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苗齊膝高了,綠油油茁壯的成長着,若離和司馬小嬋司馬小娟蹲在留下來的一窄塊地裡點着豆子。
微風吹來,麥子齊刷刷的低頭,像是一羣排列整齊的士兵。
“若離姑娘,我們點完這塊地,是不是還要將剩下的種在那些地裡。”司馬小嬋剛剛經歷了男女之事,心裡恍惚懵懂,她想快點做完這些。聽若離剛纔的意思還有那些個常家的男子們閒來無事幫忙開墾出來的地也要下種,懶散而牴觸的說:“若離姑娘,我們已經種了這麼多了,再說我們現在也不愁吃了,我看算了吧。
若離蹲在地上一顆一顆的將豆子點進鬆軟的地裡,太陽暖洋洋的照着,不冷不熱。她覺很享受。聽司馬小嬋說有點不相信的看了她一眼,司馬小嬋平是做什麼都很有激情,隨即挪到她身邊小聲問:“怎麼,小女子春心萌動,和黎少爺孤男寡女相處後,做什麼都沒動力了?”
“瞎說什麼若離姑娘。”被若離說中,司馬小蟬脖子都紅了,她嬌羞的的低下頭:“我都差點粉身碎骨了,你還說笑。”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是因禍得福了吧?怎麼,和心上人共度良宵的感覺是不是很棒,是不是像在雲裡霧裡飄着,找不到南北了?我警告你啊,收斂一點,小心遭我嫉妒。”若離挪動着腳步,靈巧的手將一顆顆的豆子塞進合適的地方。
“若離姑娘,說的是你的感受吧,像是你在親身經歷。”司馬小嬋微微一笑,羞紅的臉貼近若離:“老實交代,是不是以前有過心上人?”
“有也不能承認,你不知道我現在是有身份的人。”若離白了她一眼:“你還是好好操你的心吧,看看黎少爺什麼時候將你娶進門。以後啊,你就是黎莊的大少奶奶了,可得多多關照。”
“瞧若離姑娘說的,只不過是一個鄉下地主婆。”司馬小嬋紅着臉:“怎麼能跟若離姑娘相比,天角天麟一脈都對你那麼好,以後會有好日子過的。”
“他們對我好有什麼用,關鍵是以後夫君要對我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若離很憧憬的說了句,司馬小嬋眼前就閃過黎全根清瘦儒雅的臉龐,她重複了一遍若離的話定眼看着她:“不知道甄世子會不會和若離姑娘攜手到老?”
“不知道。”若離專心的點着豆,甄世子這個名子既陌生有熟悉。卻好像跟她沒有關係,但是還的跟着敷衍。
離得不遠的甄一脈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那句執子之手讓他臉紅心跳。爹的名字離他也很遙遠,若離烏黑的長髮,嬌豔的紅脣卻在眼前。
若離沒說收工,司馬小嬋雖然心裡不願意,想回去獨自相思。卻也只能跟着若離堅持工作,就聽見常婆婆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若離姑娘啊,種豆子呢?”
若離忙將手裡的豆子塞進地裡,直起身子問:“婆婆,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兒對岸喊一聲我就過來了。”
“若離姑娘。老身也是想來轉轉。”常婆婆的身體竟然比三年前健康多了,雖然頭髮雪白卻面色紅潤,她張開缺了門牙的嘴:“若離姑娘現在又要忙鎮上的事兒。又要忙田裡的事,老身是個閒人,你看看,我現在就是翻幾座山都沒問題。”
“婆婆返老還童了。”若離笑着讓司馬小娟去搬張凳子,對司馬小嬋說:“小嬋。休息一會了,回去好好相思去吧。我陪陪婆婆說會話。”
司馬小嬋笑着跟常婆婆打過招呼,進了院子。
司馬小娟搬出凳子,低頭淺笑着跟姐姐進去,她已經長成一個小少女了,很有司馬小嬋的影子。
常婆婆坐在地頭,看着若離笑了一會,纔開口:“若離姑娘,老身託你的福,現在是不吃也不缺穿。那幾個兒媳婦也看在若離姑娘的面子上對老身好多了。若離姑娘辛苦了,這是隨心她爹前些天割的槐花蜜,他聽說要給若離姑娘,專門給了蜂王漿,聽說這個東西會讓若離姑娘的臉一直這麼水靈靈的。”
“蜂王漿,這可是好東西。”若離忙接過常婆婆手裡的小瓷罐,伸手從裡面沾了一點放進嘴裡。
有點酸澀,似乎還有點麻麻辣辣的味道。
她知道蜂王漿是很珍貴的養顏美容甚至滋補的上品,她以爲是和蜂蜜一樣的是至甜的,沒想到是這個味道。
常婆婆見她苦着眉頭,很享受的看着,似乎若離吃東西很好看。
“婆婆,我聽說你還在做花甲,拿過來給我瞧。”若離嚥下嘴裡的口感不很好的蜂王漿,想起隨心說常婆婆女工一流,用各式碎花布拼湊起來做的馬甲本地人叫做花甲的深受喜愛,村裡凡是有孩子出生滿月都會找她。就是現在她也閒不下來,想起鮑天麟說她的巧女店不久就會開張,常婆婆做的可以作爲商品。
常婆婆聽若離說,站了起來:“若離姑娘,老身還真的給姑娘做了一件,只是這花甲一般都是孩子穿,老身就不好意思給姑娘了。”
“婆婆,我在您面前不就是個孩子嗎?給我做的就給我吧,不過以後做的就可以賺錢了。我要開一家女紅店,也就是小孩的衣褲鞋襪肚兜,大人的鞋襪鞋墊,褲褂,還有繡品,什麼桌布窗簾,牀幔什麼的。”
常婆婆眼裡閃過驚異:“若離姑娘還要開女紅店?老身一定給姑娘做。”
“婆婆,不是給我做,是給你賺錢。這樣吧,你看看需要什麼,我幫你買回來,你兒媳孫媳還有孫女,都可以做,做好了給我,只要做得好,我就給你們工錢。”
女子可以在家裡賺錢,這可是常婆婆做夢都沒想到的,在這偏僻的山村只有蔡老爺家的丫鬟,黎老爺家的繡娘才能拿到工錢,工錢還是按年算的。
她這一輩子本本分分,從做媳婦起見了夫君就像見了老虎,吃飯穿衣都要看他的臉色,現在老了花一個銅板都得跟兒子伸手要。
現在不但她能賺錢了,家裡的兒媳孫媳孫女重孫女都能賺錢,她歡天喜地的走了。
若離有點內疚的看着常婆婆的背影,這個當她是最近親的人的老人家過河來看她,她卻不能請她進家門,不由得對在院子裡愜意的曬太陽的甄貝兒狠狠地剜了一眼。
甄貝兒也一直在注意若離,看見她的目光得意的斜了斜嘴角。
若離進了院子,沒看甄貝兒一眼,徑直進了屋子躺在炕上。
三年多來,她和左鄰右舍俊男靚女關係融洽,和司馬小嬋蓋傾眉都成了鐵閨蜜,可面對甄珠兒甄貝兒,卻沒了一點心情,甚至不由自己的敵對起來、
睡飽了覺,她起身去了後院割了些已經鬱鬱蔥蔥的韭菜,拔了一些菠菜,豆角黃瓜花剛謝落,茄子已經掛在了架上,去年栽的黃花菜也已經長得半人高,過些天麥子抽穗的的時候就會開花,摘下來在蒸籠裡蒸一蒸,曬乾後就是著名的金針菜,是做麪條的最佳菜餚。
摘了菜,進廚房,找出常婆婆送來的雞蛋,她有幾隻母雞寄養在常婆婆家。本來她想在家院子裡養幾隻,可是甄珠兒甄貝兒奮力反對甚至嗤之以鼻,她想自己要去鎮上照看生意,十天有四天就不在,只好作罷。和常婆婆無意中閒聊,常婆婆就建議混在她家的雞羣裡養着,只要給一些雞食就好,若離在市場買一些麩子秕穀給她,常婆婆還承諾家裡的母豬生了豬仔,要幫她捉一隻養着,過年時宰了吃。
燙了點面,將雞蛋炒熟,黃燦燦的雞蛋香噴噴的,她將韭菜切好,拌上雞蛋,加上些調料,用熱油潑過。
將拌好的雞蛋韭菜放進麪餅,雙摺一合,放進專門買來的平底鍋裡,不大一會軟乎乎香噴噴的韭菜盒子就出鍋了。
甄一脈聞到香味從屋裡走了出來,站在廚房門口,他已經長得跟廚房門框一樣高,他像小時候一樣伸手從盤子裡拿過一塊塞進嘴裡,小聲說:“好燙。”
若離嗔責的看了他一眼:“小心點,晚上跟掏糞的住一起了。”
甄一脈看了看大門,門關着,眯起眼睛:“姑姑做的韭菜盒子好吃。”
“好吃也得等涼一點再吃。”若離一邊翻着鍋裡的韭菜盒子,一邊將後鍋裡的燙熟的菠菜撈出來,用手將水捏幹。
甄一脈吃着韭菜盒子,看着若離熟練地將菠菜拌好,把韭菜盒子裝進盤子裡,烙完餅子,做了雞蛋香菜湯。
他往時一樣接過盤子,若離解下圍裙跟在後面,兩人進了若離的屋子吃飯。現在院牆高了,鮑天角鮑天麟很多時間並不在家,司馬翼一家和蓋星雨家輪換着去鎮上照看生意,他也放鬆一些,在家裡可以小聲說話,不避甄珠兒甄貝兒。
若離習慣性的先拿起一塊餅子遞給甄一脈,又將雙子給他:“一脈,好好吃,吃好了才能長高。”
甄一脈有點不高興的低下頭:“姑姑,我都長得夠高了。”
“哦,對啊,不能再高了,再高就有點野了,那就長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