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顧盼這樣說，沈婉清跟林汐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諾諾的情況有多麼嚴重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林汐每天在家總會聽到外公在那兒嘆氣。
老人家一直都是十分優秀的全科醫生，他說行醫一輩子如果救不回諾諾，那會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爲了那孩子，沈婉清跟李老兩個人幾乎是天天熬在實驗室裡。
他們做那麼多努力，維持着諾諾的生命，不就是爲了讓孩子有機會等到合適的腎臟。
現在孩子的父親配型成功了，顧盼卻要放棄了？
“盼盼，你這是什麼話！諾諾是你拼了命生下來的孩子，他霍承翔給顆腎怎麼？？”沈婉清怒目圓睜，氣自己的女兒只考慮霍承翔不顧諾諾。
“那您是要我對霍承翔一輩子都有所虧欠嗎？”顧盼哽咽道：“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諾諾。”
一句話，讓沈婉清無言以對。
她認爲霍承翔那樣做是理所應當，顧盼卻覺得是虧欠。
這叫她如何說？
顧盼擡步走到客廳，坐在沈婉清對面，母親的擔憂她不是不懂，但讓她做那樣的抉擇，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媽，諾諾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但我希望您能辛苦一點，幫李爺爺一起再拖一段時間。”
顧盼看着沈婉清見她依舊一臉不理解地怒視自己，她的心尖顫了顫。
眼底的溼意再也控制不住，淚落了下來。
委屈，悲傷，無奈，抱怨都涌上心頭，顧盼垂下眼眸，任由發燙的淚水砸在自己的手上，心越來越疼。
沈婉清見她這樣，頓時慌了，她一心着急諾諾的情況，怨顧盼不是一個盡責的母親，卻忘了自己的女兒這些年承受了多少。
“你別哭，你說的事情我們從長計議，但是諾諾的事情霍承翔有知情權和決定權，否則將來孩子出了什麼問題情，我們如何跟霍家交代。”
顧盼聽她鬆口了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原本她就沒有想着要去打擾霍承翔的。
即便是半年過去了，顧盼也依舊記得霍承翔在時代大廈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光是他說的那些，她就不想拿着孩子的事情，跟他有任何人牽扯。
這也是爲什麼諾諾出生，她醒來知道孩子是什麼情況的時候，顧盼選擇瞞着的原因。
她愛他，卻沒有卑微到要用孩子來牽絆霍承翔的地步。
原以爲他們之間也就這樣了，可顧盼沒有想到霍承翔根本不記得他們之間的事情，卻還是悄悄地給諾諾做了配型。
如今沈婉清這樣說，她也沒有在固執己見：“您去安排吧！他怎麼說都無所謂希望您轉告他，就說這是我的決定。”
“什麼決定？轉告誰？”顧擎蒼跟李老剛剛走進來就聽到顧盼這話，他立馬接過話頭：“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這麼嚴肅？”
說她們表情嚴肅，可其實顧擎蒼跟李老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
顧盼站起來跟二老打了招呼，這纔看向李老：“諾諾可能要麻煩您多費心，那個手術暫時不能做，只要給諾諾捐贈的人是霍承翔，我希望您不要瞞着我，因爲我不想用他的。”
李老與顧擎蒼聞言對視一眼，二人皆是低聲嘆謂。
顧擎蒼最先憋不住，直接將李老新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霍承翔的腎不能用，他這半年時間一直都在服用藥物，這件事情也是他到了李老哪裡，才知道他情況。”
顧盼僵在原地不動。
“霍承翔他什麼情況，自己在用藥難道不知道不能配型嗎？這不是給人希望又狠狠地給人一刀子，我們顧家在他眼中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好欺辱了？”
“婉清！”顧擎蒼輕呵一聲，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看看顧盼。
一時間，客廳裡竟是一陣叫人難以忍耐的死寂，顧盼咬着脣，尾指的長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眼眶也越來越紅。
沈婉清見她這樣，想要上前去安慰她，她見不得顧盼這個樣子。
只是沈婉清才朝她走了幾步，還未靠近她，顧盼卻往邊上挪了挪。
不等她開口，顧盼已經擡眸看向李老。
“他生病了？是不是因爲那場爆炸，留下了什麼後遺症？”
顧盼想起自己在周氏遇到霍承翔的時候，當時他還能那樣跟赫敏說話，自己似乎並沒有看到他有任何不一樣。
要真的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大概就是在那匆匆一瞥的時候，她能感覺到霍承翔的臉瘦了許多，棱角更加鋒利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其實不該問這個的，但顧盼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是因爲他不能給諾諾捐贈了，而是怕……怕他那樣還因爲自己。
她這種時候，這樣問頂多是被父母說一頓，沒有太多影響，但要真的是霍承翔揹着她爲了她做了什麼，那日後她知道了只會更加難堪。
顧盼目光如炬地看着李老。
李老卻摸了摸鼻子，眼神閃躲地搖了搖頭閉口不談霍承翔的情況。
顧盼輕笑一聲，不再執着那個答案。
她現在哪有那麼多時間顧及別人怎麼樣？他不願意讓自己知道，那就全當自己不清楚好了。
“諾諾拜託您了，手術的事情我會另外想辦法的。”顧盼擡腳轉身就要上樓，這會兒她沒有心情留在這裡聽家人談論任何事情。
“盼盼，你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憋着，爸爸媽媽可以一起幫你想辦法。好不容易走出來，不要再鑽牛角尖了。”顧擎蒼叫住了她。
顧盼回眸看了顧擎蒼一眼，她的潭底全是對父親的感激，但也僅僅是這樣了。
她一言不發地上了樓，從她上樓開始，客廳裡一直都是一片寂靜。
直到聽到了關門聲，沈婉清纔看向李老：“真的不能說？”
李老搖了搖：“我答應了那小子，不過他情況不嚴重，要是半年前就願意去英國那邊，也不至於困擾成這樣。如今那人不知去向，他想要好也只能靠他自己早會了。”
“跟韓家有關？”沈婉清不死心問道。
李老看了她一眼：“諾諾那裡基本上還算穩定，暫時把孩子送回來，你這段時間辛苦一點，我要給他治療。”
對於李老的決定，沈婉清沒有什麼異議，既然霍承翔要經常去他那裡，那諾諾在李老那也尷尬。
沈婉清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事情有了決定，她立馬就要去做。
只是她沒有想到在李老的實驗室裡，她能遇到霍承翔，彼時他正在逗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