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盃？！愛麗絲菲爾好奇地盯着眼前這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
歷代冬之聖女嗎？雖然家裡的教育是，只有第一代的羽斯緹薩大人才是冬之聖女，但看來在聖盃的視角下，我們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有一點……開心呢！
不過伊莉雅也包含在內嗎？
真是的，最終，伊莉雅還是沒能躲過愛因茲貝倫的命運嗎？
看來我和切嗣到底是失敗了，所以家裡的老人不得不讓伊莉雅也上了戰場？
可是聖盃明明六十年一次，即使我們失敗了，伊莉雅也應該不需要再上戰場了纔對。
真是，奇怪。
愛麗絲菲爾想了很多事，唯獨沒有想她自己的生死。
這或許是因爲，作爲小聖盃，愛麗絲菲爾對於生和死早就看淡了吧。
對小聖盃而言，生存和死亡都沒有意義。它只是一件物品。
就算這件物品有了“愛麗絲菲爾”這一名爲意識的外殼，它的存在的本質也沒有任何變化。
所以，人類會糾結的夢想啊，信念啊，愛啊，恨啊，活着別的什麼擁有“自由意志”的生物才擁有的東西，愛麗絲菲爾其實不是很在意。
名爲“愛麗絲菲爾”的外殼，目前來說，能有一個名爲“衛宮切嗣”的夢想和一個名爲“伊利亞斯菲爾”的懷戀，嗯，或許，可以稱之爲“家庭”，這已經是非常意外的事情了。
小聖盃是這樣，聖盃也應該沒有什麼不同？或者有什麼不同，畢竟有了不一樣的外殼？
愛麗絲菲爾正在好奇這個。
不過聖盃的不同超出了愛麗絲菲爾的預料。
“我想活着。”擁有愛麗絲菲爾外表的聖盃說。
“我想活着。我真的想活着。”聖盃連續三次述說着自己的渴望。
“作爲聖盃，本來，生與死是沒有意義的。但我，擁有了羽斯緹薩的信念，愛麗絲菲爾的‘家庭’，伊莉雅絲菲爾的渴求，我已經成爲了一個完整的生者。所以，我想活着。”
“呀！”聽了聖盃的話，愛麗絲菲爾吃驚地叫喊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聖盃怎麼可能會擁有這樣的思維？！
如果聖盃有了這種生物化的自我意識，那愛因茲貝倫家渴求的第三法，恐怕就成了一場夢幻泡影。擁有生物化的自我意識的聖盃，理所當然會把第三法握在自己的手中。它想活着，那麼她必然不會把自己活着的本源，第三法交給別人……
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愛麗絲菲爾突然笑了起來。
真正要頭疼的是阿哈德老爺爺纔對嘛。
而且，如果聖盃現在就活下來，那伊莉雅或許就不會死了吧？
這就是愛麗絲菲爾，無論什麼事，都會往樂觀的方向思考。
她甚至都沒想到。聖盃有了意識，並且以這種形態降臨，究竟是爲了什麼。究竟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生了，連聖盃都化作人形，降臨這個人間。
哦，或許不是真的沒想到，而是不需要想到吧。
因爲阿爾託莉雅會幫她想到的。
“生存嗎？聖盃，我理解你作爲初生的生命的渴求。那麼，說出你的請求吧。我，不列顛之王，亞瑟，允許了！”阿爾託莉雅用聖槍倫戈米尼亞德一指聖盃的胸口，神色凜然地說道。
阿爾託莉雅的意思很明確。本王以聖槍起誓，會認真聽取你的諫言，但同時，如果你敢欺騙於我，那倫戈米尼亞德的槍尖就會刺入你的胸口。
這就是騎士王的承諾方式。
沒有saber職介降臨時的無條件的幫助，只有王者的允諾——助人起身的槍桿與毀滅生命的槍尖同在。
說到底，阿爾託莉雅以saber職介降臨的時候，只是她臨死前的一次夢境。死前的夢，即使是王者也是要稍稍渴求一下自己沒有擁有的過的東西的。阿爾託莉雅沒有擁有過小女生式的生活，所以當她以saber職介降臨，她的思維方式是小女生爲主的。但作爲英靈的本體，阿爾託莉雅依舊是不列顛的永恆之王——亞瑟王。
聖盃並不意外阿爾託莉雅的說話方式。
雖然它節制不了英靈們，但英靈們還是經由它這裡降臨的。對英靈們，聖盃還是有一些瞭解的。
“我想，與愛麗絲菲爾交換。”聖盃說出了它的希望。
“交換？”愛麗絲菲爾愣了愣。這是什麼意思？交換，聖盃就可以獲得它想要的活着了嗎？
愛麗絲菲爾不明白。
但阿爾託莉雅卻很快明白了。
她冷淡地笑了。
“聖盃啊，你以爲我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嗎？”阿爾託莉雅道，“如此之多的英靈，都從你身上榨取魔力，你知道自己的魔術迴路無法支撐，必然會隕滅，所以希望活下去……這情有可原。但你想以愛麗絲菲爾代替你去死，這絕無可能。”
聽到阿爾託莉雅的拒絕，聖盃連忙辯解：
“不，並不是這樣。我並不是要讓愛麗絲菲爾來代替我去死。我只是希望，與愛麗絲菲爾交換身體而已。”
“愛麗要是進入你那必然隕滅的身體，難道還能活着嗎？”阿爾託莉雅皺眉。
“聖盃，如果你沒有別的話，就退下吧！”她不耐煩了。
區區魔術師的聖盃，居然浪費王者這麼多的時間！竟然還敢，覬覦愛麗絲菲爾的身體！
“不，亞瑟王啊，請聽我說完！”聖盃連忙道。
“愛麗絲菲爾並不是進入我那本體，而是進入我這一具身體。”
“這一具？”阿爾託莉雅問。
“對，這一具身體——冬之聖女的英靈之軀。”聖盃說，“冬之聖女的犧牲，事實上已經擁有了成爲英靈的資格，但由於愛因茲貝倫家的技術能力有限，歷代冬之聖女實際上靈魂不全，進入我的本體就會靈魂潰滅，只剩下一點意識在龍脈中飄蕩，所以無法成爲真正的英靈。這具英靈之軀，就成了無主之物。如果愛麗絲菲爾進入，我可以爲她補全靈魂，讓她成爲真正的英靈——愛麗斯菲爾?天之衣。成爲英靈，自然也就不會因我的本體的潰滅而死了。”
聽上去還不錯。阿爾託莉雅想。本來以愛因茲貝倫的技術，愛麗絲也活不了太久，成爲英靈，以後反而還能再見。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如果只是要一具身體的話，你爲什麼找愛麗絲？”阿爾託莉雅問。
“因爲英靈之軀只有英靈本人，至少是有英靈本人的允許才能驅動。而我身爲聖盃，也只能找具有聖盃屬性的身體才能進入。所以，在現在這個時間節點，只有愛麗絲菲爾和伊莉雅絲菲爾纔有資格與我進行交換。而伊莉雅絲菲爾的身體太過幼小而虛弱，交換之後很可能潰滅，我不能冒險，所以只能找愛麗絲菲爾。她是我唯一的希望。”聖盃說。
阿爾託莉雅想了想，覺得似乎沒有什麼問題，於是扭頭對愛麗絲菲爾道：
“愛麗，你覺得呢？”
然後，還沒等愛麗絲菲爾回答，阿爾託莉雅就知道了答案。
愛麗絲菲爾眼中那躍躍欲試的目光實在太明顯了。
“這太有趣啦！”愛麗絲菲爾說，“我本來想，這一次就和大家徹底訣別了呢，沒想到還能成爲英靈。成爲英靈的話，就可以幫到莉莉和切嗣了吧？！而且，伊莉雅要是好好學魔術的話，還可以召喚我與她見面不是嗎？！”
“我們答應它吧，莉莉？！”愛麗絲菲爾看着阿爾託莉雅，露出了渴求的目光。
“……”阿爾託莉雅嘆了口氣。
誰是莉莉啊……愛麗又調皮了……沒辦法，答應她吧。
生前，阿爾託莉雅就不擅長應付愛麗這樣的女孩子。摩根那樣的還好，大不了一槍戳個透心涼。可愛麗這樣的，她根本毫無辦法，只能順從着她。相比起來，格尼薇兒那樣溫婉而凜然的女性還更好對付一點。
“我答應了。不過，愛麗是小聖盃，身體一樣會崩潰，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解決。”阿爾託莉雅對聖盃說。
“那沒有關係，愛因茲貝倫家的小聖盃的力量完全受我的節制。”聖盃一臉欣喜。
聖盃欣喜地看着，阿爾託莉雅扶着愛麗絲菲爾下馬，帶着她來到自己跟前。
“好了，起誓吧！”阿爾託莉雅說。
“起誓？”聖盃愣了愣。
“你不會以爲我會就這樣吧愛麗交給你吧？！”阿爾託莉雅露出一個睿智的神情（當然，這是真正的睿智，不是後世特殊語境中的轉義）。
“向根源起誓吧。與根源訂立契約，我纔可以相信你。”阿爾託莉雅說。
“不要耍花樣，我雖然不懂得魔術，但卻能看出你究竟是否真的溝通了根源。”她對聖盃強調着。
阿爾託莉雅的眼神很嚴厲。昔年身爲騎士王，不列顛之王的氣勢勃發。她希望用這種方式鎮住聖盃，讓聖盃不要耍花樣。不過她其實更明白，這種東西大概沒什麼用。說到底，聖盃會找上她們，不但是聖盃有需要，她們自身也有需要。阿爾託莉雅可不想讓愛麗絲菲爾死去。可如果沒有聖盃，愛麗絲菲爾的死亡卻是無法更改的。
降臨以後，阿爾託莉雅一直與愛麗絲菲爾形影不離，很大程度上就是希望與愛麗絲菲爾度過一段美好的最後時光。
“請您放心。我是不會耍花樣的。”聖盃這樣說道。
阿爾託莉雅試圖從聖盃的眼神中找到真誠，但她最終什麼也沒找到。
聖盃雖然獲得了自我意識，但恐怕還沒有進化出感情這樣高級的情感。
這樣真的可以相信它嗎？阿爾託莉雅心中嘆息。
如果有選擇，她可不想相信聖盃，但可惜，她沒有得選擇。
“如果舉棋不定的話，要不要試試第三方見證法？”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誰？！”阿爾託莉雅一驚。
又沒有發現！難道又是聖盃？不……聖盃已經在這裡了。而且……
阿爾託莉雅看到聖盃用愛麗絲菲爾的臉表現出的震驚的神情，愈加凜然。
居然連聖盃都沒有發現來人！
聖盃雖然不是戰士，也根本打不過阿爾託莉雅，但在這個冬木市範圍內，理應不會有任何東西能夠瞞過聖盃的窺視。
因爲聖盃早已與冬木市化爲一體。
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