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我和寢室的另外幾個傢伙一起過光棍節。那天晚自習回寢室的路上,我們看着一對對手牽手的情侶直奔昏暗的小樹林非常的羨慕,我對他們說-----明年,明年等我考上大學我就要我就要立刻脫單,我要去尋找屬於我的愛情。”
“然後呢?”
陳凡一仰脖子就把手裡握着的一整瓶冰冷冰冷的啤酒給灌進肚子,打了個飽嗝後,說道:“結果,現在我就真脫離他們了……他們十一個都找到了女朋友。”
“……!”
自從坐下來後就開始裝深沉裝悲傷裝同仇敵愾避免觸動陳凡的心事引發他的憤怒情緒的蔣金哲李沐再也忍不住了,兩人同時笑出了聲音。
蔣金哲用開酒器開了一瓶啤酒放在陳凡面前,說道:“過幾天就到光棍節了。你是爲了向他們證明自己也能找到女朋友?”
“不是。”陳凡一臉認真的搖頭。舉起酒瓶和蔣金哲碰了碰,然後一口氣又下去大半瓶,說道:“我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愛情容不得玩笑。我對她是認真的。”
“嘿,陳凡,聽我一聲勸。”李沐也主動舉起酒瓶和陳凡碰了碰,說道:“算了吧。這女孩不適合你。但凡是有點涵養的姑娘,看到你在寒風中又是擺蠟燭又是送花又是喊我喜歡你的,多多少少會動容,就算不喜歡你,感動多少還是會有的……但她一點兒感動都沒有。反而說你的這種行爲很丟人。再不喜歡……說句委婉的拒絕的話不行?”
“人家說了。”蔣金哲替王念慈辯護起來。“人家說了自己有男朋友。結果這貨缺心眼兒,非說人家沒有。人家能怎麼辦?”
李沐和陳凡就同時怒視過去,罵道:“你站在誰那邊呢?”
“我是站在公平正義這邊。”蔣金哲大義凜然的說道。“誰讓我就是正義的化身呢?不過李沐有一點兒我是贊成的,陳凡,忘了吧……這人家哪怕對你有一丁點兒意思,她就不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她既然說出這麼傷人的話,那就證明對你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陳凡表情黯然,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說道:“她怎麼會不喜歡我呢?怎麼可能呢?我們認識那麼久了,高中的時候我們就認識,雖然不是一個班,但是我們經常見面啊!我們一起組織運動會播報,一起策劃元旦晚會,我們偶爾還能一起在食堂吃飯……對了,我記得有一次電影院重放《坦坦尼克號》,我還約她一起去看了這部電影。你們這些土鱉知道《泰坦尼克號》嗎?知道這部電影代表着什麼嗎?”
“愛情。”陳凡一臉認真的說道。“這部電影代表着愛情。她同意陪我去看這部電影,那就證明她是喜歡我的-----還是說,她之前喜歡我,現在又不喜歡了?”
“是因爲上了大學喜歡上別人了麼?”
他摸了摸自己的髮型,沒亂。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裝,沒皺。
於是,他看着方鴻問道:“我今天帥不帥?”
“你每天都很帥。”方鴻說道。“但是,她答應陪你看那部電影,可能只是因爲她那天晚上沒事做,寂寞的時候想要找個伴。或者她喜歡的男生約了別的女生,也有可能是因爲她恰好想要再次回味一遍這部電影……這些和看能愛情都沒有關係。”
陳凡對方鴻的話還是非常信服的,聲音難過的說道:“你也覺得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方鴻說道。“,本來舉得挺意外的,你小子每天生活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竟然追女孩我們都沒提前知道,不過既然是高中相識,那倒也是正常。我不知道你從什麼時間開始做這場秀來求愛。但是,她們明明都在寢室,卻故意把燈滅了假裝人不在。整幢女生樓的燈都亮着,只有她們寢室的燈是滅着的。甚至都沒有人願意到窗口去看上一眼……你知道這是因爲什麼嗎?”
“難道她們寢室的其它女孩子對下面發生的事情都不好奇?難道她們都不想跑到窗口去看一看?在王念慈下樓的時候,她們寢室的兩個女孩子站在窗口喊話~其它她們也是支持你的。可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開燈,她們也沒有出現,證明她們受到了王念慈的威脅。她不許她們開燈,也不許她們探頭張望!”
“一直到你大喊她的名字並且說我喜歡你的時候,事情發展到**。她知道她再不出現是不行了。”
這個時候,燈才亮了起來。她也帶着一個女伴下樓……她沒有感激的眼神,也沒有問一句你站在外面冷不冷,只是催促你趕緊回去,不要站在這兒讓她丟人……即便她把你當做普通的朋友,也不會做的這麼絕情。你連她的普通朋友都不算,又怎麼可能成爲她的男朋友?”
陳凡很受傷,也很生氣,面子上掛不住。想要反駁,想要辯解,可是嘴巴張開,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然後,他頹然喪氣,又仰起脖子灌酒。
“你沒有錯。她也沒有錯。”方鴻說道。“錯的只是你喜歡她,她不喜歡你。”
陳凡看向方鴻,說道:“你覺得我是不是很挫?”
“一般吧。”方鴻對着他舉了舉酒瓶,說道:“我一眼就看出來你是個平庸的臭屌絲。”
“……!”
“但你有一顆不甘平庸永不放棄向上的心!”
“寢室裡,每天起的最早的是你,雖然睡得不是最晚,但那時因爲蔣金哲這牲口經常通宵玩遊戲。”
方鴻撇了眼蔣金哲,後者撇撇嘴,有些不服氣倒也沒說什麼。方鴻接着說道:“雖然還不到半個學期,但是班上所有同學都知道,你幾乎門門課業第一,甚至他們絲毫不懷疑這個學年結束,國家勵志獎學金肯定是你的……”
方鴻拍了拍陳凡的肩膀:“說句最俗氣的話,天天涯何處無芳草?”
陳凡的臉上終於有了點兒笑意,舉着酒瓶和方鴻的酒瓶碰在一起。
“我這個臭屌絲還是不如你。你是有美女主動投懷,而我是上臺求愛被人拒絕------我也沒覺得你比我長的好看啊。”
“這和長相無關。”方鴻笑着說道。
“那和什麼有關?”
“看天分。”
“……”
“要不你教教我?後天怎麼彌補?教教我。怎麼樣讓女孩子喜歡我?”
陳凡滿臉期待的看着方鴻,說道:“還是你厲害。經常美女送上門都不要,這逼裝的厲害。”
“……”方鴻就想提着啤酒瓶往他腦袋上砸。
“講講。快講講。”陳凡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催促着說道。
“廢話太多。”李沐突然間說道。
“什麼?”所有人都轉身看向一直默默的坐在牆角,不喝酒只是埋頭對付面前那一碟花生米的李沐。
看見此時傷心的陳凡,李沐的情緒同樣不高,跟陳凡比,他跟王妤月的那段經歷其實產不多,只不過,他比陳凡還要慘一點,但因爲性格不同,他選擇把大部分的負能量都自我消化了。
“廢話太多。”李沐再次說道。
“誰的廢話太多?”陳凡問道。
“你。”
“我怎麼廢話多了?我哪一句話是廢話?你不覺得我很幽默風趣嗎?”
他呵斥了幾句,看到其它三人都一臉平靜的看着自己,問道:“你們也這麼認爲?”
於是,方鴻蔣金哲李沐三人一起點頭。
陳凡再一次跌坐在椅子上悶頭喝酒。
天寒地凍,黑不隆冬。
陳凡蔣金哲李沐三人拼酒,同歸於盡。
蔣金哲和李沐兩人肩並肩的摟在一起,搖搖晃晃的前行。
陳凡在方鴻的攙扶下並走邊吐,吐完就開始哭着向方鴻訴苦水:“高中的時候,她喜歡村上春樹的書,我排了七個小時的隊幫她拿到簽名。她喜歡吃草莓,我每天買一盒草莓送過去!大冬天的,一盒草莓就是我一天的飯錢。沒錢了我就自己啃饅頭配老乾媽。她生病了,我買藥送飯,課也不上每天陪在她身邊。天氣冷,我就每天晚上幫她打兩瓶開水送過去。這樣她早上就有熱水洗臉刷牙……”
“我以爲總有一天我會把她感動。”陳凡趴在方鴻的懷裡,把嘴上的食物殘渣抹在他的胸口。“可我只感動了自己……”
“方鴻?”
“嗯?”
“我記得你跟李沐說過,喜歡的人要去追,追不上不丟人,沒人笑話你,追上了狠狠日,要日一輩子,我追了,沒追上,爲什麼我還是覺得很丟人?”
方鴻沉默,沒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
他穿了她喜歡的白色球衣,她卻只能對他說對不起,感情這個東西,一旦人不對,很多問題是沒有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