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陌生的聲音:“請問是C先生家嗎?”我打開了房門,心中已經大約猜到了來者的身份。果不其然門口站着兩個身穿黑色制服的姑娘,她們的胸前還掛着一個小牌,是該死的推銷人員。
留筆荷花葉的下線讓我有些沮喪,現在沮喪產生了一絲惱怒,於是我對那兩個女孩說道:“對不起,我不賣東西,也不想要保險,更不需要你們的幫助,沒事就走吧,喝水的話我給你們端。”
那兩個女孩看我打開房門就是這麼一堆話,顯然是愣住了,我又說道:“沒事我就關門了。”說着我重重的關上了房門,瞬間我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火,畢竟是兩個女孩子。
可是沒等我愧疚,敲門聲又響起了。推銷是要鍥而不捨,但是遇到我這種態度還依然堅持,要麼就是毅力非凡,要麼就是沒有腦子了。於是我的惱火又一次燃燒起來,這次並沒有開門,隔着門說道:“都說了,我不需要。”
門外剛纔那個說話的聲音講道:“老鬼,我是米小米,她是圓溜溜,我們是你的書迷,我們來找你是因爲西郊的一處兇樓。”
我一愣,隨即打開了房門,堆出一副笑臉說道:“原來你倆長得這個樣子啊,快進來快進來,怎麼了,什麼兇樓?”
我把兩人讓進屋來,細細的打量着她們,她們都不屬於那種高挑的女人,反倒是小巧玲瓏別有一番伊人風味,我倒了兩杯茶,衝着她們說道:“你是米小米,你是圓溜溜。”
被我指做圓溜溜的女生是個有點微胖的姑娘,雖然身材凹凸有致但是臉卻是有些嬰兒肥,圓溜溜的,而另一個則是小家碧玉安安靜靜的不禁讓我感覺更加貼近米小米的名字。只聽那個微胖的姑娘答道:“您猜錯了我纔是米小米,她是圓溜溜,我叫馮立欣,很高興見到你,老鬼。”我與之握了握手,她的手很溫暖。
“我叫潘蕭,你叫我蕭蕭就好。”真正的圓溜溜也衝我伸出了手,我與她禮貌互握了一下,然後直奔主題問道:“先說說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們通過網站的認證信息找到了你的手機號,並且查出了你的購房記錄,對了我忘記說了,我們是做房屋中介的,所以對這方面信息比較靈通一些。這個屬於您的,我們本不該這樣貿然調查您,只是事出有因情況緊急,還請見諒。”潘蕭講道。
我點點覺得她回答的還算真誠,要是尋常人我早就翻臉了,這不是窺探別人嗎,別管是用了什麼渠道都是令人髮指的,但是這兩個人是一直很支持我的書迷,又是小姑娘,一時間我只能放寬了心態。我又問道:“爲什麼找我?剛纔你們說兇樓,到底怎麼回事?”
“是這樣,最近我們接手了一筆單子,利潤很豐厚,是一戶很便宜的房子,那房子是一梯兩戶的兩個小複式。但是房主買下了整件房子,並把兩戶打通,形成一個非常大的戶型,當然價格也就很不菲了。兩個月前房主委託我們賣掉這個房子,說要去國外找親戚,以後就不會來了,現在需要現金所以急於出手。我們一看手續齊全,價格低的嚇人,於是心中也很忐忑,心想爲什麼會這麼便宜呢。但據我們調查這房子並沒有債務問題,質量也很有保證,而且上下樓的鄰居也沒有反應有什麼異狀,於是我們就起了貪心買了下來,想日後再高價出售。”馮立欣說道。
我努努嘴說道:“繼續。”看來這個房子後來出現問題了,天上果然不會掉餡餅,天下也沒有白吃的午餐。
“買下來後我和蕭蕭又進去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沒有別的問題,手續交接好後,我和蕭蕭就立刻提高了將近一倍的價格出售。這房子雖然便宜,但是面積很大,所以我們買房子的錢也是借來的,所以需要趕緊賣掉還債和週轉資金,否則放上幾年再賣肯定會獲得更大的利潤。即使我們提高了近一倍的價格,但依然有不少人覺得很划算,於是這個房子相當搶手。”馮立欣繼續道。
我聽着她的講述,喝了口茶接言道:“房價就是這樣被慢慢超高的,我跑題了,這房子是不是賣掉後出現問題了?”“鬼哥,你果然料事如神啊。”潘蕭稱讚道,我擺擺手笑道:“別拍馬屁,不出事你們就不會來找我了,出現了什麼問題。”
“買這個房子的是兩個新婚燕爾的年輕夫妻,因爲原先的房主說要出國,並沒有把傢俱帶走,那所房子中的傢俱電器都是齊全的,成色較新品味也不差,倒省了這對小夫妻的心。買下房子的兩天後,他們經過簡單打掃就入住了。次日早上,男人自殺了,女人瘋了。”馮立欣說道。
我不禁有些錯愕,太邪門了吧,什麼東西能逼得兩人一死一瘋,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個冷顫,雖然我並沒想到什麼具體的東西,卻正因爲這種莫名的恐懼令我渾身一震,精神起來。
潘蕭接着馮立欣的話講了下去:“那戶人家的家人第二天去探望兩人的時候,發現了異常找來了備用鑰匙打開門後才發現,男主人已經死了。報警後警察判定是自殺行爲,而女主人因爲瘋瘋癲癲的所以也講不出個四五六,只是每每入夜時分,或者天色較暗的時候,她總會聲嘶力竭的喊叫。這對夫妻的家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可是被劃定了死亡原因,也沒有證據表明是這所房子的緣故,所以兩邊家人也沒有太鬧起來了。可是這一陣兩邊的家人又堵到了中介公司門前,說我們當時交易的時候沒有說明屋子不乾淨,才導致了他們兩家死人。所以他們要我們中介公司負全責,這事兒本來就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我們和他們也都不敢住在房子裡等一夜證實一下,那些人堵住了我公司大門,公司沒法開門做生意,倒閉也就是遲早的事了。”
“那戶人家的要求是什麼?”若是讓她們多掏點錢,她們爲此來求我的話,我立刻會送客,畢竟賺了人家的錢出了事,就算掏點錢補償一下死者家屬也是應該的,況且傻子都能聯想到這房子很可能真有問題。不聞不問的是冷血之人也是不負責的人,更是純粹的商人。如若她們是這樣,就不值得交往了,我也沒必要在這裡跟她們耽誤時間。
馮立欣答道:“要麼全額退款,我們收回房子,並且支付五十萬的賠償,這樣一來就等於承認了我們的過錯,估計往後名聲壞了,生意也幹不下去了。”
潘蕭眼淚汪汪補充道:“而且我們買下這個房子是借的錢,一來一回,我們賠大了,還要背上另外五十萬的債,從此可算是傾家蕩產了,我們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屬於無理取鬧,第一房子很可能有問題,否則房東不會這麼便宜的急於出手,你們做房產的太過莽撞了,屬於你們活該。第二,你們不知道那是不乾淨,而你們也說了提升價格後這房子還是算很便宜的,所以那家人買房不慎重,也是活該。不過死者爲大,人家要點賠償並不過分,可是現如今要的太多了就是蠻不講理的貪婪了,警察怎麼說。”我問道。
潘蕭答道:“當然是沒我們什麼事了,但是那家人不依不饒非得找我們。”
我笑了笑:“法是法,情是情,你這方面沒法較真,現在賠錢是不行了,既然你們找到我就說明和那邊談不攏。可是爲什麼要找我呢?”
“因爲那家說只要證明房子沒有問題,也是可以的。您的小說裡,經常接觸靈異啊,兇殺之類的案子,肯定是藝高人膽大,所以我們想請您先去看看,若是真沒問題就據理力爭和他們一起住一晚上,證明房子不是凶宅。我們現在是真沒辦法了,否則也不會來麻煩您。”馮立欣坦言道。
我又笑了,本想推辭掉因爲我隱隱覺得那房子有些不對勁,會給我惹來麻煩,而且涉足到這種糾紛之中,就怕是惹一身騷。可是眼前是我的書迷,更何況這個案子的確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思考一番後說道:“我所寫的只是小說,小說源於生活高於生活,如果你們把我當成超人那就錯了,我只是個細心點的普通人。”
說到這裡,潘蕭和馮立欣的臉上略微有些失望之意,以爲我在拒絕他們。“但是我喜歡冒險,想要探究事情的真相,所以我答應你們。不過這件事挺麻煩的,我也要冒一定的風險,勞動就要有所回報,所以我希望能得到相應的報酬。”我說道。
馮立欣和潘蕭兩人面帶喜色,對視一眼,然後馮立欣點點頭說道:“這沒問題,我們想不管因爲什麼人家家都死人了,而且死的那麼蹊蹺,所以我和蕭蕭決定賠他們十萬。剩下的利潤都可以給您,只求您能幫我們解決這個麻煩就行。”
我笑了笑得意味深長:“我又不是神仙,別抱有太大的希望。”
第二天,我提着一點食物和水以及筆記本,獨自進入了那個房子,房子已經被打掃過了,但我還是隱隱的聞到了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
我之所以是獨自一個人,沒有讓馮立欣和潘蕭跟着那是因爲我認爲人越多越麻煩,互相嚇唬對方反而失去了最根本的判斷力,說不定被迷惑後還會互相殘殺,這種事情可不少見。於是乎,他們與死者家屬達成協議,讓我自己在那裡住一陣,若是沒問題大家一起呆一晚上,就洗脫了這所房子的嫌疑,死者家屬不再追究,這也算是通情達理了。
我打通了瘋子的電話,那邊他的聲音很慵懶,估計是在睡覺,聽到我說了事情的始末後,才頓了頓神用一本正經的聲音說道:“要不要我過去陪你,那個房子的確挺邪門的,是我處理的案子,絕對是自殺案,但是男主人活活的把自己肚子撕開,腸子肚子流了一地。而女主人則不是因爲看到這個場景嚇瘋的,據我推斷應該是在男人自殺之前就瘋掉了。反正那房子有點邪門,但是我只是處理案子的,案子本身沒有什麼問題,我就沒有再去深究下去,喂……喂……你在聽嗎?”
“咳咳,我在,我在。”我連忙答道,剛纔瘋子給我講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的腦子中迅速構造出他所描述的畫面,畫面感是寫小說的人的必備功底,如果連作者的腦中呈現不出畫面感,那寫出來的東西讀者很難在看進去。
瘋子又說道:“那到底用不用我過去?你自己能解決得了?”
我說道:“沒問題,你放心好了,要是實在有問題,我再找你。”瘋子又交代了我幾句,發現我執意要一個人探求真相,也就只能作罷了。
白天飛速的度過,夜幕慢慢降臨,在這個發生過血案的屋子內,我的身體有些莫名的緊張,伴隨着輕微的恐懼感,靈感飛速的閃入大腦,我噼裡啪啦的敲擊着鍵盤,好似我從來沒寫的這麼順暢過。我見天色已晚就吃了一些東西,巡視了整個屋子,發現並沒有異樣,然後才伸了個懶腰,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筆記本中的電影,不久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也不知道是幾點,總之屋內很黑,而我感覺有人在推我,於是很不耐煩的把眼睛打開一條縫,半夢半醒之間我看到了死去的蘭蘭,她滿身都是血,頭髮披散着,對我幽怨的說到:“老鬼,我死的挺冤枉的。”聲音冰冷的嚇人,沒有一絲生氣,好似寒冬臘月的小風吹到身上一般,讓我渾身一個激靈,瞬間汗毛豎了起來,我大叫一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