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傍晚,老趙駕着馬車停在9號門門口,虞景明站在門裡,回頭朝着堂前虞二奶奶喊了聲:“二嬸。”

該去虞園了。

虞二奶奶抿了抿脣,抓起一邊的手提包站起身來,擡頭又朝樓上喊:“淑麗,屋裡躺了一天了啊,是個好人都要躺軟了,下來走走,我讓楊媽給你包了三鮮餛飩,你下來吃點。”

“曉得了……”樓上傳來虞淑麗有些懨懨的聲音。

到底心煩,虞淑麗昨夜裡一夜沒睡好,在牀上翻烙餅,卻中了風寒,早上人便昏沉沉的,乾脆的這一天都窩在屋裡,哪裡也沒去,睡了個昏天地暗。

“唉……”虞二奶奶嘆口氣,皺着眉頭,又叮囑了楊媽和小喜兩句,這才提着手提包出來。

虞景明扶着虞二奶奶上了馬車,說了一聲:“三妹不舒服呀?”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虞二奶奶挑了挑眉,口氣有些衝,也不用虞景明扶,自顧自上了馬車。

是明知故問,兩人一路,總要搭搭話的,只不過二嬸不領情。

虞景明笑笑,跟着虞二奶奶上了馬車,兩人面對面坐着,對面二嬸的臉揹着光,顯得有些黑,看不清表情,虞景明便不再作聲。

馬車出了永福門,兩人也一路無話,只不過虞二奶奶身體一直有些繃着。

快到四馬路的時候,虞二奶奶才擡了擡眼,聲音沒什麼起伏的衝着虞景明問:“你到底什麼個想法,是要我跟李家興師問罪,順便把你跟你公子的親事定下來,還是什麼也不說,就走過場?”

“什麼也不說,就一個過場吧。”虞景明說,頓了一下又說:“見過面,寒暄幾句,二嬸若是呆的無趣,可以提早離開,沒事體的。”

“怎麼,怕我待久了,壞你的好事。”虞二奶奶聲音刺刺的,原先她也是不想多待,不過,虞景明這樣說,她又有些刺耳。

“不是,只是時局有些亂,怕晚了不好。”虞景明說,她是想着硃紅要刺殺端錦的事體,一會兒亂起來總是怪嚇人的。

聽虞景明這樣講,虞二奶奶“哼”了一聲,便未再說話。虞景明突然又笑笑:“謝謝二嬸。”

虞景明清楚,二嬸在二叔過世後,便鮮少在這樣的場合出面,實是二叔去世的太沒有面子,二嬸也怕聽閒話,只今這回,倒實是爲了她。

“哼,不用感謝,你二叔的死,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我今天做這些,不過是人前留一線,日後,若淑華淑麗有事體需要你這個大姐出面,到時也希望你留一線。另外,二嬸話也要說明白,你和那李公子的事體不成便罷,若是成了,虞記我是不會讓你帶走的。”虞二奶奶說這話時仍帶着一絲恨意。

虞景明抿着抿乾巴巴的脣說:“二嬸,我曉得的。”說完,便再不說一句。

“你莫要覺得屈,這世間,活着的哪個心裡不屈?我們兩個有緣,叔侄一場,卻是孽緣,註定一輩子親近不起來……”虞二奶奶又冷笑說。

虞景明不作聲。

虞二奶奶便再未開口,馬車轉進了四馬路。

“陳元甫,你個挨千萬的,錢呢?老孃看你天天守在我這店裡等新糧,可憐你,先把糧給了你,如今你敢昧我的錢,你曉得現在糧什麼價呀,這好人真是不能做的,老孃一片好心全餵了狗,走,我們去衙門……”虞記分店斜對面的糧店門口,圍了一圈人。

一圈人中間,糧店老闆娘一臉氣急敗壞的揪着陳元甫的衣領,一個勁的扯着他走,陳元甫本來半弓的身體突然蹲了下來,鞋底磨着地面,任那老闆娘拖,卻是死活不啃一聲。

“噯噯……老闆娘,有話好好說,元甫表少爺可不是那賴賬的人,這裡面定是有誤會,給個解釋機會……”潤生站在陳元甫身邊,一臉討好的跟那老闆娘說話。

“潤生你算哪個,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還誤會呢,有什麼誤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天經地儀的事體,潤生你不要來和稀泥,要講,讓虞景明來跟我講,虞景明要是能認下這錢,我就饒了陳元甫……”糧店老闆糧用身體撞開潤手,那手裡還是揪着陳元甫。

“老闆娘,要我跟你講,你也要讓我曉得這到底怎麼一回事體吧。”虞景明下了馬車,擠進人羣裡說。

虞二奶奶跟在虞景明身後也下了馬車,心裡嘀咕着,虞寶珠一心要強,擡出元甫來望子成龍,只元甫的性子她也是曉得一二的,給他事體做,在框框內,他能作好,但要他去打一片天地,難,可不,如今又出事了吧,元甫這事體,虞二奶奶是打算看戲了,吃過一次虧就夠了,虞寶珠那可不是省油的燈。

潤生看到虞景明,一溜小跑過來,不用虞景明問,他便解釋了原委:“米店老闆娘昨天交付一批糧食給表少爺,還等着表少爺結賬呢,沒想跟表少爺合夥作生意的吳先生捲了款子跑路了,表少爺這邊付不出賬來……”潤生說着,嘖了一聲,這事體在外白渡橋那邊已經傳開了。

虞景明皺着眉頭,賬到好說,只這事體牽涉到吳先生,那她這邊就不好冒然插手,米店老闆糧要告元甫表哥,元甫表哥這邊也該要告姓吳的吧,虞景明斟酌着,這事體還是要看元甫表哥怎麼說。

陳元甫這時也看到了虞晃明,本來要死不斷氣的樣子突又來了精神,用勁的甩開老闆娘的手,晃得那老闆娘一個踉蹌,陳元甫已經幾步衝到虞景明跟前,虞景明看他,臉色是灰白灰白的,精氣神更是不太好。

虞景明還未開口,陳元甫先說了:“景明,我的事體你不要插手,我是活該,沒有當老闆的命,卻非要去折騰這些,最終又要拖累我娘了,我娘只怕這回失望的很,我也沒臉見她了,只拜託景明幫我照應一下我娘好吧?”

“表哥放心,寶珠姑姑那裡我肯定會照應,表哥你也別多想,事情出了就慢慢解決,天大的事體,只要邁過去了,回頭來看,都不是大事體。”虞景明勸了幾句,覺得表哥精神狀態有些不好。

陳元甫搖搖頭,還自嘲的笑了笑,轉頭又衝着糧店老闆娘,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說:“走,去衙門吧,至不濟,我這條命就給你交待了。”說完,也不要那老闆娘再扯他,自顧自朝人羣外走。

只沒走兩步,冷不丁的一個人急衝過來,撞的圍觀的人一陣東倒西歪。

“哪個遭瘟的。”衆人叫罵。

那人卻是一把揪住陳元甫,氣急敗壞的講:“別走,我問你,姓吳的到底去哪裡了?”卻是戴壽鬆戴經理。

也不過一天多沒見戴家大舅,虞景明看着戴家大舅,幾乎有些不認識,一身長衫皺皺巴巴的巴在身上,腳上的皮鞋全是泥,不曉得在那塊爛糊田裡踩過來,頭上的長辨子鬆鬆跨跨,連個帽子也沒戴,滿臉的胡茬子,兩眼睛血紅血紅的,佈滿了血絲,抓着陳元甫眼着眼的樣子,跟要吃人似的。

“我要曉得,我能現在這樣子嗎?”陳元甫看着戴壽鬆,卻突然咧着嘴笑,臉上的表情是幸災樂禍的。

“你笑什麼?我跟你講,你也跑不掉。”戴壽鬆惡狠狠的講,說完,突然抄起擺在門邊的一張小板凳就朝着陳元甫兜頭兜腦的砸去。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虞二奶奶唬了一跳,連忙上前扯住,一邊潤生合幾個聽鄰居死活架住戴壽鬆,從他手裡奪下板凳。

雜木的板凳,硬的很,這真要砸到了腦袋,搞不好是要砸死人的,戴經理真是發瘋了。

虞景明在一邊冷眼看着戴家大舅一幅困獸的模樣,心裡琢磨着整個事體。

上回在董幫辦舉辦的董家宴上,她是親眼看到戴壽鬆跟姓吳的攪一塊的,再加上之前榮太太講的,戴家大舅藉着給榮興集資,卻是自己拿了錢再投資,再看現在,戴家大舅發瘋一樣的找吳先生,虞景明想,只怕吳先生捲走的款子就有戴家大舅集資來的資金,這樣一來,戴家大舅可就虧大了。

想着,又有些不對,元甫表哥跟吳先生是合作伙伴,按理講,吳先生跑了,戴家大舅只要盯着元甫就是,可元甫表哥的神情,倒好似這跟他無關似的,這裡面怕是另有內情。

虞景明正想着這事體的時候,陶記少東家陶子華突然衝了過來,攔着戴壽鬆說:“戴經理,我找了你一天了,你到是給我說說,俄亞銀行的款子怎麼回事?你前天說過的,我今天去辦就能下來,我今天去了,人家俄亞銀行根本就不承認,說沒這回事體。”

陶子華這會兒頂着兩個深深的眼袋,這幾天,他一直沒睡個好覺。

陶記自一開始盯上虞記的外埠市場,兩方便是短兵相接了,他也是有雄心,要吃下虞記的外埠市場。

所以,他搭上利德,要衝擊東南亞市場,花了不少代價,但總歸和約談妥了。

只虞景明那也不是省油的燈,外埠市場他陶記才布好局,虞景明卻是轉頭盯上了陶記上海的本土市場,虞景明一邊藉着董婆宴佈局虞記糕點的高端市場,又藉着滿大街的小挑子,採用的是蟻多咬死象的戰術,想擴大虞記糕點本土市場的份額,從他陶記嘴裡掏食。

虞記這兩手讓陶記被動的很,也是老天有眼,虞記被衙門針對,被逼的一氣關了好幾家分店,這樣虞記高低兩個市場的中間,就出現了斷層,高端市場成了無源之水,低端這邊,又因爲虞記頻頻關店,讓人有些失了信心,未來發展就看虞記能不能穩住。

當然,有李家出面,虞記穩住是不成問題的,所以陶子華能抓住的就是李老爺子到上海中間的這一段空窗期。因此,這段時間,陶子華幾乎把陶記全部身家都押了上去,一氣開了五六家分店,只要虞記關一家,他在原來虞記分店邊上開一家,就是爲了趁着虞記關分店的這段時間,迅速搶佔虞記原有的客源,到那時,虞記就算是穩住了,但客源一失,想要再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可以說,陶子華一切算盤都打的非常好,但人算不如天算,利德出事,大倉接手利德,卻不承認之前商談好的合同,沒有了這些合約,銀行方面重新審查陶記的資金情況,這段時間,他真是找了不少人,但銀行方面最終還是以抵押的合同作廢爲由,要求陶記馬上還款,雖然剛好一箇中秋旺季,陶記着實擠掉了一部份虞記市場,回了一筆款,但這一筆款較之前的貸款是杯水車薪,更何況,接下來就是過年的旺季,也正是要資金週轉的時候,所以,前段時間,陶子華託了戴壽鬆的關係,想從俄亞銀行再貸筆款子把之前貸款還掉。

爲這個,陶子華着實給戴壽鬆塞了不少錢,前天才拿到戴壽鬆給的俄亞銀行批條,可沒成想,今天去俄亞銀行辦手序,結果俄亞銀行根本就不承認,這拿不到貸款,還不了之前的款子,人家銀行要是來收陶記的鋪面和廠房的,陶子華已經急的一腦門子的汗了。

他今天找了戴壽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戴壽鬆才露面,自不能放過。

“我哪裡曉得俄亞銀行又整什麼事體?我今兒個有事呢,明天再在你問問好了,你現在別煩我。”戴壽鬆聲音是嘶啞的,氣急敗甩開陶子華,隻眼神卻有些慌張,再也顧不得追問陳元甫,一咬牙擠開人羣,擡手招了黃包車,一上車就連連甩手:“走走走,快走……”

沒一會兒黃包車的身影就消失在四馬路盡頭。

“戴經理,你不能這麼坑人哪,你拿了我的錢的。”陶子華大急的追出去,到了街口,黃包車已經沒影了,陶子華氣的直跺腳,最後抱着頭蹲在街口。

糧店老闆娘終是扯了陳元甫去了衙門,虞景明衝着潤生點點頭,潤生便也跟在後面,打聽情況。

長街復歸平靜。

“二奶奶,你來啦?”一輛黃包車在虞景明等人身邊停下來,虞淑華扶着榮太太從車上下來,榮太太看着虞二奶奶,笑着跟虞二奶奶打了聲招呼,。

虞淑華跟在榮太太身邊,衝着虞二奶奶先了聲媽,轉頭跟虞景明笑笑,叫了聲大姐。之後便不聲響的站在榮太太身邊。

虞二奶奶心裡有些不舒服,這女兒嫁了人了,跟家裡也是漸有些遠了,側過臉又看着正從虞園出來,八面玲瓏的招呼着客人的玫瑰,又看着站在榮太太邊上悶不啃聲的淑華,臉色更沉了下來,這個女兒真是個沒用的。

虞二奶奶又想着家裡淑麗是有用的,可她脾性不好,卻又引得大嫂忌諱,竟是先生打壓拿捏的心思,才惹出個鄧家夾纏在裡面,生生噁心人。

如此一想,虞二奶奶又覺得也許淑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表面是好的,於是她便也笑着跟榮太太打招呼。

虞景明這邊也跟榮太太打了聲招呼。榮太太看了看虞景明一眼,淡淡的哼了一聲,然後上前挽着虞二奶奶:“二奶奶,咱們一道走。”

虞景明笑笑,落後幾步,她跟榮家是沒有轉圜餘地的,本來表面都不需要做,她打招呼是不叫二嬸和二妹難堪,榮太太什麼個想法,她是不在意的。

榮太太又垂目往後撇了虞景明一眼,轉又壓低聲音跟虞二奶奶道:“二奶奶今兒個是來給虞大小姐做主的呀?”

“你又不是不曉得,我能給她做什麼主,不過是李家下了貼子,不來不好看呀。”虞二奶奶淡淡的說。

“那到是。”榮太太點點頭。心裡不太快活,當初,虞景明跟偉堂的婚禮,榮家叫虞景明狠狠的打了一臉,本來以爲虞景明名聲也壞了,也說不到好人家,沒想最後竟然整出李家,好在李家還有個李二太太跟虞景明不對付,她還等着看戲呢,沒想今天李老太爺才一下船,就爲虞記說話,這也是一種表態,有了李老太爺的表態,想來接下來,虞李兩家的親事也就水到渠成了,這讓榮太太心裡直想着,老天沒眼。

兩人說話間,就進了虞園,玫瑰和孫蘭迎了過來,給幾人帶路,孫蘭見着虞景明,便也落後了幾步。

前頭,榮太太繼續跟虞二奶奶說着話:“二奶奶,有個事體要跟你說一下,是關係着戴經理的,偉堂已經把戴經理辭了,不是偉堂不講情面啊,這裡面內情淑華是曉得的,我就不多說,你一會兒問淑華。”

“你大舅到底怎麼了?”虞二奶奶便轉臉問淑華。

“大舅打着給榮興集資的名頭,轉過身,把那些錢自己投了資。”虞淑華抿抿嘴說。

“哎,你大舅怎麼能做這事呢?”虞二奶奶跺腳。

“二奶奶,不是我挑剝呀,你家這個大哥,你也要防着一點,他在永福門集資,還不是有你這個妹子做靠山,你也小心別被牽連……”榮太太又翹嘴角,有些看好戲的表情。

虞二奶奶叫榮太太說的心亂如嘛,只在榮太太跟前,也不能示弱,便說:“我這邊能受什麼牽連,我又沒有出面爲他集資,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做的事體自己負責。”

“那到是……”榮太太笑笑應和。

虞淑華在一邊悶不啃聲。

虞景明聽着榮太太和二奶奶的話,跟孫蘭打了個眼色,倆人便走到院子一角的石榴樹下。

“孫蘭,元甫的事件,還有這戴經理的事體,你曉得多少?”虞景明問孫蘭。

“我都曉得呀,今早戴經理就去元甫他們公司鬧,還是元和和他姑父去勸的解。”孫蘭說着,又是嘆氣:“元甫這回是叫姓吳的給坑狠了。”孫蘭說着,頓了一下,神色又有些怪異的說:“不過,戴經理被坑的更慘,只他卻是自作孽,這姓吳的,當初我們都跟寶珠嬸子說過,不是個好東西,只寶珠嬸子卻認爲是攀上個有本事的,想讓他帶元甫出頭。卻哪裡曉得那姓吳的根本就是玩仙人跳的,兩人合夥,糧食的貨源都是元甫找來的,那吳先生就拿着元甫跟人簽定的收糧合約到處參加酒局,景明你也曉得,這年月,亂的狠,糧食就是硬通貨,手裡握着糧的,人家就要高看你幾份,元甫是先生給這吳先生搭了橋,這吳先生交際也是有些的,憑着這收糧合約,到是找了好幾個買家,然後姓吳的又轉手,憑着這買賣合約,找人弄資金,而這正好就找到了戴經理頭上……”

說到這裡,孫蘭又連連搖頭:“景明我跟你講,有些事體,不爆發是真讓人怎麼也想不到呀,吳先生這邊有賣家的糧食合約,又有買家的購買合同,可以說這完全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銀行憑着這合約是可以放款的,可戴經理卻起了別樣心思,近年來,糧食的利潤一直非常可觀,戴經理做掮客,給人拉貸款,也不過得點佣金,比起這糧食的利潤,那是一個天一個地,戴經理自然有了想法,拉了姓吳的一合計,他手裡正好有資金,也不要貸款了,兩個人決定撇開了元甫,另外註冊了一家公司,兩人打的如意算盤,從元甫這裡低價拿糧,轉手以他們公司名義高價倒賣出去,他們賺中間的差價,元甫是個傻的,哪裡曉得這面有這麼多道道……

虞景明抿脣,她曉得這手法叫空手套白狼,是一些商貿行慣用的技量,上海商界,每年都有不少人中這樣的圈套,元甫表哥本就是有些木訥的性子,之前又僅在虞記分店,做的事情單純,這樣的技量只怕是防不住的。

“不過,這樣一來,那吳先生捲款跑路的事體跟元甫表哥牽連是不是反倒少了?”虞景明道。

“可不是呀,古話有一句也是對的,這人欺天不欺呀,這回因爲成都暴亂的事體,糧價暴漲,元甫這邊收購糧食的環節出了問題,姓吳的那邊,當初又太貪心,爲了賣個高價,找的客戶背後都是些有江湖背景,這些人背後更是複雜,有跟土匪牽扯的,有跟革命黨牽扯的,總之是不好光明正大出面的。所以,這些人往往出手闊綽,但你要想違約,人家不跟你進衙門討說法,人家是直接跟你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的,姓吳的是怕了,再加上善財難捨呀,姓吳的手裡握着別人的訂金,又拿着戴壽鬆那筆款子,還有剛剛交付的幾筆糧食,姓吳的也快速回了款,然後拿着錢連夜跑路了,等到今天一早,戴壽鬆去找姓吳的,這事體才爆發出來,我們才曉得這裡面的內情,也是錯有錯着,他們這樣一弄,元甫虧是虧大了,但違約的事體跟他倒是沒關係了,元甫欠下的就是他收購糧食的幾筆糧款。倒是戴壽鬆,姓吳的跟人籤的合約,便是掛在他倆個新成立的公司名下,姓吳的跑了,我估計着戴經理要是找不回姓吳的,他自己也只有跑路的份了。”孫蘭說着,又是嘖嘖嘴:“戴壽鬆這回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聽着孫蘭說這些,虞景明曉得這一回,戴壽鬆只怕是難以翻身了,這事體只怕永福門這邊還要有的鬧了,也只得靜觀其變。

“景明,這邊。”王大奶奶這時站在大堂的廊下跟虞景明招呼。

虞景明便眉目舒展的過去。

二樓的羅馬陽臺上,硃紅白襯衣,紅馬甲,黑色馬褲,一手端了一支高腳杯,邊品着紅酒邊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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