時候還很早,天都還沒有亮。空氣中瀰漫着很溼很冷的氣息。我看見她的時候我的心中一下子沒有了寒冷。她那天早上穿着紅色的長的外套,但是臉色卻是出奇地白。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半年她過得並不是很好,她瘦了,比半年前瘦多了。我在那個時候就心疼得想要落淚。

她是笑着和我打招呼的,一切很自然,彷彿我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彷彿我們從來就沒有經歷過分別。我想,我們都還沒有變——雖然她在看見我的時候也說我瘦了。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情殤,但是我真的很心疼,她在看我的眼神中也有憐惜。我們是彼此憐惜着的。

我沒有覺察出什麼不對,我以爲一切都會像我們所想的那樣,向着好的方向發展,但是,我沒有想到一切就都會變得那麼陌生,出乎我的意料。

她在接了我之後就走了,因爲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知道她從來都是一個很忙碌的人。

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起玩了一陣。不知道爲什麼,我沒有看到她那麼開朗的笑容,空氣很沉悶。我們在一起走着,淡淡地講着一切。寧靜,但是不好的感覺。她的笑容告訴我她並不是真正地快樂。

在我們約定的見面的地方她對我說“再見。”。我說我送你一陣吧。她說不用了,從哪裡見,就在哪裡散。我不依,她淺笑着說,“你真的是個孩子。”

我終究是固執不過她的。她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孩子,她決定的事情從來就不會輕易地更改,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有些氣了,因爲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是很認真的。於是我把我送給她的東西遞給她,她接過,但是包卻掉在了地上。

她不開心,而且她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她連接過這個包的時候力氣都顯得那麼微弱。

我拾起包,重新遞給她,我們的手僵持了很久。

我們看着對方,我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不放心,然後我終於放開了手,她的手很僵硬地下沉,於是我就更加不放心她了。

“你也回去了吧。”她對我說,“我回家了。”“我真的很想送你回家。”“不用了。在哪裡相見,就在哪裡道別。”她的話讓我的心涼了半截。

“可是我不想分別。”我對她說。

“你別老是像個孩子一樣,好不好!”我知道她生氣了,於是,我只有選擇放棄。

她回頭走了,沒有回頭。她的腳步很沉重,有些搖晃。我覺得她的背影是很孤單很寂寞很冷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