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利方對張良的態度不同,他向張良說的更多,甚至探討到了一種能夠號召天下所有人,無論是民間走卒,還是帝王將相都要遵從的組織。並且詳細告訴了張良,這種組織不能僅僅依靠武力征服,而要讓人主動信服。
張良也告訴什利方,這種組織形式,就是墨家的所爲。而什利方頗不以爲然。他告訴張良,整個世界都是有一個主導的人存在。
張良立即說,那不就是仙人?
什利方告訴張良,也可以這麼去理解。
什利方離開後,張良想了很久,終於明白自己這輩子除了滅秦,輔佐一個新的共主,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那就是奠定一個宗教,遵循道家學說的流派的基礎。
如果整個宗教有名稱,就應該稱爲“道教”。
張良如今在劉季的武裝裡,他告訴劉季,天下共主已經漸露鋒芒,那就是吳地的項梁。如果能投靠項梁,與項梁聯合,共同滅秦,今後封地稱王,應該是指日可待。
而此時的韓信,也已經揹負自己的長劍,投奔到了項梁的麾下。只是由於韓信年紀太小,而且是孤身一人前來,也沒有任何貴族背景,只能在項梁的帳外做一個持戟衛士。
至此,三個改變歷史的人物都出場了。張良雖然得到劉季的賞識,但是劉季只是無數小武裝勢力中默默無名的一個而已。陳平在給魏王咎安排車馬坐騎。韓信在給項梁做衛兵。
如果不是因爲機緣巧合,三人可能永遠都無法施展胸中的才能,主宰天下的命運。但是畢竟魏轍和尉僚的見識非同一般,三人的命運終將發生改變。
陳涉失敗了。幾十萬農民軍,被訓練有素的章邯秦軍擊敗,陳涉被身邊的車伕莊賈殺害。而陳涉生前派往吳地號召江東子弟共同抗秦的部將召平,拜項梁爲柱國將軍。從此吳地的項梁武裝,成爲了抵抗秦軍的主要武裝,各地的弱小反秦武裝紛紛來投靠。
項梁很快就取代了陳涉,勢力西進,立即擴張到了中原,與秦將章邯一較高下。項梁是楚國名將項燕的兒子,項燕兵敗於秦將王翦,在軍中自殺,隨即楚國滅亡。
項梁對秦國有刻骨的仇恨,而且是楚國的貴族後裔,精通兵法。楚軍的戰鬥力,遠非陳涉的農民軍可比。
陳平聽了什利方對他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蠱惑之後,對於身後幾百年上千年的承諾根本沒放在心上。對什利方說什麼開創天下的門派之類,倒是有點感觸,心想如果自己真的做到跟墨家一樣,統領天下信衆,那麼就要想個什麼稱謂,陳平覺得還是道教這個稱呼比較合適,而自己作爲道教的統領,應該模仿墨家,被稱呼爲鉅子。
不過這些想法都是空空而談。因爲魏王咎越來越不待見陳平,甚至連車馬都不讓他安排,每日出行,讓陳平親自給他牽馬。陳平堂堂一個陰謀縱橫家,做一個太僕也就罷了,現在竟然成了一個馬伕。
陳平做了幾天馬伕,才從別人口中聽到。原來魏王咎聽信了旁人的讒言,說自己在家鄉和大嫂有私情,被鄉人鄙視,才無奈離家,混到了魏王這裡。
並且還用裝神弄鬼的一套糊弄魏王,實在是一個不能信任的小人。
陳平也聽說吳地的項梁部衆已經勢力龐大,而魏王沒有了陳涉的庇護,現在夾在章邯和項梁之間,連投靠哪邊都猶豫不定。
陳平知道,自己該走了。他聽從了什利方的建議,去往東方,但是由於路途艱險,盜賊四起,陳平一路艱險,還沒有走到吳地,就得到了魏相周市被章邯擊敗,魏軍全軍覆沒,周市爲秦軍所殺,魏王咎自焚而死。
聽到這個消息後,陳平回憶起什利方突然出現,對自己的指點,不禁背後汗涔涔的。如果不是聽從什利方的建議,那麼自己現在可能也已經葬身於亂軍之中。
就在陳平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好消息來了。楚軍已經進攻到了黃河邊,與章邯秦軍正面對峙。
陳平毫不猶豫,投奔到了項梁軍中。
由於陳平在家鄉已有名聲,得到了項梁的親自接待,並且讓陳平做了謀士。
可是當陳平把自己隨身攜帶的銅壺都拿出來,詳細給項梁的侄子項羽解釋水分的用途的時候,項羽哈哈大笑,把陳平當做了一個山野巫師。並且在衆人面前恥笑他在家裡盜嫂的往事。
陳平無法辯解,只能退出。
他已經看到了項梁項羽兩叔侄氣宇非凡,必定是當今共主,可惜和師父說的不同,項梁並不會重用自己,他的一番“陰謀、詭辨、示形、出奇、鬼神之道”根本就不在項梁的話下。
出了項梁的帳外,陳平十分的沮喪,把銅壺狠狠地砸在地上。帳外的兵士紛紛大笑,項梁起事,這種胸無才能,故弄玄虛的人來投奔的多了,都是想投奔項梁,花言巧語,謀得一官半職,每個人都被項羽識破,並且當衆侮辱,下場都和麪前這個人一樣。
沒想到陳平引起了一個持戟衛士的關注。
持戟衛士看着陳平把銅壺扔掉,連忙幫陳平撿起來,拂拭乾淨,用繩索串好,放在陳平的肩膀上。
“還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陳平黯然說,“大丈夫不能憑藉謀略建功立業,實在是不甘心。”
不料持戟衛士卻說:“總有出頭之日。”
突然持戟衛士看到了陳平背後的長劍,“能不能讓我看一下兄長的佩劍。”
陳平立即知道面前的這個人,並非尋常衛士,“亥時在我營帳外細談。”於是告訴了衛士自己營帳的方位後離開。
亥時,陳平和衛士見面。
衛士說,“兄長一身本事,只能怪項羽不識高人。”
“我是一個盜嫂的民間巫師。”陳平苦笑,“哪裡是什麼高人。兄弟怎麼稱呼?”
“我是一個鑽人胯下的無恥之徒,”衛士也苦笑,“也是被項將軍當衆揭穿,灰頭土臉的被趕了出來。”
陳平哈哈大笑:“你是韓信。”
兩人同病相憐,相互無奈地感嘆一會。韓信對陳平問:“兄長的銅壺,的確是一件精準算術的器物,這種算術,世所未見,不知道是什麼高人所授?”
陳平搖頭,避而不答,突然看見韓信背後的劍鞘,隱約覺得眼熟,“能否把佩劍給我一閱。”
韓信爽快地把長劍遞給陳平。
陳平把長劍抽出劍鞘,看見這柄長劍寒光凜冽,劍身古樸,忍不住說了聲:“好劍!”
隨即把身後的長劍遞給韓信,韓信看了,呆了很久,才說:“你的這柄寶劍,是帝王之劍,恐怕終非兄長所有。”
陳平受過尉僚囑咐,不能吐露尉僚的身份,只能說:“我機緣巧合,得到了這柄寶劍,如果並非這柄寶劍的主人,就當是我保管便是。”
韓信知道陳平在避開寶劍的來歷,於是問陳平:“兄長看我的寶劍如何?”
陳平搖頭,“不知。”
韓信舉着寶劍,揮舞了兩下,“這柄寶劍是韓國宮室所藏,韓國亡國之時,被一名禁衛帶出。”
“既然是韓國珍藏的寶劍,”陳平說,“那一定是非同小可。不知道這柄寶劍的名字是什麼?”
韓信正色說道:“此劍大有來歷,名字叫做‘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