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傲笑呵呵地從袖子裡拿出了兩個小罐子,說道:“寡人這有兩個蛐蛐兒,一個是鐵頭大將軍,一個是金翅小元帥,寡人讓它們倆鬥一場。智賢卿,趙賢卿,你們倆猜一猜哪個能贏,誰猜對了寡人就聽誰的。”
趙元琦皺起了眉頭,說道:“君上,這未免也太兒戲了吧?”
唐傲說道:“這不是兒戲,這是天意。”
智長安想了想,說道:“好,就按君上說的去做。”
智長安覺得和趙元琦爭執下去,沒完沒了,還不如這樣痛痛快快地,用鬥蟋蟀的方式解決問題。
“哎,智賢卿這樣就對了,”唐傲喜笑顏開,叫僕役拿了一個鬥蛐蛐兒的小盆,把鐵頭大將軍和金翅小元帥都放到了盆裡。
唐傲問智長安,“智賢卿,你賭哪一個?”
智長安不懂得鬥蛐蛐兒,他仔細看了看,發現鐵頭大將軍長得魁梧強壯,兩顆大牙像鋸齒一樣鋒利,智長安便指着鐵頭大將軍叫道:“我賭這個。”
“好,智賢卿賭鐵頭大將軍,那趙賢卿你就賭金翅小元帥嘍?”唐傲看了看趙元琦,趙元琦站在一邊,陰沉着臉,不說話。
唐傲有些不高興了,“趙賢卿,你再不說話寡人就當你棄權了,寡人就聽智賢卿的,不發兵救鄭了。”
趙元琦氣得面紅耳赤,想要說話,這時,石正峰湊了過來,說道:“趙大人,那咱們就看看天意吧。”
唐傲又問了一遍,“趙賢卿,你到底賭不賭?”
趙元琦嘆了一口氣,從嘴裡迸出一個字,“賭。”
唐傲說道:“智賢卿已經押了鐵頭大將軍,那趙賢卿你只能押金翅小元帥了。大家都靜一靜,現在咱們就看看天意,是否救鄭。”
唐傲叫僕役搬來了一張大桌子,把蛐蛐兒盆放到了桌子上,文武官員們全都湊到了桌子前,目不轉睛地盯着盆裡的蛐蛐兒,智長安張着嘴巴,心裡還有一點小小的緊張。
唐傲撥了撥智長安的白鬍子,“智賢卿,你往後一點,你把蛐蛐兒都擋上了,大家都看不見了。”
智長安捋了捋白鬍子,向後退了退,唐傲挽起了袖子,拿着一根草莖,叫道:“各就各位,預備,開始!”
唐傲拿着草莖在兩個蛐蛐兒身上撥撩了幾下,兩個蛐蛐兒立刻掐到了一起,打得不可開交,唐傲盯着兩個蛐蛐兒,揮舞着拳頭,叫了起來,“加油,加油,加油……”
中行躍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傾向,也叫了起來,“鐵頭大將軍必勝,鐵頭大將軍必勝……”
在中行躍的帶動下,幾個智長安的狗腿子也跟着喊了起來。趙元琦忍不住朝那蛐蛐兒盆裡瞟了幾眼,打了幾個回合,金翅小元帥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被鐵頭大將軍逼得步步後退。
中行躍歡叫起來,“鐵頭大將軍要贏了,要贏了,要贏了……”
智長安捋了捋鬍子,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趙元琦盯着蛐蛐兒盆,皺起了眉頭,石正峰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如果金翅小元帥戰敗了,晉國不發兵救鄭,那新鄭的數萬軍民可怎麼辦呀,他們還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帶救兵回去呢。
石正峰心想無論如何不能讓鐵頭大將軍贏,萬一金翅小元帥真的招架不住了,他就衝上去,一把抓住鐵頭大將軍,捏死它。
就在石正峰準備捏死鐵頭大將軍的時候,唐傲說話了,“鐵頭大將軍快贏了,來,加把勁兒,一個回合定勝負。”
唐傲看似無意,拿着草莖在鐵頭大將軍身上輕輕戳了幾下。戳了幾下之後,局勢發生了扭轉,金翅小元帥展開了反擊,打得鐵頭大將軍步步後退,鐵頭大將軍一下子變得萎靡不振起來。
“哎呀,鐵頭大將軍這是怎麼了,後勁兒不足呀,”唐傲顯出一副很沮喪的樣子。
金翅小元帥一口咬掉了鐵頭大將軍的一條腿,鐵頭大將軍落荒而逃,敗下陣來,喧鬧的人羣立刻安靜下來,中行躍更是呆若木雞。
唐傲嘆了一口氣,端起蛐蛐兒盆給智長安看了看,“智賢卿,這就是天意,天意不可違。”
智長安陰沉着臉,不說話了。
唐傲叫道:“傳寡人的旨意,發兵救鄭。”
文武官員平時不鬥蛐蛐兒,不曉得其中的奧妙,但是石正峰看得出來,正是唐傲輕輕戳了那麼幾下,才使金翅小元帥反敗爲勝,石正峰對唐傲的看法立刻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其實唐傲纔是真正的智者,如今晉國內部是六大家族掌管實權,尤其是智長安,權勢熏天。如果唐傲總是自以爲是地擺出一副精明樣兒,智長安肯定會幹掉他,再扶植一個聽話的傀儡。
爲了生存,唐傲必須裝傻充愣,在這裝傻充愣的外表下,隱藏着大智慧。
唐傲派趙元琦、韓天佑率領兩萬晉軍去解救新鄭,石正峰跟隨晉軍一起回到了鄭國。
石正峰擔心七彩和新鄭的幾十萬百姓,心急如焚,總是催促趙元琦快些行軍。趙元琦也不生氣,命令晉軍全速前進,兩萬晉軍風馳電掣一般,很快就來到了新鄭城附近。
石正峰騎在馬背上,指着前方,對趙元琦、韓天佑說道:“趙大人,韓大人,前面就是新鄭城了。”
趙元琦、韓天佑率領晉軍衝到了新鄭城下,本來,晉軍將士們做好了和楚軍戰鬥的準備,但是,新鄭城下的景象,讓晉軍將士們都驚呆了。
新鄭城外空空蕩蕩,連個楚軍士兵的影子都沒有。
“怎麼回事,楚軍撤走了?”韓天佑嘀咕道。
石正峰朝新鄭城望去,發現新鄭城的城門沒了,只剩下一個城門洞,像一個巨獸的嘴巴似的,在那大張着。城裡靜悄悄的,這寂靜中透着詭異、透着窒息。
石正峰騎着馬向新鄭城衝去,進入城中,石正峰看到的是滿眼的殘垣斷壁,一座座房屋都化爲了灰燼,還冒着黑煙。
幾個鄭軍官兵在那組織百姓,從廢墟中挑揀一些物品。
石正峰衝着鄭軍官兵叫道:“我是峰字營客卿校尉石正峰,發生什麼事了?!”
鄭軍官兵都聽說了,石正峰一騎當千,深夜突圍,前去晉國求援。
鄭軍官兵苦着臉,說道:“石大人,您晚了一步。”
“什麼意思?!”石正峰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鄭軍官兵嘆了一口氣,說道:“前天晚上,潛伏在城中的二公子餘黨,偷偷地打開城門,把楚軍放了進來。”
楚軍進城之後,像是飢餓了許久的豺狼,終於闖入了羊圈,開始燒殺掠搶,無惡不作。鄭直率領鄭軍退入了宮廷,依靠宮廷高大的院牆,阻擋住了楚軍。
袁若鵬本想着廢黜鄭直,擁立鄭公爲國君,這時,袁若鵬接到了消息,晉軍正火速趕往新鄭救援。
唐傲在派出援兵的同時,還寫了一封信給楚王,措辭嚴厲,叫楚王不許干涉鄭國內政。
楚王不願因爲鄭國而和晉國開戰,命令袁若鵬立刻率軍撤退。袁若鵬手下的楚兵把新鄭搶了一個遍,然後大搖大擺地出了新鄭城,逃回楚國了。
石正峰騎着馬朝驛館奔去,跑到驛館門口,石正峰只覺得一陣眩暈,差點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驛館已經成了一堆廢墟,楚兵在搶劫完驛館之後,一把火燒了驛館。
“七彩,七彩,七彩......”
石正峰跪在驛館的廢墟上,嘴裡不停地念叨着。突圍那天晚上,七彩爲石正峰擂起的鼓聲,咚咚咚,又在石正峰的心裡響了起來。
“正峰!”
夏侯洪安、鮑盡忠、馬漢、田豐這些峰字營的弟兄,聽說石正峰迴來了,詢問路人,得知石正峰來到了驛館。
看着石正峰那副悲痛的樣子,衆人的心情都異常沉重。
夏侯洪安走到石正峰身邊,說道:“正峰,對不起,我們沒能保護好七彩。”
前天夜晚,楚軍入城之後,夏侯洪安、鮑盡忠率領峰字營將士們拼死抵抗,殺得楚軍是血流成河。但是,楚軍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峰字營勢單力薄,無力扭轉乾坤。
當夏侯洪安、鮑盡忠想帶着七彩一起逃出城去的時候,驛館已經被楚軍包圍了。夏侯洪安、鮑盡忠率領峰字營衝殺了幾次,都沒能衝得進去。
後來,爲了避免峰字營全軍覆沒,夏侯洪安、鮑盡忠不得不率領峰字營撤出了新鄭。等他們再回來的時候,驛館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七彩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石正峰平復了一下情緒,站起來,對夏侯洪安、鮑盡忠他們說道:“這事不怪你們,怪我,我要是早點搬回救兵,新鄭城就不會被攻破,七彩就......”
石正峰心裡堵得慌,哽咽着,說不出話了。
這時,田豐在旁邊說道:“大人,夫人可能沒有死。”
石正峰目光一凝,盯着田豐。
田豐說道:“楚軍撤走的時候,抓走了城中很多百姓,廢墟中沒有夫人的屍體,夫人很有可能是被楚軍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