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吃了一點東西繼續前行。
山裡的太陽光很白,就是感覺不到它的熱力,山裡的溫度比山外冷,山風吹在臉上很舒服。樹林裡很靜,原原的落葉被我們踩得沙沙作響,一陣山風吹過,偶見金黃的落葉打着旋落在我們的前方,有時也打在我們的頭上、臉上、腳下。
這裡五顏六色、奼紫嫣紅、爭香斗豔的杜鵑花,可以用“堆積如山”來形容,可以用“千山飛紅,萬花疊彩”來描述,讓我們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真的是美不勝收。那怕用盡世界上最華美的詞句,對於此時此景也是蒼白徒然的。
我們穿過茂密幽深的叢林,感受一路芳香撲鼻的奇花異草。欣賞一路的奇峰怪石。清清的一平如鏡的深潭,流動着我們宛如一對兒女情長般的倒影。
我們爭先恐後地捲起長長褲腳,赤腳淌過清清細流的小溪水。一尾尾巴掌大的紅鯉魚“忽”地往上游方向逃竄,我們在水裡駐腳了十幾鈔鍾,可看到它們又從四面八方,一閉一哈地張着嘴,擺着尾巴泰然自若地遊了回來。隨之輕柔的微波細浪喃喃絮語般地親吻着、撫摸着我們的雙腳,帶給我們一種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柔情和溫馨。這條小溪的源頭就在山間的一個古洞裡流出來的,古洞有多深、有多大難以考究。但從洞裡涌現出這麼多的魚來看,洞裡應該有一個不小的深潭,而且深不可測。這溪在一座怪石嶙峋的山坡下拐了一個彎,通過一個小小的瀑布,順着山谷蜿蜒而下匯入大河中。
野兔,算是這次最常見的小動物。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鋥亮的紅眼睛、赤栗色的毛,兩隻耳朵豎得筆直,遇到我們非但不驚慌失措,還不停地支起兩腿咀嚼着東西,在東張西望,它毛茸茸的身子多麼可愛。當思秋走近幾步想彎腰抓它時,它卻“噌”的一聲,飛速往山林裡逃之夭夭。我瞬時想,如果這是個下雪天就好了,雪越厚越好,那時是抓野兔的最佳時機。在野外的地質人都有抓野兔的經驗,每年的大雪天,我們都會滿山跑,只要見到野兔,再會跑的野兔都插翅難飛。它們在鬆軟的雪面上爬不了幾步,就乖乖地束手就擒。
我們已完全溶入大自然的懷抱,沒有了時間,沒有了地點,我們興奮不已,我們不知所以,我們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誰。
思秋一路在認真聽我長篇大論、舒**感。我像文學家一樣地“指點江山,激盪文字”。
此時只有蔚藍的天空,一望無盡、盡收眼底的奇花異草和那五光十色、萬紫千紅,最圓、最大、最紅(紅得發紫)、最鮮豔的杜鵑花。更有山裡散發着各種誘人的花香,我們貪婪地圓起大嘴深吸着山野裡特有的、純清的、沒有被污染的清新空氣。
在“千百里杜鵑”的叢林中,隨處可見婉轉嗚叫的囤眉、布穀以及其它鳥雀。
花草叢中飛舞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彩蝶,有綠的、黃的,紅的,還有墨黑的。它們翩翩起舞,柔情脈脈地觸摸着這個春天。有時撲撲地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我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龐龍的歌《兩隻蝴蝶》 :
“親愛的 你慢慢飛
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
……
親愛的 你張張嘴
風中花香會讓你沉醉
……
親愛的 你跟我飛
穿過叢林去看小溪水
……
親愛的 來跳個舞
愛的春天不會有天黑
……”
我們的男女聲兩重唱還真唱得不賴,清澈的聲音就像輕音樂,飄過了山谷,迴響在這幽幽靜謐的叢林中。輕輕的風兒爲我們止步,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與我們共同歡唱。
我們手舞足蹈,唱得歌聲嘹亮,不知不覺中唱的聲音偏大了,空曠曠的山谷中,不時地竄出被打驚的飛禽走獸。
一對花蝴蝶翩
翩起舞地從遠方飛來,在我們眼前一晃,又翩翩起舞地向遠方飛去。我指着它們對思秋說:“這對形影不離的蝴蝶,一定是由梁山泊與祝英臺變成的。”
“噢,原來這蝴蝶就是由梁山泊與祝英臺變成的,好漂亮好可愛喲,怪不得它們形影不離的。乾爹,你看,哪個是什麼東西,像一個巨人,好像還在跳舞的樣子。”思秋用詩一樣動聽的聲音跟我說,那纖纖玉手往前方指了指。
我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雖然有點遠,但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人的模樣,卻比人高,很稀奇古怪。
我裝腔作勢地拉了思秋一把,好像很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咕噥說:“噓,聲音小點。看清楚,我看不像一般的人,人沒有那麼高呀。如果是人的話,不會是什麼野人吧,我們要是碰上它就危險了。來,以防萬一,這把軍刀給你防身,要是遇上很危險時,你只管往安全方向跑,我來掩護你,在最緊要關頭,我會抱住它的大腿,使你安全脫險,轉危爲安。”說完把小刀遞到她的手裡,我想故意試思秋的膽量。
軍刀是我部隊的一位好兄弟送的,它成了我上山填圖除‘三大件’之外最好的伴侶,每次上山我都會帶在身上,有時用來披荊斬棘,有時也用來防毒蛇猛獸的攻擊。我說:“記得有一次上山填圖,我們迷路了,比人還高的茅草、蘆葦密密麻麻的,走最前面的我用軍刀給大家開路。一點沒有徵兆,突然,“嗖” 一聲響,一頭二佰多斤重的野豬向我撲來。我沒有退路可走,說時遲,那裡快,我用盡最大的力氣,把軍刀準確無誤深深地插入了豬的咽喉,我乘勢拔了刀。野豬血流如注地跑開了,但不久又跑了回來,倒在離我們六七米遠的山路上……我們正愣在那裡納悶:野豬血流如注,爲何跑了還回來倒在離我們六七米遠的山路上呢?
原來,我們不知不覺摸到野豬窩裡去了,看樣子,十二頭小豬仔剛剛出生沒幾個小時。被刺中咽喉的豬媽媽雖然自知很快就沒命了,但它仍用盡最後一口氣,想方設法回去保護自己的兒女,只因流血過多倒在血泊之中。”
她聽完故事毫無懼色,用責怪的神態說:“乾爹,只要是動物,都通人性,都有母愛。其實是你們的不是,是你們摸到它們的家園,它誤認爲你們要傷害它,它纔想自衛的,你幹嗎下手這麼重呢?軍刀還是留給你自己防身吧,我年級小靈活跑得快。再說,在我們這裡哪有什麼野人。你說的野人是在中國湖北省的神農架地區,近年來不斷有人發現“野人”的足跡與糞便,但到底是什麼,目前倘無結論,還需要人們去探索、揭秘。”
“女兒,你的知識太豐富了,這也是十萬個爲什麼裡看來了嗎?”我拍着馬屁說,在乾女兒面前我有時都成了馬屁精了。轉而我又說:“既然湖北省的神農架地區有‘野人’,那麼這裡的深山老林裡也就可能有‘野人’,因爲‘野人’是會全國跑的,對嗎?我們還是小心爲好,你特別要小心,聽說‘野人’專抓小孩子,更喜歡抓漂亮的小姑娘。”
“乾爹,關於‘野人’的事是剛剛從報紙上看到的。我知道你走南闖北的什麼都懂,你是故意在試我的膽量。”
她好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在想什麼根本瞞不過她。我回答說:“好,就你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你。走,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東。”
走,都爲了好奇心,我們爭先恐後地向前方走去。
不看不知道,看了纔好笑。原來它是一個很高大的稻草人,有鼻子、有嘴、有眼的,不知是誰還給它穿上了花衣服。被山風吹拂,遠看真像一個龐然大物的人。更巧的是旁邊還有一棵像美人一樣亭亭玉立的小樹,滿樹的紅葉就像少女的絲裙在迎風招展,葉片的形態更像貴夫人的翹嘴,在訴說着一個個傳說的動人故事。
我們一邊在欣賞奇花異草,一邊在聆聽我手
機下載的,享受風靡世界的神曲《忐忑》歌曲, 不時地哼哼春晚最受喜愛的金獎兒童歌曲《愛我你就抱抱我》。
思秋的白書包雖然已裝滿了大小不一、千姿百態、萬紫千紅的杜鵑花,我們的雙手也握滿了杜鵑花,但我們仍餘興未盡、貪得無厭。
我們得出了經驗,也償到了甜頭。發現了很奇怪的現象,海拔越高的杜鵑花開得越大越紅,一朵一朵的就像巨大的降落傘,而且即使放在手上很久了也不易凋謝。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一塵不染,芳香撲鼻的杜鵑花吸引着我們勇往直前……
“乾爹,不去了吧,你看書包都裝不下了,說完她看了一眼滿書包的杜鵑花。”她的臉顯出有點疲憊的樣子。
我的中心不覺裡涌起冒險的衝動。說:“乾女兒,你是不是累了,我們再往上走一點好嗎?你看,上面半山腰懸崖邊的杜鵑花好像更大些,那奇峰怪石也是難得一見的喲,那一路上的風景,今日倘若錯過了便不可能再回頭。”
她提醒關心我說:“那好吧。乾爹,小心點,山路越來越不好走了,我擔心你的膝蓋關節炎是否受得了。”
我眉飛色舞地說:“沒事的,我最喜歡美女啦,跟你在一起,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天,即便關節炎真痛也感覺不到了。”同時她對我的關心,我感到心裡暖融融的。
我又繼續說:“你也要小心喲,不要被荊棘劃破了你的臉蛋,否則,就破相了。”我對着她的臉故意把“破”字說得很大口,好像要把口水往她臉上噴。
“你才破相呢。”也故意把“破”字說得很大口,她還我一句,好像要把口水往我臉上噴。
我拐彎向前邁出一步,走到她的前面,捧着她的臉狂親,故意說:“我要報復,你真把唾沫噴到我臉上了。”
突然乾女兒驚恐萬狀地叫出來:“乾爹,你別動,你看腳下。她的櫻桃小嘴變成了0型,能塞進一個粒湯圓,眼睛瞪得像正月十五的燈籠。
我把眼睛慢慢地往下移,瞬時變了色。“哇,好險呀,是一條半尺多長的五步毒蛇不但攔在小路中間,還伸長了脖子張牙舞爪的,要不是可愛的乾女兒逗樂我,讓我情不自禁地拐彎向前邁出一步去親她,我的一腳就踩到毒蛇了。”
什麼是五步蛇知道嗎?這種蛇巨毒無比,聽這裡的老百姓說不管是誰被咬後,只要走五步就 必死無疑的。雖然老百姓說的也是一種比喻,但足可說明五步蛇致人於死地的恐怖。
我抽出小軍刀,對準蛇的七寸,正想狠狠地砍下去爲民除害,卻被幹女兒拉住了手說:“乾爹,千萬不可,蛇是有益動物,是老鼠的天敵。它能吃掉山上的好多老鼠,我們農民種的糧食就少遭其害了。”
思秋的話,很讓我這個大男人汗顏。我沒有用小軍刀打它七寸,而是輕手輕腳慢慢地走出了危險區。看到乾女兒仍心有餘悸的樣子,我忍不住地笑,她看到我笑,纔不好意思紅着臉笑。
我們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久後空蕩蕩的山谷中,還傳來清脆的回聲,哈哈…哈哈…哈哈…
瞬時我又想,何不把五步蛇抓回去交給高麗呢,讓江華死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不、不、不,我轉眼又否定了自己。決不能做蠢事傻事,這是犯罪,這樣做既會害了高麗又會害了自己。
一陣陰風襲來,感覺有冰涼的東西往身上貼的感覺,我們都把衣服穿上。霧氣不知何時滿了上來,在山間繚繞虛無飄渺的。在此山腳下時,陽光是那麼的燦爛熾熱,好像夏天就要到了。走到半山腰時就像到了秋天,有一種秋高氣爽的感覺。而此時就有冬天的氣息。人們常說的“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真的名不虛傳。
我們仍貪婪地向着“無限風光在險峰”的道路走去,殊不知,一場巨大的災難將從天而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