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皓南搖搖頭,繼續呷他的咖啡。
那些學生們都不再來上課了,桑桑一個人的時光又閒了下來。她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捧着一本書,靜靜地閱讀。偶爾會給肚子裡的孩子讀出聲來,當看到有些文中提到的熊孩子調皮搗蛋事件便會笑出聲來,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她的孩子會是個熊孩子還是個乖乖女。
沈涼晨沒再出現在她的面前,確切地說,他只出現在她的身後。遠遠地看着她一個人在街頭漫步。有時候,他會靠近自己寓所的院牆,聆神凝聽着那邊的讀書聲。
他不明白她一個人咯咯地笑着什麼,這樣安靜寧寂的時光,她真的不悶嗎?他把身體貼向牆邊,這樣便似乎離着她又近了一些。
“寶寶,媽媽講的好玩嗎?”隔壁的院子裡,桑桑的手輕柔地在小腹上撫摸。
沈涼晨奇怪地擰擰眉,她是在做什麼?在對誰說話鑠?
“寶寶,媽媽要出去走走,你要乖哦!”還是桑桑溫柔的聲音,沈涼晨眉心跳了跳,她是怎麼了?爲什麼一個人自言自語?他想扒上牆頭往那邊瞧瞧,可是他沒敢,這樣晴天白日的,他要是這樣從牆頭上冒出個腦袋被她瞧見,一定會嚇到。
於是,他整了整衣服,往院子外面走去。他看到桑桑輕輕地鎖上了院門,然後往海邊的方向走去。等她離開一段距離之後,沈涼晨才慢慢地跟了過去。
今天天有點兒陰,可能會有一場雨,不定幾點下起來。桑桑穿着連身裙褲,平底涼鞋慢慢往前走着。這個海邊小鎮位於地圖的東北方向,天氣沒有她生長的城市熱,在這個地方避暑的話會是個不錯的選擇。桑桑一路上心情悠閒地走着,忽然間不知從哪個地方閃出一個男人的身影來,三十歲的年紀,一副痞子的樣子。
“姑娘,天天一個人悶不悶呢?讓哥陪陪你?”那人嘻笑着向桑桑伸出手,桑桑被嚇了一跳,伸手去擋那人的手,口裡喊道:“你躲開!”
那人卻攥了桑桑的手,把她一把扯進了懷裡,劈頭蓋臉就親過來,“好姑娘讓哥哥好好親,哥想你好久了……”
桑桑又氣又羞,拼命地搖頭躲閃着,“你放開我,你這個流氓……”
“咚”的一聲,那個男人的頭上捱了沈涼晨重重的一拳,下一刻,桑桑被他從那人的懷裡拉了出來,沈涼晨又一腳踢了出去,那個男人唉喲一聲,又捂住了胸口,身形踉蹌幾下撲通坐在了地上。
桑桑又氣又惱地,掙開沈涼晨的懷抱,走到那個男子的面前,擡腳狠狠地踹了那男人的大腿一下。
“死流氓,去死吧!”
那男人又唉喲了一聲。
沈涼晨看着桑桑走過去,憤怒地踹那男人,他站在後面,不動聲色。直到她踹完了,他才走過去,一把將那男人從地上扯了起來,劈面又是一拳。
“你NN的,敢在老子面前撒野!”那一拳又結結實實地砸在男子的面上,那男人頓時嘴斜眼歪,口鼻流血了。
沈涼晨的手一鬆,那人的身體就又哐噹一聲栽地上去了。
沈涼晨又不解恨地在那人的屁股上踹了幾腳,“再他M的敢耍流氓,老子廢了你!”
那人被沈涼晨這麼一通拳打腳踢,早跌在地上爬不起來了,嘴裡發出求爺爺告奶奶的嚎叫聲。
沈涼晨回過頭來,望向桑桑的眼神,十分深刻。
“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桑桑。”
桑桑卻把辮子一甩,冷聲道:“用不着你管。”她頭都不回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僅管驚魂猶未定,但是面上仍然冷漠無比。她向着大海邊走過去。海浪一陣陣地撲過來,打溼了她的腳面。
沈涼晨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走到海邊上,裙褲被海風吹得鼓起來,她背對着他的方向,望着海面出神。
沈涼晨一直站在那裡,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兜中,桑桑回身的時候,只看到那道迎風而立的高大身形,挺拔而英偉。
她皺皺眉,往前走去。
從他的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他也折返了身形,跟在她的身後往前走去。桑桑停了腳步回頭,目光憤怒,“你總跟着我做什麼!”
“我在保護你。”沈涼晨平靜而淡然地說。
“用不着。”桑桑皺着眉加快了腳步,在她的身後,沈涼晨不遠不近地跟着,一直到走進小鎮,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處,他才站住身形。他看到她砰的一聲把院門帶上了。
桑桑走進了院子,心裡才踏實似地舒了口氣。以後出門一定要小心了,那個流氓如果再出現,怎麼辦?她心裡有點兒害怕。
休息了一會兒,她開始準備午飯,切菜活面,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包起了韭菜的餃子。餃子的香味從圍牆那邊飄過來時,沈涼晨吸了吸鼻子,自從來到這裡,他還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看看廚房裡還有泡麪,便用熱水泡了,若有所思地吃了起來。吃的時候,有電話打進來,他接聽,嘴裡還吃着麪條。
“嗯,這件事你看着吧,不到特別重要的事情不用請示我。嗯。”他邊用筷子攪動着熱騰騰的泡麪邊對副總說着話。
電話掛斷,他的臉上也出了一層的汗。
一個人慢慢吃着泡麪,可是腦子裡也沒有消停。剛纔如果不是他跟在她的身後,她就被人欺負了,他皺皺眉。
這樣的時候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他必需做好打攻堅戰的準備。誰讓他頭腦一熱傷害了她。
不知不覺泡麪吃完了,他走到衛生桶旁,把泡麪桶扔掉,一個人在院子裡踱起了步子。
桑桑原先的寓所賣出去了,康佳打電話過來跟她彙報,桑桑說:“一切你看着辦就好了,對了,回頭我請你。”
康佳扁扁嘴,“我指望你回來早饞死了。”
桑桑說:“要不然,你來我這裡?”
“纔不去。”康佳一口回絕,“到那裡我會悶死。”康佳是個愛熱鬧的人,白天忙店裡的事,夜裡泡吧,連男朋友都不是固定的,她說,成天對着一個人會悶死。
桑桑笑笑,“那就先欠着好了。”
她和康佳說着話,外面傳來噼哩啪啦的聲響,“下雨了。”她對康佳說了一句,邊說邊起身去關窗子,又想起外面還掛着衣服,便對康佳道:“我先去摘衣服,回頭聊。”
她蹬蹬地下了樓,一直來到院子裡,把晾衣繩上的衣服一件件了摘了下來,掛到一樓的大廳裡。然後重又回了臥室。
這一晚上雨一直沒停,到了早晨時,雨勢漸小,桑桑從窗子裡往外一看,她媽呀了一聲,院子裡積了很深很深的水,許多矮小的花兒都紮在了水裡,掙扎着只露出個腦袋。
她忙又下了樓,打開/房門,她瞅着滿院子的積水直眼暈。回身去取了一個盆子,穿着拖鞋直接邁進了水裡,走到門口處打開了院子門,院子外面的大街上,也積着很深的水,有人正趟着水去上班。桑桑把院門敞開着,自己端着盆子往外面淘水。不知何時隔壁院子的門也敞開了,桑桑正擡頭伸手抹汗,一眼看到了隔壁院子裡出來的人。他正站在臺階上,瞅着外面的街道皺眉頭。下一刻,他的目光也朝着她的方向望過來,那一刻,他看到了桑桑眼睛裡的意外和吃驚。
桑桑臉色都變了,“你怎麼住在這兒!”
“我想挨你近一些。”沈涼晨說話的同時已經彎身去卷褲管了。他把兩條褲腿子都捲到了小腿處,然後趟着水向她走過來。
“你別過來!”反應過來,桑桑忙喊了一句。一隻手裡拿着條帚,一隻手裡拿着盆子一副戒備姿勢。
但是沈涼晨已經走過來了。
他只是向着她的院子裡望了一眼,眉頭就皺得更深了。再看看她站在臺階上,已經溼了的小腿,他奪過了她手裡的條帚和水盆,放在腳下,下一刻,胳膊一伸,把她整個人夾在了腋下,邁步進了她的院子。他把她往屋裡一放,說道:“女人家,彆着涼了。”
他說完,就又出去了。
桑桑被他抱進屋裡,看着他穿着旅遊鞋趟着水一直走到門口處,拾起條帚和水盆開始往外面淘髒水。桑桑腳底下一片溼涼,有心不想讓他幫忙,可是還是忍住了沒說出去。
沈涼晨淘了一會兒水,臉上身上就出汗了。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處的汗,然後又繼續往外淘水。院子裡的地磚已經清晰可見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水就會被淘光了。
他邊淘水邊說:“等外面的水乾了,我給你看看出水口,一定是堵了。”他又往院子裡走了幾步,拿着條帚往水盆裡掃髒水,地面慢慢地露了出來,院子裡是被雨溼過後的鮮亮。沈涼晨把條帚和盆子一扔,又往屋子裡走來。
桑桑擰眉看着他。
他卻站在門口的臺階上,低頭看看她的腳和仍然溼淋淋的腿,說道:“快去衝個澡換件衣服,別生病了。”
桑桑沒說什麼,轉身上樓去了。
沈涼晨沒有上去,長褲溼漉漉的貼在他的腿上,鞋子裡也是水泡過的,十分不好受,他轉身往外走去。街頭的水已經在慢慢地往下滲了,水位低了一些。他趟着水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這所宅子的排水功能比較好,外面的街道已經被水淹了,可是他的院子裡卻沒事。
他回屋衝了個澡,換上了乾爽的衣物。街道上的水還沒有完全退去,他又邁進了水裡,往桑桑的寓所走去,院門仍然開着,他看到她穿着涼鞋站在院子裡,正在扶持被雨水打倒的花兒。
他走過去幫忙。
一陣男性的氣息繚繞而來,桑桑的心神滯了一下。她擡頭,與半俯了身形的他,正好鼻息繚繞。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兩個人的臉距離近在咫尺。
桑桑站直了身形,冷冷地道:“謝謝你幫我,但是現在,請你出去。”
沈涼晨濃眉微微蹙起,他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着她,她的眼睛裡寫着無比的堅定和倔強。
他沒說什麼,轉身往外走去。
格子的青色T恤和藍色長褲的背影有幾分失落。
他出去了,連同院子門都給一同關上了。
桑桑這才又彎身清理她的花花草草。
沈涼晨一個人走到自己的宅子門口處,雙手插在褲子兜裡,腦子裡回映着她冷冰的容顏,和那無情的話語,心頭有些不是滋味,正好手機響了,他便進屋去接電話。
電話是沈原打過來的。
“涼子,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沈涼晨站在院子裡,單手搓弄着手指。
沈原道:“不管什麼結果,你都得早點回來,下週三美國的客戶過來還得你出面去接待。”
“再說吧。”沈涼晨淡淡地說:“我不一定能回去。”
他話說完,沒再給父親說話的機會就把手機掛斷了,電話的那邊,沈原氣得臉色都青了。沈涼晨進了屋,在沙發上坐下,腦子裡亂亂的,桑桑拒他於千里之外,讓他的追妻之路顯得越發漫長而且似乎是遙遙無期。
一連幾天,街頭的路都漫着積水,桑桑這幾天除了買菜之外幾乎沒出門,一個是路不好走,一個是那天遇到的流氓讓她心有餘悸。她用大把的時間看書,寫懷孕日記,剩下的時間侍弄花草,研究孕期菜譜。沈涼晨沒有再來打擾她,她偶爾也會想起他來,她想,他或許已經離開了。
迷迷糊糊正睡着,忽然間感到一陣壓迫性的窒息感。桑桑睜開眼睛,但見眼前一道黑影,兩隻手死死地掐着她的喉嚨。她瞪着眼睛,發出含糊的聲音,“救……救命……”
那人惡狠狠地說:“臭表子,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看老子今天怎麼收拾你!”
那人騰出一隻手啪地煽了桑桑一個響亮的耳光,“臭表子,看誰還能救你!”
桑桑被那一巴掌打得差點昏過去,她模模糊糊地想起,這人就是那天在海邊褻瀆她的那個男子。
“你放開我,你這個流氓,救命!”
那人掐着她喉嚨的手便又加了力道:“臭表子,你再罵,再罵,老子掐死你!”
他邊說邊用事先準備好的繩子飛快地把桑桑的手綁在了一起。桑桑大聲地叫了一句:“沈涼晨,救命!”
那天,沈涼晨一晚上都睡不着,天氣有點兒悶,而且他心事重重的,沒有睡意。一個人在院子裡踱着步,仰面看看夜空,星星明亮,他心事幽幽。耳邊似乎傳來模糊的叫喊聲。
他耳根跳了跳,又聆神一聽,那聲音竟似是從桑桑那邊傳過來的。
“救命……”
他隱隱約約地分辯出這兩個字來,一種不好的預感立時衝上心頭。他立即走向圍牆,兩手扒着牆頭,飛快地一縱身,跳進了桑桑的院子裡。
他看到她的入戶門是敞着的,有低低的叫喊聲從裡面傳出來。
他飛快地進了屋,又蹬蹬地爬上了樓。
臥室裡的燈開着,他看到一道男性的身影正趴在桑桑的身上,他立即抄起了臥室裡的椅子照着那人的後腦砸了過去。
哐噹一聲過後,那人捂着腦袋倒在了一旁。
桑桑立即從牀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下了地,大喊着撲向沈涼晨。她的身子簌簌發抖,身上的睡衣一片凌亂。
沈涼晨抱住她,又望向那個倒在她牀上抽搐着,滿頭流血的男子,眼睛裡冒出陰狠的光來,“NND,看我今天不砸死你!”他鬆開桑桑,又向着那人走了過去,再次拾起了那把椅子對着那個男子狠狠地砸過去。
那個男人便連抽搐都沒有了。
桑桑大張着嘴,驚恐寫在她的臉上,她抱緊自己的臂膀,臉色煞白一片,身形還在發着抖。
沈涼晨卻已經走過來,他把自己身上的睡衣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後一隻臂膀擁着她大步往外面走去。
他的院子門還從裡面反鎖着,他又翻牆過去,把門鎖打開了,然後過來拉她的手。
她跟傻了似的,呆呆怔怔地被他拽着進了他的院子,又進了他的屋子。
讓大家久等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