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電話同時被接通,只不過這一次,更多的是沉默。
相同的沉默,兩年的無言似乎無論先說出口那一句,都是煎熬,可能僅僅這隻有幾十秒,但是對於李般若來說,卻好似過了很多很多年一邊,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很遺憾,我們似乎都沒死。”
然而這一句過後,電話那邊傳來了他的笑聲,一種毫無遮掩,帶着各種悵然卻又讓人不由把心放下的笑聲,然後他纔開口說道:“般爺,對不起。”
似乎這沉重的一句,這般風輕雲淡的說出口,也並沒有了太大的壓力,而李般若則是冷笑道:“這一句,是不是說的太晚太晚了點。”
“是太晚了點,但好在,我們還活着。”他笑着說。
幾句話,這兩年所存下巨大的隔閡好似已經被徹底打破,李般若摸着臉頰說道:“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活着跟死比起來,那是罪孽,這你都不懂?”
很招牌的李般若式理論,雖然大多時候並不讓人待見與折服,但奈何還有那麼幾個堅定的信徒,而電話那一邊,便是一個,他點着頭忘掉身上疼痛的說道:“般爺,我都記得,有些人活着,永遠的死了,有些人死了,永遠的活着。”
李般若聽着,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打心眼裡覺得阿濱比兩年前要開竅的多,繼續說道:“有沒有時間見一面?”
阿濱那邊卻沉默了,猶豫了許久才說道:“般爺,我現在不在西城。”
“我知道,要是你在西城,我就不會給你打這麼一通電話了。”李般若說着,話中意義不明。
這才,阿濱那一邊沉默的更久了,但李般若並沒有催,他很清楚,兩人現在的立場偶讀已經不同,並不是說見面,就能夠見面的,一直到他接連抽了兩根菸,阿濱才說道:“兩個小時,人民廣場,般爺,我等你。”
“不見不散。”李般若吐出這麼四個字,便掛掉了電話,然後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緒。
悄悄聽着這麼一通電話的馬溫柔一臉玩味的看着李般若,說道:“人生何處不重逢。”
“我倒是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太值得讓人慶幸的事情。”李般若轉過身走進套房拿起外套說道。
馬溫柔倒是看着連手都在微微顫抖的李般若有幾分深味,好似吃醋一般說道:“你是不是對阿濱有點太好了點?”
李般若聽着,這一次並沒有避諱什麼,只是一臉神傷的說道:“這傢伙,比任何人都知道該怎麼活,他跟任何人都不一樣,錯過了這麼一個人,我覺得是深深的遺憾。”
馬溫柔聽着這個自己有點不滿意的回答,片刻後卻微笑着說道:“真讓人嫉妒,爲什麼當初我最應該遇到這麼一個人的時候,並沒有遇到這麼一號人。”
李般若已經穿上了外套,卻因爲馬溫柔這一句話動作停住腳,思索片刻擡起頭說道:“你見到了九爺不是嗎?”
“如果真能夠重來,我真希望從未遇到過他,但又想想,如果遇不到他,自己的人生到底該多麼的無趣啊。”馬溫柔也好似陷入了往事,然後感嘆着。
李般若並沒有評價,他自認爲自己並沒有評價這一番話的資格,只是動身說道:“你要不要去?”
馬溫柔聽着,並沒有直覺回答,而是在考慮着什麼,持續了一分鐘,才點了點頭說道:“我去,但不會打擾你們這小別勝新婚。”
李般若一臉黑線的說道:“姑奶奶,你就放過我吧。”
馬溫柔大笑,拿起她的棕色風衣,便好似小女人一般依偎着李般若離開,在旁人眼神這完全是一個羨煞旁人的舉動,但是對於李般若來說,卻好似煎熬。
現在李般若很是懷疑,自己如果跟馬溫柔呆久了,是不是會患上某種精神又或者心理疾病,這讓他很快便想起了那麼一號人,一個叫薛猴子的傢伙。
現在李般若很是敬佩,薛猴子能夠跟了馬溫柔這麼一個女魔頭這麼多年,即便是自己現在也不過是跟了馬溫柔幾天,便被這喜怒無常的馬溫柔折騰的有一種想要輕生的衝動。
外面夜漸漸進入深處,北方的秋風已經給人一種剔骨一般的寒冷,李般若迎着風進入溫暖的車子,馬溫柔則坐在了副駕駛,算是給予了李般若難得的幾分薄面,讓李般若着實的受寵若驚,發動車子打開暖氣,李般若便行駛向整個京城最著名的地兒之一,人民廣場。
穿梭於車水馬龍的街道,好在已經過了晚高峰不算太堵,李般若一隻手遊刃有餘的開着車,一隻手還不忘彈出根菸抽着,雖然看起來是滿臉的淡定,但是距離他最近的馬溫柔,當然還是看出的李般若眼神之中的顫抖。
或許她很清楚李般若到底是在爲何而激動着,但她這一次並沒有點破,而是緩緩的說道:“見面是見面,重逢是重逢,但你真能夠保證你能夠對於他的處境無動於衷?這裡不是西城,而就算這裡是西城,你也絕對不會是西城之中的李般若。”
李般若點了點頭,或許是他深知這麼一點,他很清楚在這一座城市,即便是他豁出去的吶喊,估摸着都不會有人聽的見,但如果就是因爲如此便放棄了掙扎的話,那並不是李般若。
“我當然明白,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我無關輕重,但並不能夠代表任人踐踏,馬溫柔,跟你說一句心裡話,隨你這一趟而來,我是見過數不清的大人物,上到那個住在大院的老人,曹家主,李家人,乃至駱擎蒼,即便是那個守着李浮生的大塊頭,他們各有千秋,但唯有一點相同,那便是都比我強,而且不是強的一星半點,不過在我心中,可一點都不曾服氣過,他們如果觸碰到了我的底線,拋開一切我也要跟他們玩命,即便是我威脅不了他們的性命,但至少能夠撕咬下來他們腿上的一塊肉。”李般若滿臉怨氣的說着,那模樣好似把憤懣兩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而一旁的馬溫柔卻一臉笑意的說道:“真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