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來到了杞城城下,這杞城的城牆是用黃土夯壘的,有將近二十米那麼高。此時天已經亮了,杞城城門打開,販夫走卒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蘇廣益告訴石正峰,“正峰,這杞城可是我們杞國第一大城,城裡有二十多萬人呢。”
石正峰望了一眼,杞城的城牆確實很是寬廣,彷彿無邊無際似的,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老百姓們正在出入城門,見官軍走了過來,一個個很是慌張,四處亂跑,眨眼的功夫,喧鬧的城門口就變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幾個守城的士兵了。
老百姓畏懼官府之人,是這個中古世界的常態。
蘇廣益拿着史光胤的腰牌,騎着馬,朝守城士兵走了過去,叫道:“太尉大人奉君上之命回城,你們幾個趕快去通知城門校尉,把街道都清理乾淨了。”
守城士兵看了一眼那腰牌,確實是太尉大人的,守城士兵慌忙去通報城門校尉。城門校尉帶着士兵們把大街清理乾淨,所謂清理,就是把行人車馬統統趕走,堂堂太尉豈能和平民百姓一同擠在大街上?
行人車馬都趕走了,史光胤率領衆人進城,石正峰和蘇廣益騎着馬,跟在史光胤的身後。
石正峰這是第一次進入古代城市,騎在馬背上,好奇地四處張望。
杞城並不像石正峰在電視劇中看到的古代城市那樣,乾淨整潔,寬敞明亮,高樓大廈遍地都是。真實的杞城是狹窄的、骯髒的,進入城門的主街只能兩輛馬車並排而行,街邊的商鋪都是泥土小房,低矮破舊,像一堆火柴盒似的擠在一起。
小小的杞城擠着二十萬人,城市衛生系統又不完善,很多垃圾得不到及時的清理,空氣中都充斥着一股酸臭的氣味兒。
平民百姓要給當官的讓路,史光胤他們騎着馬走在大街上,百姓們要麼低着頭站在路邊,要麼躲到了街邊的商鋪裡,那模樣就和見到了強盜差不多。
石正峰騎在馬背上,向路邊望去,和一個少女對視了一下,那少女立刻驚慌地低下了頭,惴惴不安,好像石正峰是吃人的老虎似的。
石正峰來自不同的世界,他對這個世界的一些現象感到奇怪,而蘇廣益他們一直生活在這個世界裡,對於石正峰感到奇怪的現象,他們覺得很是平常,這就是所謂文化上的差異吧。
蘇廣益一臉自豪的微笑,說道:“正峰,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杞城的繁華可不是吹出來的。”
石正峰應了一聲,笑了笑,沒說什麼。把杞城放到石正峰所生活的那個世界,就是一個超大型的村莊,甚至還不如好一點的村莊氣派。
好一點的村莊,家家戶戶都是獨門大院,兩三層高的鋼筋水泥小樓房。杞城的這些商鋪房屋和那些小樓房相比,說句寒磣人的話,簡直就是狗窩。
蘇廣益指着前面的一座三層木樓,說道:“那就是醉仙樓,咱們杞國最好的酒樓。”
石正峰看了一眼,醉仙樓和周圍的商鋪相比,確實是鶴立雞羣,灰暗中的一抹亮色。醉仙樓這三層木樓是杞城除王宮之外,最高的建築了。
蘇廣益說道:“正峰,我把銀子都攢足了,一會兒咱們就去醉仙樓喝酒,我請你吃糖醋魚、紅燒肉。”
史光胤帶着石正峰他們來到了驛館,驛館是一座大院子,大院子裡面有幾十間還算明亮的磚瓦房。有外國使節或是外地官員到杞城,一般都會安排他們住到驛館來。
史光胤對石正峰說道:“正峰,你先在驛館住下吧。”
“多謝太尉大人關照,”石正峰向史光胤抱拳致謝。
史光胤又對蘇廣益說道:“你留下來照看正峰,正峰初來乍到,你對他要多多關照。”
“太尉大人請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蘇廣益笑呵呵地應道。
史光胤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們就先在此休息,我去進宮稟告君上。”
史光胤去宮廷,石正峰和蘇廣益留在了驛館裡。石正峰、蘇廣益是史光胤親自安排住在驛館裡的,驛館裡的那些官吏自然不敢怠慢,牽過了兩個人的馬,拉到了後院的馬廄裡,並且收拾好了兩間上房,供兩個人休息。
“兩位官爺,你們的馬我們着人去餵了,兩間上房也收拾妥當了,您看還有什麼需要小的們去做?”驛丞站在石正峰、蘇廣益的面前,畢恭畢敬。
蘇廣益說道:“什麼也不用你們做了,我們出去轉一轉,晚一點回來,不用給我們準備飯食了。”
“好的,不知兩位官爺要玩些什麼?”驛丞笑呵呵地說道,那意思是他能給石正峰、蘇廣益推薦好去處。
蘇廣益說道:“我是杞城人,杞城我瞭解得很。”
“呦,原來官爺是杞城人,小的眼拙,小的眼拙,”驛丞一個勁兒地嘿嘿笑着。
驛館的這個驛丞乾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兒,察言觀色、溜鬚拍馬,那是必備的職業技能。
石正峰和蘇廣益出了驛館,向醉仙樓走去。醉仙樓距離驛館並不遠,石正峰和蘇廣益步行了大約半個小時,就到達了醉仙樓。
此時正是吃飯的時間,醉仙樓門前停滿了馬車,在杞國,馬是很珍貴的東西,能擁有一匹馬那是相當了不得的事情了,能擁有一輛馬車,那絕對是達官顯貴。
蘇廣益拍了拍石正峰的肩膀,說道:“走吧,正峰,咱們要一條糖醋魚、一盤紅燒肉,再來一罈老酒,美美地吃喝一通。”
蘇廣益向醉仙樓走去,石正峰則停下了腳步,說道:“老蘇,要不我們換一家飯館吧。”
石正峰看出來了,這醉仙樓的酒肉絕對便宜不了,蘇廣益也是個苦出身,只有一點微薄的軍餉,石正峰不想讓蘇廣益破費。
蘇廣益拉住了石正峰的胳膊,說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這麼又變卦了,走走走,我蘇廣益說出的話從來不收回,說請你到醉仙樓喝酒,你就得到醉仙樓來喝酒。”
蘇廣益連拉帶拽,和石正峰進了醉仙樓,醉仙樓裡吵吵鬧鬧,坐滿了食客,幾個夥計端着盤子,在那跑來跑去,忙得不可開交。
石正峰、蘇廣益站在一樓大廳裡,一個夥計掃了他們倆一眼,見他們倆衣着寒酸,便起了怠慢之心,裝作沒看見他們倆,笑呵呵地去招待他們倆身後的一撥客人。
石正峰看着那個夥計,說道:“這夥計竟這般勢利,看來這醉仙樓是店大欺客呀。”
蘇廣益說道:“我們是來吃飯喝酒的,又不是看那些下人的臉子的,不要理會他們。”
蘇廣益張望一番,粗聲大氣地叫道:“有沒有人啊,我們來吃飯,有沒有人來招待一下呀?”
蘇廣益這麼一叫,引來了很多人的注意。做生意求財求順,掌櫃的見狀,害怕蘇廣益攪鬧起來,便派了一個夥計去招待蘇廣益、石正峰。
夥計走到了石正峰、蘇廣益的面前,指着角落裡的一張桌子,說道:“二位客官,請坐那裡吧。”
夥計這是見人下菜碟,叫石正峰他們坐到那沒人願坐的角落裡。
石正峰不高興了,看了一眼,指着遠處,說道:“那裡不是有空位子嗎,老蘇,咱們過去坐那裡。”
石正峰和蘇廣益朝那寬敞明亮的座位走去,夥計急忙叫道:“兩位客官,你們別坐那裡呀。”
石正峰瞪起了眼睛,叫道:“怎麼,我們來花錢吃飯,找個座位還要你指手畫腳?”
石正峰一臉兇相,夥計嚇了一跳,不敢吭聲了,這樣的凶神惡煞可沒人願意得罪。
石正峰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蘇廣益坐在了石正峰的對面,對夥計說:“來一盤糖醋魚,來一盤紅燒肉,再來一罈老酒。”
“好的,兩位客官稍等,”夥計轉身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夥計把糖醋魚、紅燒肉還有一罈老酒端了上來,聞着魚肉的香味兒,蘇廣益是直流口水,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說道:“正峰,你嚐嚐這魚和肉。”
石正峰吃了一口糖醋魚,又吃了一口紅燒肉,感覺確實非常美味,比石正峰以前吃過的糖醋魚、紅燒肉都要好吃。
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事物都比石正峰以前所在的現代社會落後,不過,這烹飪技術卻一點都不輸現代社會。石正峰有點納悶,在調味品沒有現代社會豐富的中古世界,廚師是怎麼做出這些美味的?
蘇廣益笑着問道:“怎麼樣,正峰,好不好吃?”
石正峰嚼着魚肉,點了點頭,說道:“嗯,果然是名不虛傳。”
蘇廣益說道:“這魚用的都是我們杞國大清河裡的鯉魚,這肉用的都是杞南縣的豬肉,離了我們杞國,你就是到洛陽去,都吃不到這樣美味的糖醋魚、紅燒肉。”
石正峰和蘇廣益一邊吃着魚肉,一邊喝着老酒,談天說地,很開心很快活。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石正峰和蘇廣益都有些醉了,這時,一羣人吵吵鬧鬧,從二樓雅座走了下來,這些人五迷三道的,看樣子比石正峰、蘇廣益喝得還要多。
“我說我還能喝,你們就是不信,”一個紈絝子弟模樣的圓臉少年,醉醺醺地說着。
旁邊的一個相似裝扮的長臉少年指着他,說道:“你都醉成這德性了,還嘴硬呢。”
長臉少年也是醉了,手上沒個分寸,用力一推,竟把那圓臉少年推出了五六米遠,正撞在了蘇廣益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