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茲·波曼獨自躺在倫敦一處冷硬的地板上,什麼都看不到,只感覺恐懼與痛楚。與此同時,傑可·文斯正探索着她的寓所。他匆匆前往利茲,途中只在休息站停下來加油,並且去了一趟洗手間。他原本想把從夏茲的迷你錄音機中取出的錄音帶棄置在休息站的衛生處理系統裡,但是洗手間故障,所以他在停車場用腳踩碎錄音帶的外殼,再任由碎片吹散在橫掃英格蘭中部的強風中。

夏茲新買的市區地圖上用藍筆圈出了住宅的所在街道,這讓文斯相當輕鬆地找到她的家。他將車子停在街角,並且在街道上漫步,強迫自己對抗抽搐的神經。空蕩蕩的街,只有兩名小男孩在對面的人行道上玩着蟋蟀。他轉身進入門牌號碼十七號的大門,以兩把耶魯鎖匙中的一把試着開啓厚重的維多利亞式前門。他的一舉成功讓他相信衆神真的眷顧着他。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陰暗的走廊上,只有門旁邊的窄小尖頂窗透出一絲光線。他在黑暗中看見一道寬大、典雅的樓梯在自己面前向上延伸。似乎一樓的兩邊各有一間公寓。他選擇了左手邊那一戶,而結果證實他再次猜對了。文斯現在能更加放鬆地呼吸,確信一切都會朝自己所願的方向進行,然後他擅自進入屋內。他不打算久留,只想偵察一下情勢,所以快速地穿梭在各個房間。他一看到客廳,便知道夏茲所選的公寓極度適合他稍後要做的事。落地窗外是高牆圍繞的花園,並且有高聳的果樹遮蔽着,花園盡頭的磚牆上,他隱約辨識出一道木門的輪廓。

只差一件事有待完成。傑可脫下外套,鬆開義肢。接着從旅行袋中拿出多年前請道具部門爲他做的、原本只是爲了惡作劇用的東西。道具製作人員利用一隻他現已棄置不用的人工手臂做了一個石膏模型,模型的一端有十分逼真而嚇人的手指頭。一旦在身上安裝好,尤其用懸帶吊着並且用外套覆蓋,看起來就像一隻斷掉的手臂。當一切安排得宜,文斯滿意地收拾旅行袋,深呼吸,然後決定離開了。

他從落地窗離開屋子,並且將窗戶關好,接着自信滿滿地走下通往大門的碎石路。他能感覺到假髮將真發壓得紮在脖子上,文斯想知道身後任何一扇窗戶的後方,是否正有雙眼睛看見他的喬裝成果而且在記憶中留下印象。爲求安心,他提醒自己目擊者所提供的任何可疑人士描述,聽起來應該一點也不像傑可·文斯。

他拔起後門的門閂,認爲在返回此地前不會有人將門帶上。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窄小的巷弄中,而非兩座花園的高牆間,小巷子連接通往市中心的主要道路。文斯花費了近一個鐘頭的時間步行到車站,但是不消十分鐘便等到前往倫敦的火車。七點半前,他已回到荷蘭公園公寓,恢復爲傑可·文斯的身份。

在他進行最後的準備工作前,他啪地將一份十二英寸的比薩丟進烤箱。通常他不會選擇冷凍食物作爲週六的晚餐,但是碳水化合物應該能減緩胃部的翻攪。緊張總是讓他腸胃不適。充滿期待的不安心情總是讓他胃痛、肌肉緊繃、胸悶與反胃。早在剛開始擔任體育賽事現場解說員的時候,他就已學會停止不適症狀的唯一方法就是事前吃一些易飽足但不可口的食物。而且他很快地發現,在電視工作上行得通的小技巧在謀殺這件事上也一樣可行。所以現在,他總是先與獵物一同用餐,之後再下手。

烤比薩的同時,他開始將東西裝載到奔馳車上。空腹時比較容易施力。現在,夏茲·波曼的最後演出已經一切就緒,他只需要把她推上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