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陳凡送到寢室牀上躺下,幫他把鞋子脫下蓋好被子,又找了他的毛巾幫他擦乾淨嘴角上的污漬,李沐和蔣金哲這才踉踉蹌蹌相互攙扶着進門。
“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我晚上還有點事,不在寢室住~”和這兩個傢伙打了聲招呼。
兩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走路都不穩,嘴裡嘰裡咕嚕的哼唧應和,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
方鴻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四個人中,他喝的最少。估摸着明早上起來,三個傢伙醒過來回憶起表白之後的事情,都是斷片兒。
時間太晚,走廊上已經不見人影。
倒是有幾間寢室裡面傳出看電影的聲音和遊戲的聲音,還有人嘰裡咕嚕做着殺人遊戲的開頭陳述……大學生作息時間非常的不規律,尤其是是男生,精力也要比辦公室職員要旺盛的多。
方鴻走到寢室門口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安靜的走廊,在這寂寥的黑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看了眼來電顯示,竟然是一團亂麻,說明電話被衛星加密,不過方鴻已經猜到是誰,有些生氣道:“什麼事情?”
“我要賬本。”肖震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了過來。
方鴻臉上帶着一抹冷笑,說道:“怎麼?蕭總這算是緩過來?”肖震沒有回答。
下午方鴻離開水晶宮後沒多久,警察就到了。
缺席市府會議,一天之內滬都商界資金實力最爲雄厚的兩位企業家同時遭到綁架襲擊,上層建築對這件事高度重視。
主導今天市府會議的的一把手在今天的會議上當場宣佈,責令滬都公安市局必須儘快破案!
招商引資讓經濟在短期內有可預見的樂觀發展是目前剛上任一把手迫切需要的政績,可以說是目前滬都的市政根基,也是這位新書記能否徹底站穩腳跟的重要根據。
但市府的高度重視不僅沒有讓肖震感受到任何輕鬆,反而是讓他壓力倍增。
對上門調查的警察閉口諫言,凡涉及關鍵案情的地方以自己當時昏迷作爲藉口一概不提,半點不敢透露方鴻與這事有關的消息。
爲什麼?
賬本被方鴻捏在手裡,也就等於他的命被方鴻捏在手裡。
他不敢!
自己的命不受自己掌控了而被別人捏在手裡,即便他心裡一千萬個不願意,也只能向方鴻低頭
這就好比有人在他心臟裡邊安了一顆微型炸彈,遠程遙控器被人捏在手裡,最可怕的是他還不知道炸彈會在什麼時候被那人引爆!
如果方鴻從一開始就提出條件,他不擔心,但是方鴻臨走前只說了一句‘今天的是就到這裡,好自爲之’這是什麼意思?
有條件有所求的人不可怕,最怕的就是這種沒有訴求的人!
想到自己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在說話或者走路的時候就突然間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他就有種心急如焚的感覺。
他必須要找到方鴻。必須要立即從他哪兒拿到賬本。無論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沒事兒的話我就掛了。”方鴻說道。
“給我賬本。”肖震着急的喊道。頓了頓,以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求你。不管你提出什麼樣的條件,我都答應你!”
求你。
這是肖震第一次求人,第一次向人說出這樣的軟話。
形勢比人強,這已經不是什麼人在矮檐下了,而是命被人攥手裡。
“什麼賬本?”方鴻像是患了失憶症似的,問道。
“你從我辦公室保險櫃裡拿走的藍色賬本。”肖震心裡恨不得把方鴻殺死,但是嘴裡還是得細心的提醒道。
“藍色賬本?”方鴻笑了起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們什麼時候見過?”
“對了,你是誰啊?我們認識麼?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肖震:“……!”
是的,他完全可以裝不懂。完全可以說自己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係。
賬本?我憑什麼要給你賬本?
我拿走的賬本?你憑什麼說是我拿走的?賬本是什麼東西?警察不是找過你麼?你敢跟警察說麼?
肖震那頭沉默了。
方鴻沒有掛電話,他還在耐心的等待着。
終於,肖震用一種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聲音說道:“對不起,下午的刺殺是我讓逸才安排的人,還有之前好幾次暗殺,我也都有參與,特洛伊和巨蠍雖然不是我的意思,但是事先我也知道,我承認,這些都跟我有關係,但是我對你並沒有惡意,我想要的只是展舒詞,我想要他死的人也只有展宏圖,這是我的誠意,雖然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是隻要你能提出要求,不管是什麼,我都會做到,哪怕你讓我做你的一條狗。你說咬誰,我就會咬誰!”
“呵呵,當真?”方鴻笑着道。
“當真。”肖震聲音沙啞的說道。
心裡卻有種直冒寒氣的恐懼感覺,因爲方鴻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灘波瀾不驚的湖水,毫不意外自己的言論,他知道自己會打這通電話,他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反應。
那他是不是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妥當?
果然,方鴻接下來的話讓他不寒而慄!
方鴻淡淡的說道:“倒也沒想過讓你當我的狗,既然你這麼想活命那我就給你指條明路,你跟你兒子,只能活一個,你這麼麼聰明,應該不用我多解釋,好自爲之!”
咔~
方鴻這一次很乾脆的掛斷了電話。
深夜,滬都一家高端私人療養院漆黑的病房裡,坐在輪椅上的肖震握着傳出忙音的手機瑟瑟發抖。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震怒而顫慄!
“欺人太甚!”
肖震咬牙切齒,那張在黑暗中慘白的臉格外瘮人!
…………
掛了肖震的電話,方鴻直奔展舒詞的沁園。
今晚,展宏圖和展舒詞都會在那休息。
狗急跳牆,以策萬全方鴻還是要過去看看。
至於肖震父子,人賤自有天收,如果老天不開眼,方鴻倒是不介意給它上上眼藥水。
“怎麼樣?”沁園外,方鴻見到了神出鬼沒的影子。
兩人就像是同卵雙生的親兄弟,連側影都有些像。只不過一個向陽,一個背陰,註定見不得光。
“你問的是誰?白冰還是展舒詞?”影子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也顯得刻板,像是復讀的機器人一般。
方鴻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雖然語氣生硬一副認真的模樣,但方鴻太瞭解自己的影子了,他這是在揶揄自己。
“白冰那邊有事?”方鴻問。影子從不會無的放矢。
“倒是沒什麼大事,開賭場的那個傢伙在下九流還是有些能量的,偶爾會找人去騷擾,不過都沒見到她。”
“辛苦了~”
“你倒是頭一回因爲女人感謝我~”
“你也是頭一回因爲女人揶揄我。”方鴻笑着說道:“不過,你到底是男是女?”
聽到這話,一身黑袍的影子突然猛地一震:“你說什麼?”
“你丫不會是個女人吧?”方鴻笑着道。
“話說咱兩認識也有小二十年了,認識韓東方那會就認識你了,除了小時候遠遠的在師傅的練功房見過你幾次,那時候你看起來面黃肌瘦的,雌雄難辨,往後也再也沒有見過你的真容,別真是個大姑娘吧?”
“滾~!”影子嘶啞的聲音有些些許變化,似乎蘊含着一些憤怒。
“哈哈哈哈哈哈哈!跟你開個玩笑,別生氣嘛!”方鴻笑着打哈哈,倒是覺得挺有意思。
影子是他的影子,曾經生死與共的時不在少數,是他的手足兄弟。方鴻對兩人之間的彼此的忠誠有着絕對的信心,但說實話,要說了解,他還真不太瞭解影子。
不過說他是女孩的話也真是開玩笑的。
影子明顯不理他這茬,冷冷道:“附近的暗哨從今天下午開始一共增加了八處,有五處可以肯定是今天動手的那批人的同謀,至於其他的,就要靠你去查證了。”
“八處?”方鴻皺了皺眉頭,也變得正色。
“他們有什麼異常動作?”
“身上的傢伙不少,但是異常動作還真沒有,像是在監視~”影子說道。
方鴻眉頭皺的更深了:“不對啊!溝通跳牆,這個時候了,肖震不應該一點動作都沒有啊!”
影子沉默,他知道,這個問題不該由他回答。
對他來說,更多的是替方鴻解決麻煩,至於麻煩的起源,不是他的業務範圍,比腦子,他也不如方鴻。
“不對!”方鴻臉色越發深沉,突然道!
“我怎麼就把她忘了!”
“誰?”影子問!
“沒時間解釋了,舒心有危險!”方鴻轉身就走!
沁園外,昏黃的路燈下,影子孤零零的身影有些蕭索。
看着方鴻健步如飛的背影,呆愣愣的站在那,看不清他黑色焱袍下的面容,但似乎是有些生氣的。
方鴻並不知道,剛纔影子生氣的並不是他說他是男人,而是方鴻說他小時候面黃肌瘦。
至於現在影子爲什麼生氣,那就只有Ta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