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廣益正在喝酒,冷不防背後的圓臉少年猛地一撞,撞得蘇廣益撲倒在了桌子上,酒水菜湯濺了一身。
“老蘇,你沒事吧?”石正峰急忙站起來攙扶蘇廣益。
蘇廣益拿着布,擦了擦身子,說道:“沒事,沒事。”
圓臉少年撞完了蘇廣益之後,若無其事,跑過去和長臉少年嬉戲打鬧,“你個王八蛋,竟敢推我,我要把你腦袋塞褲襠裡去!”
兩個少年說笑着就要和同伴們走出醉仙樓,石正峰勃然大怒,吼了一聲:“站住!”
兩個少年和同伴們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詫異地看着石正峰和蘇廣益。
“他叫誰呢,是叫我們嗎?”
“對,我叫的就是你們。”
石正峰冷冷地看着那些紈絝子弟。
蘇廣益在旁邊拽了拽石正峰的衣袖,示意石正峰不要和這些紈絝子弟發生衝突。蘇廣益從小在杞城長大,紈絝子弟有多兇狠,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這些紈絝子弟可得罪不起呀。
換做以前,石正峰也不敢得罪這些有錢有勢的紈絝子弟,但是,在乞活軍待了幾個月,在死人堆裡幾進幾齣,石正峰已經不是以前的石正峰了。
石正峰對圓臉少年說道:“你撞了我朋友,給我朋友道個歉再走。”
任何世界、任何時代都要講道理,撞了人道個歉,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圓臉少年和衆紈絝們都詫異地看着石正峰,好像沒有聽懂石正峰的話似的。
石正峰神情嚴肅,加重了語氣,又說了一遍,“你們撞了我朋友,給我朋友道歉再走。”
蘇廣益拽了拽石正峰的衣袖,低聲說道:“正峰,算了吧,不要招惹這些紈絝子弟。”
石正峰沒有理會蘇廣益,目光如鋒利的刀子一般,盯着那些紈絝子弟。紈絝子弟們與石正峰對視一眼,立刻就感覺到一股冰寒之氣直達心底。
喧鬧的紈絝子弟們剎那間安靜下來,這時,幾個家丁簇擁着一個少年,從二樓走了下來。這個少年和紈絝子弟們是一夥的,他見紈絝子弟們站在那不動,說道:“你們怎麼了,在這發什麼呆呀?”
說着,少年擡頭一看,看見石正峰擋在了衆紈絝的面前。少年皺起了眉頭,與石正峰四目相對。石正峰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這個少年一身綾羅綢緞、珠光寶氣,看樣子像是這羣紈絝的頭子。
這時,長臉少年湊過來,對這少年說道:“寶少爺,這小子叫我們給他道歉。”
寶少爺不耐煩地朝石正峰、蘇廣益揮了揮手,叫道:“兩個臭要飯的,喝點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趁小爺沒生氣,趕緊滾!”
被寶少爺這麼一吆喝,蘇廣益還真拉着石正峰就要走。石正峰穩穩地站在那並沒有動,看着寶少爺,說道:“你的朋友把我的朋友撞了,你的朋友應該給我朋友道歉。”
寶少爺還沒說話,撞人的圓臉少年就在旁邊叫道:“你個不開眼的東西,撞你怎麼了,老子就是殺了你,那也是白殺。”
石正峰盯着那圓臉少年,冷冷地說道:“那你就動手殺我試試。”
石正峰的眼睛裡透露着死神一般的寒光,只有經歷過多次生死洗禮的人,纔會擁有如此駭人的目光。圓臉少年看着石正峰的眼睛,只覺得一股寒氣透過全身,驚得他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這時,醉仙樓的掌櫃的見這邊氣氛有些不對,慌忙跑了過來,笑呵呵地充當起了和事佬,“諸位客官,你們這是幹什麼呀?”
圓臉少年見到掌櫃的,立刻露出了兇相,叫道:“這裡沒你的事,滾一邊去!”
醉仙樓掌櫃的在杞城也算是一號人物,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崽子如此辱罵,就算是泥人也要竄起三分火氣。
掌櫃的怒了,剛要教訓圓臉少年,突然看到了圓臉少年身邊的寶少爺,掌櫃的立刻又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呦,這不是寶少爺嗎,小老兒眼拙,纔看到寶少爺在這。”
寶少爺這麼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惹得醉仙樓掌櫃的低三下四地巴結,這個寶少爺的身份有多顯赫,由此可見一斑。
紈絝們和掌櫃的一口一個寶少爺,蘇廣益皺着眉頭想了想,驚得臉色煞白,低聲對石正峰說道:“正峰,這個寶少爺好像是丞相的兒子。”
寶少爺正是丞相賈純儒的獨生子,賈小寶。
蘇廣益是壓低了聲音說的話,但是,由於過度驚訝,蘇廣益的聲音還是比較大,被賈小寶聽見了。
賈小寶號稱“杞城第一紈絝”,他仗着自己的老爹是丞相,在杞城欺男霸女、爲非作歹,老百姓見了他都像避瘟神似的繞着走,沒有人敢招惹他。
有時候,有些人不知道賈小寶的身份,還擼胳膊挽袖,要和賈小寶較量較量。但是,得知賈小寶的身份之後,那些人立刻就嚇得滿頭大汗、渾身發抖,跪在地上向賈小寶磕頭求饒。
每次看到人們得知自己真實身份後、那驚恐萬狀的模樣,賈小寶都很享受。賈小寶以爲石正峰也會像那些人一樣,要麼跪地求饒,要麼灰溜溜地逃跑。
但是,賈小寶想錯了。
石正峰看着賈小寶,絲毫沒有膽怯的意思。
得知賈小寶的真實身份後,石正峰也很驚訝,只是他把這份驚訝藏在了心裡,沒有表露出來。
自古民不與官鬥,賈純儒是杞國的丞相,百官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得罪了他,肯定要惹上一大堆麻煩。
從理智的角度來說,石正峰應該知難而退,悄悄地溜走,受點屈辱忍一忍就過去了。但是,石正峰不想這麼做,以前,石正峰在現代世界當一個小職員,條條框框受盡了約束,耳邊總是聽到“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高”之類的話。
現在,石正峰穿越了,相當於重活一世。這一世,石正峰絕對不會再那麼軟弱了,在乞活軍的時候,他就給自己定下了做人的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就是天王老子撞了自己,也要道歉!
石正峰看着賈小寶,說道:“既然你是丞相的兒子,那丞相肯定教育過你,撞了人要道歉吧。”
賈小寶愣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賈小寶當了這麼多年的紈絝,石正峰是第一個得知他真實身份後,還這麼硬氣的。
呆愣了一會兒之後,衆人盯着石正峰,心想這小子是不是瘋了,連丞相的兒子都敢得罪?
丞相掌握着整個國家機器,他要是想讓一個人死,尤其是讓一個平民死,那是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
賈小寶勃然大怒,指着石正峰,叫道:“王八蛋,你活膩了,拿刀來,我現在就要宰了他!”
賈小寶這麼一喊,身邊的幾個狗腿子還真的愣頭愣腦地去找刀。
賈小寶要是真在這裡動刀殺人了,那醉仙樓的生意就沒法做了。掌櫃的慌忙上前攔住賈小寶,說道:“寶少爺,您消消火氣,消消火氣,您是什麼人,金枝玉葉呀,怎麼能和這種小民一般見識呢,有失身份呀。”
“滾開!”
賈小寶一把推開了掌櫃的,衝着身邊的狗腿子,大聲叫嚷:“刀呢,刀呢?!”
杞城是杞國的國都,法令還是比較嚴的,沒有官府的特批,普通人是不準攜帶兵器上街的。
狗腿子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刀,賈小寶怒不可遏,抄起一個凳子就朝石正峰砸了過去。
賈小寶是賈純儒的獨生子,含着金鑰匙生下來的,從小,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沒人敢攔着。他要什麼,賈純儒就給什麼,他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賈純儒也會派人搬來梯子去摘。
賈小寶掄着凳子,照着石正峰的腦袋就砸了下去,準備把石正峰砸個腦漿迸裂。
石正峰眼睛一瞪,側身了過去,賈小寶一下子砸了個空,身體向前傾去。石正峰趁機腳下一絆,將賈小寶絆倒在地,摔了一個嘴啃泥。
周圍就餐的食客們,此時此刻全都放下了酒杯碗筷,一個個站了起來,朝石正峰、賈小寶這邊張望。賈小寶橫行霸道這麼久,今天終於捱打了,衆人是熱血沸騰,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賈小寶摔在了地上,有些蒙,長這麼大,丞相老爹都沒有動過自己一根手指頭,今天,石正峰竟然把自己絆倒在地。
見賈小寶摔倒了,狗腿子們急了,賈小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賈純儒非得活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幾個狗腿子向石正峰衝了過去,石正峰把迷迷糊糊的賈小寶拽了起來,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架在了賈小寶的脖子上,叫道:“誰再敢動一下,我就弄死他!”
狗腿子和衆紈絝都大吃一驚,站在那裡不敢動了。以前,這些紈絝欺負人,挨欺負的人都不敢還手,今天,這挨欺負的人竟然動刀子了,他們傻眼了,應付不來了。
冰冷的匕首頂在了脖子上,賈小寶再也沒有了囂張氣焰,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渾身發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賈小寶以前那麼囂張,完全就是仗着他爹的勢,離開了他爹,他這種狗屁不是的東西,分分鐘被人打死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