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鴻分開後，杜俊生沒有在滬都逗留，連夜搭乘最後一趟航班飛回了燕京。
“他真着說？”聽完自己孫子的敘述，杜仲神情激動。
“千真萬確爺爺，方鴻還讓我轉告您，說謝謝您的道理和大禮。”
“此子大善！”杜仲滿目燒灼，心中一時間感慨萬千道：“老周收了一個頂好的徒弟啊！”
“爺爺，我有一事不明。”
“你說。”
“您想說的道理我明白，可方鴻說您送的大禮是我，俊生愚鈍，不太理解~”
“俊生啊~”杜仲握着孫子杜俊生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嘴角的笑容既有欣慰也有苦澀。
“往後，在中醫的傳承與發揚這條道路上，你要多向方鴻學習，不僅僅是醫術還有醫德，你記住，從今往後，事關中醫，凡方鴻有所請有所求，有用到你的地方，咱們杜家必應！”
…………
“小方哥哥，你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見方鴻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韓冬月忍不住問道。
方鴻昨晚確實睡得晚，被周育才拉去喝酒，本來到了九點多差不多都要走了，李維堂江河森兩人又聯袂而來，兩個老頭拉着方鴻怎麼也不肯放他走，興奮的還要再與他喝。
幾個老頭情緒亢奮，席間都是一個勁兒的誇自己，說他懟劉季旺蒲鬱等人懟的好罵得對，還對方鴻上任華夏中醫聯合會會長的職位充滿期許，提出了很多具有具有前瞻性的建議。
顯然，這些老頭都跟杜仲是一路人，堪破中醫弊病根源卻苦於無人破局，方鴻的這一手，無疑讓他們這些……姑且稱之爲中醫改革派的老前輩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來二去推杯換盞，一不小心的就到了兩點，幾個老頭喝不動了在周家倒頭就睡，連累方鴻大半夜的還得自己回寢室。
老太太當時倒是熱切的希望他在周家別院睡下算了，找不過方鴻自己覺得不太妥當，執意要回寢室。
他隱約記得，最後踉踉蹌蹌好像是周可欣送自己的回的宿舍。
“我臉色很差麼？可能是昨天睡得比較晚的緣故吧。”方鴻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要緊吧？”周可欣關心的道。
“不礙事，沒關係的。你不是要給小姑娘買禮物麼？咱們這就去吧~”
“嘻嘻，好呀~！”
昨天答應韓冬月今天帶她去孫老太家看看，現在看來這丫頭是真鐵了心要領養那個小姑娘的，方鴻也只能着手安排。
再者，看不見則罷，既然遇上老太太，那麼爲醫者德就該有一份責任，雖然治不好老太太，但讓她在爲數不多的時日裡走的稍微舒服些，還是能辦到的。
“小方哥，買這個拼圖好不好？現在的小朋友好像都喜歡玩這個誒~”
……
“還有這麼，你看這個好漂亮，小姑娘戴着一定很好看~”
……
“小方哥，我們再買點零食吧，哪有小孩子不喜歡零食的~”
韓冬月很興奮，高興的好像自己就要當媽媽了一樣，每當他問方鴻，方鴻總是裝作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然後才做出肯定的迴應對她的建議表示讚許，你還別說，陪女孩子買東西真的是一件不簡單的技術活。
“怎麼了冬月？”
不知道爲什麼，笑着笑着，韓冬月的臉色突然就垮了下來，原本正在零食區給小姑娘挑零食的她突然就奔向了超市的食品區，方鴻叫她也不迴應。
方鴻皺眉跟了上去。
“冬月你到底怎麼了？”
韓冬月仍是沉默，拿着袋子不停的往裡面裝新鮮的西紅柿。
“冬月，你是不是覺得孫老太太都快過世了自己卻還很開心的在這裡想着怎麼討好人家的孫女甚至試圖奪走她所以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方鴻一語中的，韓冬月猛地擡頭：“小方哥，我是不是個壞女孩？”
睫毛晶瑩，傻姑娘早已經淚流滿面。
方鴻心裡猛地抽搐了一下，莫名的心疼，他趕緊將韓冬月攬入懷中：“傻丫頭，你怎麼會是個壞女孩呢！老太太的病與你無關，你更沒有試圖奪走人家的孫女，你是想幫他們啊~”
“我知道你是想買菜去照顧老太太的起居，不過用不上了，咱們要是有心，買點大米粗糧回去給老太太熬粥吧，其他的東西，老太太已經不可能吃的下去了……”
…………
“醫…醫生，阿勇昨天晚上一晚上沒有回來，他到底是幹什麼去了~？”
老太太躺在土炕上，聲音微弱。
方鴻正在給她施針，旁邊韓冬月則是陪着小姑娘在一邊玩兒。小姑娘拿着帶來的零食一陣狼吞虎嚥，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關於這一點，倒是方鴻疏忽了，家裡唯一的一個男人不在，老太太又躺在了病牀上，真不知道這小丫頭昨晚上是怎麼過來的。
“孫阿姨，勇哥他接了個活要去外地一段時間，走的時候特地拜託我來照顧您跟孫女，您就放心吧……”
事已至此，老太太時日無多，撒個謊未嘗不是一種功德，至少老太太會走的安心些。
“哦…原來是這樣，走的時候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麻煩你們了……”老太太氣若游絲的道。
“不礙事的孫姨，我知道您說話很費勁，您儘量少說點話吧，待會給您扎完針就去熬粥，您喝一點~”
老太太果然沒有再說話，只是閉着眼睛搖搖頭，然後手指向了旁邊的孫女。
方鴻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當即道：“我給您施完針應該能喝點粥的，至於您孫女妮兒，您放心吧，不會再讓她餓着的。”
老太太感激看了方鴻一眼，沒再說話。
方鴻眼眶一熱，不知道爲什麼，性格如他此時也忍不住有些哽咽。
世界那些最純粹的東西總是容易讓人心生惻隱，哪怕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能勾起內心最柔軟的共鳴。
“咦，小帥哥你們也在啊，我們又見面了！”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接着一陣腳步聲，任雪錢思思許慧劉珊四人相繼走了進來，手裡也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見到方鴻，幾個女孩子臉上多少都有些意外。
不過很快有是釋然，既然他們會來，方鴻在這裡也就不奇怪了。
“你們也來了呀~”韓冬月笑着道。
幾人照面打過招呼，聲音都很輕。
原本幾個姑娘還想跟炕上的老太太打招呼的，但在方鴻的噓聲示意下幾人都作罷了，不過在她們目光觸及老太太的時候，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責的意味。
這時候方鴻剛好收針，整理好銀針起身往外面走，經過幾個女孩子的時候說道：“別多愁善感，你們沒錯，任何人都要爲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你們也是受害者~”
聽到這話，四個女孩子臉上的神色纔好看些，看向方鴻的眼睛裡充滿感動。
但也是在這時，方鴻背對着看不見的老太太，在聽到他這番話的時候耳朵也微不可聞的抽搐了一下。
熬了些粥做了頓飯，剛好幾個女孩子買了菜又都還沒吃飯，剛好借老太太家的鍋竈碗筷一用。
方鴻掌勺，飯菜香甜可口，又是讓四個在家基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孩子刮目相看，豎起拇指讚不絕口。就連原本還有些懼怕方鴻的小丫頭妮兒吃了之後看向方鴻的大眼睛裡也親近不少。
武當山後廚上百人的大鍋飯菜方鴻都能做出滋味來，這種小竈臺的家常餐自然不在話下，廚藝醫術跟功夫，這是方鴻最拿手的三樣！
飯後，韓冬月對方鴻說道：“小方哥，現在學校已經沒課了，所以我想這段時間留下來照顧孫姨跟妮兒。”
“冬月，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你一個人留下來我不放心，女孩子家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呆着太不安全。”
想了想方鴻又道：“不是我不願意陪你留下來，而是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去做，而且我明天就要去一趟燕京，好有個病人等我去治療。”
“我跟冬月姐姐一起留下來吧~”
“你？”方鴻詫異的看着任雪。
“小雪，你想清楚了沒有，這裡…這裡這麼……”許慧劉珊錢思思三人都有些牴觸。
幫忙歸幫忙，他們也都是熱心腸的女孩，但是凡事總要有個度，非親非故的，這有必要。
“我想清楚，咱們學校都已經放假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倒不如配冬月姐姐在這裡照顧孫姨，而且我也挺喜歡妮兒的，多陪陪她嘛~”
方鴻想了想，想來以韓冬月執拗的性子，自己要是強迫她肯定不太好，現在既然有人照應，索性倒不如答應。
“那好吧，不過有一點，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注意自身安全，發生任何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明白麼！”
“知道了小方哥哥。”
“好的！”
韓冬月任雪都很高興，兩人互看了一眼，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那行吧，既然小雪你要留下來那我們也留下來陪你們！”
“對，我們也留下來！”
“還有我~”
一下子，許慧錢思思劉珊三人也紛紛響應。
任雪苦笑：“別鬧了姐姐們，你們都已經買好明天回家的高鐵票和機票了，就別跟着摻和了，老老實實回家吧~”
…………
女孩子之間的問題，讓她們自己商議，而且方鴻也看出來，許慧錢思思劉珊這幾個都是一時興起，並非真心實意想留下來的。腦子熱過後應該會走。加上他自己還有事，跟幾人打了聲招呼注意安全就出了門。
剛出孫老太太的家門，迎面走來一個人，方鴻愣了一下，咧嘴笑了。
沒想到在這碰上了熟人，當即出聲道：“怎麼是你，你住在這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