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隔了那麼一道門的病房中,李般若靠着牆慢慢坐到地上,腦中似是還回蕩着剛剛王霞落所說的一番話。
“喜歡就是喜歡,恨就是恨嗎?”他這樣喃喃自語的說着,似是一時覺得難以割捨這麼一個問題。
病房的門打開,阿濱有些驚訝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李般若。
“都聽到了?”阿濱片刻後就平靜下來,對坐在地上的李般若說道。
李般若點了點頭。
“有什麼感想?”阿濱問道,似是剛剛王霞落那一番話,對於李般若的衝擊,一點都不亞於他,畢竟兩人是那麼的相同,有着相同的自私,又或者傻。
李般若搖了搖頭,並不是他沒有感情,只是不願意說。
“那一天,九爺到底跟你說了什麼?”避開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李般若問道,他知道阿濱不會無緣無故的讓王霞落多加防備,所以很自然的就跟那天九爺叫住阿濱的談話牽連到了一起。
阿濱對無比敏銳的李般若很是沒轍,雖然他已經儘可能的扯開話題,但還是沒有逃過去這麼一茬,他知道他現在不說李般若會一直追問下去,畢竟李般若的性格太清楚的,那是一種即便是撞到南牆,撞的頭破血流,都不會回頭的性格。
所以,他並沒有打算隱瞞下去,他開口說道:“蔡魁的弟弟回來了,爲何而來,我相信你應該比我都要清楚。”
“就只有這個?”李般若說着,他的表情很是複雜,真正讓他如此複雜的,不是蔡魁的弟弟回到了西城區,而是九爺爲什麼沒有告訴他,而是說給了阿濱,雖然他明明知道這是爲了他好,但是在心中,總覺得是那麼一道坎。
阿濱似是很明白李般若的所想,他說道:“其實九爺也是爲了你好,你現在的身體,是真的不能再拼了,他太瞭解你的性格了,因爲你肯定會把這事攔在自己身上。”
李般若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掏出一根菸點燃,然後深深吸了一口說道:“阿濱,幫我做點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做什麼?”阿濱問道。
“守護好流浪者。”李般若說着,他現在最擔憂的,還是一家酒吧,對於李般若來說,流浪者早已經成爲了他的家,他不允許那一家場子在這麼一場風暴中受到牽連。
“比起守護好流浪者,更應該保護好你吧,就拿現在來說,如果那個蔡魁的弟弟真是一條瘋狗現在殺過來把你給擒瞭然後藉此威脅九爺,你說他該怎麼辦?”阿濱說道,他雖然很明白李般若現在的心情,但是在兩個弊處之間,總得選擇一個還能夠讓人接受的過去的。
李般若聽過後,表情慢慢沉了下來,很是無力的嘆了口氣說道:“這一茬接着一茬,這雨下的,我是打心裡眼覺得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總會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總不能總是不如意。”阿濱安慰道,雖然他也很是沒有底氣,這幾天着實的太過平靜了,以至於平靜到讓阿濱覺得詭異。
李般若點了點頭,喃喃着一句什麼,卻因爲聲音着實太過於微弱的原因,讓離李般若最近的阿濱,都沒有聽清。
“阿濱,打一通電話給老五,提醒他小心點。”阿濱點了點頭,摸出手機,此刻已經緊接凌晨一點,他撥出去老五的號碼。
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五哥,流浪者沒事吧?”阿濱說道,然後按下了免提鍵。
對面的老五信心滿滿的回答道:“一切正常,怎麼惦記起這兒來了,有我跟老四坐鎮,沒有人敢來造次。”
阿濱看向李般若,李般若衝阿濱擺了擺手,阿濱把手機傳給李般若,李般若對電話說道:“老五,現在變天了,萬事小心,別以爲九爺的場子就沒人敢動了,這該動的時候,還是會動。”
老五聽着李般若那一點不像是開玩笑的語氣,也認真的回答道:“般爺,我清楚了。”
李般若默默掛掉了電話,把手機還給阿濱,然後有些艱難的站了起來,雖然看着李般若似是使出了吃奶的勁的模樣,但是阿濱仍然沒有扶,因爲他李般若肯定不會讓他扶。
李般若一步一步走回病牀上躺在,然後開始盯着天花板開始發呆起來,他很不願意相信,現在的自己只能夠就這樣躺着,然後等着最壞的消息。
因爲這麼一場陰沉沉的雨,今天流浪者的生意仍然一如既往,仍然還是那般的鶯歌燕舞,就算是外面下刀子,估摸着這裡都仍然會是這般的燈紅酒綠迷人醉,畢竟慾望這東西,是永遠都不會缺席。
老五讓下手機,對身旁的老四說道:“又有岔,咱盯緊點。”
老四點了點頭,在二樓欄杆上看着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從凌晨一點的高峰到凌晨四點的散場,都沒有發什麼值得注意的,除了一場兩方紈絝一些小爭執,一切都是一如既往。
凌晨四點,已經沒剩下幾個客人,只有幾個仍然在買醉的年輕人,不過已經醉成了狗屎。
雨幕之中,十幾輛機車,衝破了這一切,每一輛車上都坐着兩人,拎着各種各樣的裝備,不過相同的是,他們頭上都綁着一根黃頭巾,一個個尖叫着衝過這空空如也的街道,無視一切交通規則,浩浩蕩蕩殺向那麼一個地點。
老五已經微眯着眼躺下,只有老四還在熬着,似乎這麼一夜,就要如同往常一般沉下去,此刻外面傳來摩托車的轟鳴聲,老四微眯起眼,拉了啊老五,老五揉了揉眼,問道:發生了什麼?”
老四比劃着。
老五聽着轟鳴聲,慢慢皺起眉頭來。
流浪者門外,劉坤綁上黃色頭巾,接過小結巴遞過來的棒球棍,衝着三十多號人說道:“給我狠狠的砸。”
三十多根棒球棍同時舉起,黃色頭巾一時成爲了一片,直衝向這流浪者。
“嘭”的一聲巨響,一個在門口的保安直接被扔了進來,老五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老四已經衝到了樓下。
酒吧一時涌進三十多號人,統一的黃色頭巾,統一的棒球棍,就如同一羣發了瘋的野狗一般,見到什麼砸什麼,見到上前阻止的保安就是一頓錘。
老五看着這完全失控的局面,他拿出手機撥出的電話,不過因爲這凌晨四點,響了幾聲都沒有人接通,他抽出放在桌下的鋼管,又發出去一條短信,扔下手機就衝了下去,畢竟就憑着陣勢,等到救兵趕到,恐怕酒吧會被砸的乾乾淨淨。
酒吧一時成了亂麻,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音樂聲,廝殺聲,破碎的玻璃聲,還有被撂倒在地的人們的**聲,剩下幾個買醉的人們直接成了受害者,一個個撒丫子就往酒吧外跑。
混亂之中,老四就如同一個推土機,只要被他抓到,就直接撂倒,然後被撂倒的再也站不起來。
老五也立馬加入了戰局,他那小山一般的身材,算是最大的利器,本來酒吧就有十多號保安,一開始被這三十多號人壓制的局面一時因爲老四老五的驍勇戰局一時改變過來。
五顏六色的燈光,酒精的味道,吼叫聲,刺激着所有人的腎上腺激素,疼痛在此刻成了最多餘的事情,人也在此刻找到了那最原始的慾望。
老五硬抗上打在他身上的一記悶棍,然後一拳把這麼一個瘦小的年輕人給打飛出去,他吼道:“不怕死的上來!”
此刻老五身上迸發出一股可怕的殺意,眼前的四個拿着棒球棍的青年已經不敢上前。
“讓開。”姜豪冷聲說道,他手中拿着一把***,他的身材幾乎跟老五成正比,似是給了這三個青年底氣,已經圍上了老五。
“你們是什麼人?”老五對這個似是頭目的傢伙說道。
“你們會永遠的記住,黃巾軍。”姜豪說着,冷喝一聲,拎着***,猛劈向老五。
驍勇善戰的老五提起鋼管擋住,***跟鋼管碰出火花來,不過這時那三根悶棍同時抽到了老五身上,老五直接硬抗了下來,一腳把眼前這個塊頭跟他成正比的年輕人給踹了出去,然後就抓住一根打在他身上的棒球棍,猛的一拉直接把那個黃毛青年拉到他的身前,又一腳給踹飛出去。
剩下的兩個青年急了,再次狠狠的砸向老五,只不過他們打心眼裡覺得這棍子放在這個男人身上,似是沒有一點的殺傷力,不過沒等他沒落下,就被衝上來的老四給撂倒。
老四跟老五兩人背靠背站着,此刻又圍到他們身邊有十多號人,一雙雙眼睛透着殺氣的盯着他們,就好似一條條鬣狗,恨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了。
保安已經被這羣頭綁黃巾的年輕人用數量徹底壓制下來,老四老五也被團團圍住。
“你們知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場子?”老五吐出一口血水,似是一顆牙齒已經鬆落。
團團圍住他們的鬣狗們走出一個青眼年輕人,他扶起捂着肚子的姜豪,然後冷眼看着唯獨沒有倒下的老四跟老五一字一字說道:“正是因爲知道這是誰的場子,才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