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早上醒來,看見哥哥仍然沒有醒。我摸了摸哥哥的額頭,比昨晚還要燙。顯然哥哥不是沒有醒,而是處於昏睡之中。
怎麼回事呢?難道真的是中了蛇毒?
我也不知道被毒蛇咬了,會是什麼症狀。至少傷口應當紅腫吧?
我解開了哥哥腳踝上的裹布,看見已經完全消腫了。傷口也幾乎看不見了。我想,不應當是中蛇毒的症狀吧?
但又爲什麼還在發燒,而且燒得更厲害呢?不過要真是感冒就沒關係了。
我跑到洞外,又採摘了一些車前草和魚腥草。嚼爛以後又給哥哥餵了一次。
我想到現代的醫生說的,對高燒別人可以採用物理降溫。真想把哥哥背到山洞外面的泉水裡去泡一泡,但又怕在搬運的路上把哥哥弄傷了。便找了一大塊布,到泉水坑裡浸溼,整個敷在了哥哥的身上,就是現在叫的冷敷。
但那塊布實在浸不了多少水。我來回跑了幾次,也沒有多少效果。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身子,突然靈機一動。我來到洞外,將自己的身子在泉水裡浸泡,一直泡到渾身冰涼。再回到哥哥身邊,張開四肢,把哥哥整個抱在懷裡。
“上天保佑,希望哥哥能儘快好起來。”我心中默默地說。
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哥哥慢慢睜開了眼睛。
“哥哥,你終於醒了。把我急死了。”我仍然緊緊抱着哥哥說。
“我一直睡在妹妹懷裡嗎?”
“可不是?哥哥昨晚一晚上都高燒不退,都燒迷糊了。”
“是嗎?我好像已經好多了。本來覺得一身都疼。”
“我真不知道哥哥是中了毒,還是着了涼。反正我一直在給你喂退燒藥。”
“我倒是感覺有點餓了。”
“那太好了,說明哥哥已經好些了。我這就去準備豬食吧。”我高興得開起了玩笑。
我把大餅在火上烤熱,又掰了一塊烤肉。我知道哥哥還很虛弱,但沒有辦法煮粥。
“哥哥,還是讓妹妹餵你吧。”
就和當初在山寨裡時一樣。我自己先將餅和肉都嚼爛,再喂到哥哥嘴裡。我又想起了野獸。那些母獸好像也是這樣喂自己的幼崽的啊。尤其是牛羊之類的反芻動物,它們還是用從胃裡面吐出來的食糜來喂幼崽呢。
我看着眼前的哥哥,真的已經虛弱得像一個幼崽了。我一邊餵食,一邊用舌頭舔着落在嘴邊的食物,舔着哥哥緊緊閉着的眼睛。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英兒。我不是也曾經這樣餵過英兒嗎。人們說女人天生就有一種母性,一種溫柔的母性。想到這裡,我漸漸感覺身體發熱。我挪了挪身子,企圖像喂嬰兒一樣地去喂哥哥。
哥哥的嘴脣觸碰到了我的胸脯,輕輕張開了嘴。
到了下午,哥哥的燒基本退了。我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我輕輕枕着哥哥的胸脯,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晴兒,看我找到了什麼?”我睜開眼睛,看見哥哥手裡捧着什麼東西。
“是什麼呀?”我坐起身來。原來哥哥捧在手裡的是幾個圓圓的蛋。
“是我在一個小樹叢裡撿到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鳥蛋。反正夠我倆吃一頓了。”
“哥哥怎麼一個人就跑出去啦?”我說,“你還在發燒呢。”
“已經不燒了。我見妹妹睡得正香,就出去走了一圈。”
“沒有鍋,這些蛋怎麼煮來吃呢?”我說。
“就埋在熱灰裡,很快就能熟。”哥哥說,“其實生的也可以吃。”
“正好我們的食品快吃完了。沒想到在這個山裡還什麼都能撿到。再也餓不着了。”
“就是。我還想做一個彈弓或弓箭來打鳥呢。”
“哥哥還是好好休息吧,這些等你完全恢復以後再說。”
我倆將鳥蛋就那麼生吞下肚。看見天氣晴朗,便相伴來到洞外。好像昨晚剛下了雨,草地上一片溼漉漉的。在明媚陽光的籠罩下,遠方的山麓和樹林泛着銀光。我貪婪地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新鮮空氣,似乎把心中的一切陰霾都一掃而光了。
正當我輕輕鬆鬆往前走時,突然一個踉蹌,摔了下去。原來是踩到了一個坑裡。
“妹妹怎麼了?沒有摔疼吧?”
“怎麼不疼?肯定腳遭崴了。”我坐着地上,撫摸着腳踝。
哥哥也蹲下身子,抓住我的腳,揉摩着。
“好像是個洞。”哥哥看着地上的坑說。
“什麼洞?”
“是蛇洞。”
我嚇得急忙站了起來。
“真的是蛇洞嗎?”
“不一定。也可能是老鼠洞。”哥哥一邊撥弄着地面的泥土一邊說。
“別去弄它了,要真的跑出一條蛇來,我可跑不贏。”
正說着,一隻老鼠突然竄了出來。果然是個老鼠洞。
“妹妹吃過老鼠肉嗎?”
“沒吃過。聽說南粵人要吃老鼠肉,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就吃過。那時候剛剛從京城逃出來時,幾個人躲在荒山野嶺裡,啥吃的也沒有。就什麼東西都吃過,包括老鼠和各種各樣的昆蟲。”
“我可不敢吃。”不過說是這麼說,真到了飢餓的時候,就啥都得吃了。
“我們現在去樹林裡去採些野果子吧。”哥哥拉着我往林子裡走去。
頭頂上響起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但不知道是什麼鳥。我倆一走過,引得鳥兒們在樹枝之間飛動,將樹上的雨水全都灑在了我們身上。而且不只是小鳥,還有松鼠也在林子裡四處亂竄。兩人很快就採摘了一大包漿果。我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用來包着果子,和哥哥一起回到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