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鬼東西必定是吸陰耄……呃,不對!
“從他的身體裡滾出去!”在還沒有跌到山底下成爲一灘肉泥前,我伸手掐住他的肩憤怒地狂叫,“耄將,你這個強盜王八鬼,快把南城九傾的魂奎還給我!”
“哈哈哈,不錯不錯,竟然還記得本座!”他嘶啞的笑,夜魈嘶叫一樣地難聽,“不枉我們曾經還親熱一場!”
親熱你個鬼啊,那叫強暴!
要不是他現在附在南城九傾那豆腐渣一樣的身體上,我非得怒撕這個噁心出新境界的爛舌鬼!
笑聲未落盡,排山倒海的鬱黑霍然消失。
車沒有按常理跌落下山,時間彷彿驀地被按下“暫停”鍵,一切剎那靜止。
五官失去感受外界變化的能力,陷入真空般的窒息。等到鼻腔重新呼出一口氣,漫天無垠的血紅侵進眼瞼。
車安安穩穩地靜落在一片黏稠的血沼之中,坐在駕駛座上的無頭屍體早已幻化出腦袋和雙腿,血袍無風自舞,一襲妖豔的紅絲之下赫然就是南城九傾的模樣。
但我知道他不是。
這方魘域血光沖天,天地難分上下,千千萬萬支豎起及倒懸着的手骨雜亂叢生,每根的指掌之中還握着一隻面容蒼白神情扭曲的頭顱,而它們的頸下連着如旗幟般飄蕩的人皮。
沒錯了,只有耄將這種熱衷於cosplay的暴戾鬼貨能把自己的魘域搞得這麼具有恐怖遊戲的中二氣息。
我撫額,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打招呼。
“耄將你這隻基佬鬼一定是暗戀南城九傾吧,每次出場都以cos他爲樂,你就這麼喜歡他的顏嗎?!”
耄將頂着一臉的邪魅狂霸拽轉過頭,神情有些莫名,看樣子沒明白我在講什麼。唉,陰界的性教育看來還沒有進化到文明時代,堂堂一隻大鬼竟然連“基佬”兩字都聽不懂。
“怎麼,這次見到本座不怕了?”
漂亮的薄脣一勾,眉梢微微挑起,顯現出南城九傾未曾有過的妖邪之氣。
說真的,如果不是見過他實在毀三觀的噁心真身,擁有這種神情的妖豔型“南城九傾”倒是另有一番令人手指大動的風情,好想推倒……啊啊啊,特麼我在想什麼?!這會兒還在一隻變態鬼的窩裡呢,居然跟沒事人似的ooc起自家男朋友的美色來了?
最近幾個月來,本姑娘身上肥得最快的器官就一定是膽子!
連忙止住自己色兮兮的腦洞,我雙臂抱胸,懶洋洋地扔他一個白眼:“都說了你扮不像他的,請別照虎畫貓了啊耄將鬼大爺,還不把本姑娘放回去,否則就等着再被冥主大人叉成一條燒肉吧。”
比起初見他時被嚇得屁滾尿流不同,現在我只想無聊地數到十,看南城九傾會不會像召喚獸一樣衝進來,輕鬆撕裂這方血腥魘域,把膽敢再次冒犯他女朋友的爛舌鬼給吊打成菜肉餡兒。
“等南城九傾救嗎?你家冥主大
人這會兒恐怕要自顧不暇,靈息蟲可是三界至尊邪物,能擋住它們的鬼類數不出幾個。”耄將歪了歪腦袋,伸出兩根手指頭輕捏我的鼻子,“別滿臉嫌棄,柳小姐,你瞧我倆也算是老相識,這會兒該不該親個嘴以示重逢之樂啊?”
相比起上次急色暴戾的模樣,這隻鬼彬彬有禮起來讓我好不自在。
辛苦地忍住他的指頭帶來的嗆鼻腐臭,我無奈地搖頭:“不行,本姑娘現在有家室了,您老就死這條心吧。說吧,擄我過來是要幹嘛?”
“只是想做個交易。”
耄將居然沒堅持吃我豆腐,搖晃了一腦袋,嘴巴張大,一口整齊漂亮的白牙間正咬着南城九傾的魂奎。
我心塞:“搶我的東西來跟我談合作,你以爲本姑娘腦子有坑嗎?”
“喀喀喀!”耄將笑得像只喝水嗆到了的大烏鴉,難聽得我頭皮發麻,“錯了,這魂奎只是警告你別動歪心思騙本座,否則本座就拿它來補身體了咯。”
我冷笑:“如果你真的能吞得下去,還會坐在這裡跟我說這麼多廢話嗎?”
耄將的嘴角可疑地抽了抽:“好吧,那就別說廢話了。本座需要你幫個忙,如果事成,本座能找回你殘缺的另外兩魂,並將它們逼回身體還你完整的正常命格。”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我缺了兩魂?”
“呵,”他惹人厭發出不屑的輕笑,“難道冥主大人沒有跟你科普過陰界四位冥主分管的職責嗎?”
我只能搖頭。南城九傾其實並不喜歡聊起陰界的事,似乎有意無意地將我隔離在他的世界之外……或者因我一直表現出對陰界的反感,讓他不願意在我面前提起太多。
耄將“嘖嘖”幾聲:“那好吧,本座免費幫他解釋一下吧,對示合作的誠意。”
“陰界的統治結構相比起陽界可算是非常簡單,但極有效率。鬼性沒有人心那麼複雜,只崇尚強者和命格所定。冥帝爲陰界最高統治者卻並非爲鬼類,一般爲上神列位。而冥主雖是天意所賦,但需經輪迴十八世歷練方成冥主正身,都爲如假包換的正宗鬼類,又因是來源不同,各自擁有接近於上神的異術。”
耄將雖然聲音和樣子討嫌,但講話條理還是很不錯的,感覺不像是個粗人……嗯,粗鬼。
“你是不是冥主?”我忍不住問。
耄將笑了,伸指抵在脣上賣了一個讓我無力吐槽的鬼萌:“你猜?”
我忍無可忍地再白他一眼:“不會吧,冥帝眼瞎了吧?”
“怎麼?”可能是被我口氣裡的嫌棄給刺激到,賣萌不成的鬼大爺開始拉長臉,“要知道這三界之中,唯有分管魂魄歸屬的陰耄司才能幫你三魂齊整,所以你最好對本座客氣點。”
誒喲喂,本姑娘得收回對於冥帝是顏控的猜忌,能忍得下這麼條爛肉條條每天在眼前晃來晃去的上司絕逼不可能是耿直顏控,他不慎用了孟婆君那種大花瓶肯定是另有難
言之隱。
“哦,那我家九傾分管的是什麼?”對其他冥主沒興趣,能讓我好奇的當然是自家鬼男友的工作,“他好像不怎麼忙的樣子,你們冥主的工作很閒嗎?”
耄將一言難盡地瞪了我幾秒,嘆口氣:“分管陰寶司,職責特殊。在他之前,陰界從來沒有過陰寶司。這麼說吧,陰寶司完全是因南城九傾而存在。”
我愣了,聽着好像不是什麼好事,這麼說來南城九傾所擔負的儼然是陰界正統法則之外的職責。從本姑娘爲數不多的職場經驗來看,遊離於常規之外的特殊地位通常是最尷尬和危險的。
“但自從設置陰寶司後,南城九傾就成了四大冥主之首,連冥帝幽煌都得窺其三分臉色。”耄將又陰陽怪氣地補充了句,神情變得相當酸溜溜。
聯想與南城九傾打交道後聽到的隻言片語,我突然不由想笑:“所謂‘陰寶司’,其實就是指南城九傾統管了陰界的衣食住行是吧?說白了,他就是你們陰界國企的唯一大老闆,職位聽起來可能跟你們一樣,但職責重大油水自然也不少,冥帝不得不倚重三分,所以讓你們這些王八鬼蛋不爽了?”
耄將頓時一臉“臥槽,你這麼犀利讓本座怎麼裝逼下去”的憋屈樣。
我無語。南城九傾生前家族的行當再加上“陰寶司”這個名稱,和他以前說過的關於製造冥喜嫁衣之類的線索,基本能猜出南城冥主幹的是什麼活了,不就是陰界的國企大總裁嘛,搞得這麼神秘要鬧哪樣啊?!
“好了,本姑娘明白他乾的是什麼活,可以直說找我合作的是什麼事嗎?”不耐煩地催他。
南城九傾現在哪裡,到底怎麼樣了?這些掛念攪得我暴躁得很。
這隻鬼東西不打招呼地佔了他的身體,又把我擄到這塊恐怖魘域,東拉西扯地浪費時間,好想踢腿來一招獨門絕學“天朝婦女幹架式”送他上天!
“在說合作的事之前,恐怕要讓你先明白一下本座手裡的籌碼有多重要。”
“柳小姐,”耄將拉長聲調,居然把普通稱謂喊出一股猥瑣感,“你爲什麼不想想,南城冥主既然在陰界擁有僅次於冥帝的權力,他爲什麼沒能爲你補全三魂,就這樣任你魂魄不全地在陽界受盡磨難,過不了正常人應有的生活?”
這話問得好。不得不承認,這問題早在我心裡暗戳戳地輾轉過了好幾回。
“不是說了你們冥主分管職責,他又是你們陰界的模範型公務員,不願意假公濟私也屬正常。”我半諷半無奈地回。
唯一能說服自己只能是南城九傾辦不到,而並非他不願或不想。
“喀喀喀喀!”爛舌鬼笑得我好想糊他一嘴的爛泥巴。
“柳小姐,這話你自己信麼?南城冥主一定沒告訴過你吧,你本應不該有如今這麼離奇的際遇。”耄將慵懶地擡起指頭抵住我的眉間,“要不要本座假公濟私一下,給個方便讓你窺看一下本來的命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