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呼什麼呀,正好秦嶺在我家,我就讓她把我送來了,你放心她不會拍攝的。”我知道瘋子擔憂什麼。
瘋子聽了這話,冷哼一聲說道:“我倒不怕這個,蝨子多了不怕癢,再背一個處分又何妨。主要怕秦記者播報出去引起恐慌,尋常地界還則罷了,只是這個樓上多是老人,萬一讓他們多心了可不好,都一把年紀了受不了驚嚇。”
“好善良的人。”秦嶺小聲嘀咕道,瘋子的眉毛一挑顯然是笑了說道:“不是善良,誰家裡沒個老人呢,將心比心吧。我在有次系統內的晚會上見過你,你倆還在一起嗎?”
秦嶺面色一沉,心說這下可完了,忘了瘋子見過自己和以前男朋友的甜蜜勁了,雖然什麼也沒發生過,但是外人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秦嶺只能搖了搖頭,帶上口罩不再說話,我看在眼裡笑在心裡,瘋子顯然沒明白秦嶺是怎麼想的,以爲觸動了秦嶺的傷心往事,忙解釋道:“真不好意思啊,我口無遮攔了,這個……節哀順變,不對不對,反正就讓他如風一般去了吧。”
我側頭在秦嶺耳邊低聲說道:“瘋子是香腸嘴,所以他才總帶着口罩。”秦嶺眉頭一皺剛要問,就看到了我的壞笑,狠狠地掐了我一把,瘋子卻督促我戴上了口罩,然後說道:“秦記者只要不拍就行,老鬼我來的路上給你打的電話,當時我還沒到現場,也就沒開始布控。所以你趕緊看看,找點靈感就走,一會兒法醫來了可不好惹,聽說是個冰美人油鹽不進,讓她發現了捅上去,怕是我又得背處分了。”
秦嶺雖然沒有看到瘋子的真正樣貌,但是一路上聽我說了不少,加之看到露出的臉龐的英俊陽剛容顏。此刻秦嶺聽到瘋子說別人是美人,心中有些氣悶,卻又毫無緣由,於是略帶酸意的說道:“聽說胡警官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漢,怎麼一個小法醫就把你嚇到了。”
瘋子又笑了:“我是不怕處分,但那是爲了尋求真相和公平,我不至於二到沒事往槍口上撞,自己找處分。總之你倆可別給我添亂啊,主要是你老鬼,我要是再被往下擼一級,你日後想要看現場都難。”
我點點頭,跟着瘋子往發生血案的那間臥室走去,臥室內的傢俱很是凌亂,好像遭受了一場浩劫,遺體還保持着原樣,並未做清理,生怕破壞掉現場。秦嶺低呼一聲,扭過頭去不敢再看。原來臥室外面的陽臺上,吊着一個老者,地上滿是屎尿,應該是死者沒有紮好褲腿,失禁後留下的。
而死者的臉正對着我們進來的方向,他大約有六十五到七十歲的樣子,頭上已經沒有多少頭髮了,他的眼睛往外凸着死死地盯着我們,好似怨恨我們爲什麼不救他一般。他的臉色呈紫青色,舌頭吐得老長,我從不知道人的舌頭可以伸這麼長。
死者的手指上有些許血跡,往上看去,應該會死用力拉扯繩釦造成的,仔細觀察勒在死者脖子上的繩套,果然有星星血跡。我仔細觀察着死者的樣貌和死狀,突然感覺屍體動了一下,嚇得我往後退了一步。
“別害怕,是我碰到了。”瘋子說道,我略微安定心神,繼續向上觀察着,死者掛在升降晾衣架上,老人的體重並不高大,卻也不是很瘦弱,應該有一百四十斤左右。麻繩在兩根升降晾衣杆上繞了一圈,垂下來系成一個扣,老者現在就懸掛在這個繩釦上,這個晾衣架的承重應該在二百斤左右,爲了驗證我的想法,我觀察了晾衣架的粗細長短以及釘到天花板上的螺絲。
“這是自殺案?”我問道,瘋子搖搖頭反問:“你怎麼看?”
我略一思考回答道:“從表面現象上看不出來什麼,自殺他殺皆有可能,老者身體上有別的外傷嗎?”
“應該沒有,等會法醫來了再做詳細檢查。”瘋子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問道:“你怎麼不把屍體放下來,送回去做法醫鑑定,還沒取證拍照嗎?”
瘋子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只是我有些想不通,看老者的身體,不是太虛弱,若是他殺,身上應該有打鬥的傷痕纔對,不可能只有手指上的點點血跡。那些手指上的血跡只能說明在生死的一瞬間,老人掙扎過,手指被繩索磨破了造成的。我檢查過周圍的環境,屋內十分凌亂,好像被打劫過一般,就好像死者與某人做過一番惡鬥,但是很多跡象都表明,這一切都是可以僞裝出來的。所有損壞的東西的距離,和碰撞點都不符合打鬥的全過程,除非兩人會瞬移,可以從一段打鬥到另一端,而且打鬥的途中還得進行定價判斷。”
“什麼意思?”秦嶺不解道,瘋子答曰:“因爲損壞的沒有一樣是貴重物品,有些明明擺在那裡,按說打鬥起來最容易損壞的東西卻沒有損壞,家裡的金銀首飾和現金也沒有翻動丟失痕跡,還特意放在一起,同時門窗也沒有被撬開的痕跡,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入室搶劫造成血案的可能性。我做個大膽的推測,老人是自殺的,而臨死的那一刻他怕了,所以奮力掙扎,這才磨破了手指,但即使如此,一切也已經晚了。”
我反駁道:“但是他殺也有可能,人被勒住脖子後後,若是力量足夠大,繩子也夠結實,一下子就可以勒斷頸椎骨,就算沒有這種情況,有時候一口氣上不來,就直接背過氣去了。很有可能是老者親近的人來到他身邊,所以纔沒有受到抵抗,這就是門窗爲什麼沒有損壞的痕跡,而屋內也沒有打鬥的痕跡。老者沒有想到的是,親近的這個人會痛下殺手,情急之下用手拉扯繩子,麻繩粗糙這才把手指頭劃破的。殺人的人很可能有這家的鑰匙,要從親友身邊調查,殺人者之所以沒有盜竊,一來可能這些錢早晚是他的,二來是被嚇慌了神。若不是這兩種情況,那就太可怕了,老者是被仇殺的,而仇殺他的人是個開鎖高手,並把這裡僞裝成自殺的模樣,與此同時佈下假的打鬥痕跡,引導破案者往反方向上想。”
“有些道理,你的小說沒白寫,夠驚險刺激。”瘋子笑讚道。
我突然皺着眉頭問道:“不對啊,你說現場你沒動過,那死者是怎麼吊上去的,這可是晾衣架,死者的身高根本夠不到,現在懸在空中,他總不至於是自己把自己搖上去的吧。把他踩踏的東西拿過來,或許能發現一點線索。”
“沒有東西。”瘋子說道,“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老者腳下根本沒有踩踏什麼東西,他是怎麼吊上去的呢?”
我眼睛一瞪說道:“那你還推斷個毛啊,肯定是他殺啊,按你說的自殺,自己先把自己勒死在掛上這才能辦到現在這副場景。你腦子有病吧,還自殺……”
瘋子嘿嘿一笑,倒也不惱怒,說道:“你小子說的和一中隊的那個傻帽一樣。”
“怎麼,一中隊也來過了?確定是他殺,這等事情怎麼還能輪到你出面?”我疑惑的問道,眼珠一轉問道:“你們大隊今天是不是有上級領導來參觀講話,所以才把你派出來了,看你穿的這麼板正,肯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