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一脈突然間爆發性的動作差點將若離撞倒,她有點生氣地站了起來:“一脈,你瘋了?”
甄一脈一雙大大的眼睛還殘留着驚慌,只穿着襪子的雙腳在雪地裡左右切磋,有點不知所措,“一脈,快過來把鞋穿上。”若離心一軟,想起他左腳後跟處的那硬邦邦的死皮,男孩子臉皮薄估計是不想被人看見,提着鞋子過去幫他穿上。
鮑天麟站在山坡間四下張望,分辨了好長時間才確定了回家的方向,雪已經停了,山坡間一片寧靜,遠處傳來一聲聲的雞鳴。
他深深地吸了口清涼的空氣,轉臉往身後看去:“金若離,昨晚凍壞了吧?”
若離幫着甄一脈活動了一會兒腿腳,直到自己的腳也能感覺疼痛,才轉臉看着鮑天麟:“還好腳沒凍掉,你昨晚睡得很遲吧。”
雖然火熄滅了,腳還沒凍掉,鮑天麟一定是堅守到最後。
鮑天麟慢慢走過來彎腰拿起簸籮,裡面串起來的鳥兒早已死僵僵,他用手碰了碰硬邦邦的死鳥:“也沒多遲,坐着坐着就睡着了,這些鳥兒怎麼辦,要拿回去嗎?”
若離伸過頭來看了看:“大的留下來,那些小麻雀什麼的就扔了吧,真是造孽,如果知道晚上回不去,就不捕這些了,現在害的它們沒了性命還做不了貢獻。”
鮑天麟動手將小鳥兒挑出來,大的仍然放在簸籮裡:“我們走吧,一夜沒回去大哥一定着急了。”
若離點了點頭,彎下腰將幾具鳥兒的屍體掩埋在了雪地裡,拉着甄一脈一起下山。
轉過幾個山頭,遠遠地看見院門前那條玉帶般的溪流,鮑天麟用手一一指:“我們快到了。”
若離睜大眼睛還是看不到那排院落,有點懷疑:“我們的房子在哪裡呢?”
鮑天麟用手指了指:“不就在河灣那邊嗎?”
順着鮑天麟的手指,若離這才發現他們所處的地方並不是一道山川,而是一片羣山之間的短峽谷。
若離長長長的出了口氣,嘆息一聲:“我還以爲我們是在一片山川之間,門前那片荒地一直延伸到無邊無際,原來只有這麼一小段,我們是在羣山包圍之中了。”
山高路遠,註定交通不便閉塞落後,想要出山看來不是很容。
“沒什麼感慨的,山清水秀的也不錯。”鮑天麟看若離有點沒落,嘻嘻笑了起來。
若離看了一眼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鮑天麟沒有說話,這孩子自小養尊處優,哪裡知道生活的艱辛,這裡確實很原始很純天然,卻是需要一點一點的開採。
生活在這裡並不可怕,有田有水有人,可怕的熬到秋收以前的日子,因爲已經過了麥子的播種期,不可能有麥子,糧食只有三個月的,一人也就那麼三兩銀子,在常婆婆那裡買些籮卜土豆的還有點價值,要湊和到秋收算下來足足七八個月,那就要買糧買油,還要買種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一脈怎麼不走了?”拉着甄一脈的手想着心思,感覺他停住了腳步,孩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便問道“是不是餓了?堅持一會,就到家了。”
甄一脈一動不動,若離拉了了沒拉動,低頭問:“一脈,怎麼了?”
甄一脈小手指着前面,大眼睛閃了閃。
鮑天角!若離順着甄一脈的手指看去,遠遠地雪地上鮑天角衣抉飄然翩翩而立,背對他們站着,雙手負後,背影之中隱藏着怒氣。
“大哥!”鮑天麟小聲喊了一句,快走幾步到了鮑天角身後。
鮑天角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深遠語氣醇厚:“昨晚怎麼了?”
“大哥,天太黑我們迷路了。”鮑天麟低頭看着腳底,聲音很小。
鮑天角柔美的丹鳳眼劍一樣豎起來:“跑那麼遠幹什麼,不是說只在後山嗎?”
“是在後山,可是隻顧着查看那隻大黃狗,轉來轉去的就到了山那邊,再轉了一會就到了不知哪裡了?”鮑天麟一隻腳習慣性的在地上畫着圈,嘴裡小聲解釋。
鮑天角冷眼看着若離牽着甄一脈遠處走來,腳步沉重略顯疲憊:“爲什麼要追查大黃狗。”
這一問鮑天麟來了精神,眼裡放出光彩:“大哥,我們決定將那隻狗弄來吃了它的狗肉,給那個飛揚撥扈的小財主黎寶根一個教訓,金若離說冬天吃狗肉最能暖胃,據說她的一個什麼叔公就是一個冬天吃了一隻狗,心腹病好了。”
鮑天角豎起的眼睛,慢慢回落,聲音柔和起來:“天麟,大哥知道你處處爲大哥着想,可是荒山野嶺的很危險,我們來的目的不是生活在這裡。”
鮑天麟的眼睛隨着若離的腳步慢慢移動,眼裡的熱情溢滿:“大哥,這個我知道,可是我們不是也得吃飯嗎?”
鮑天角拍了拍鮑天麟的肩膀和他並肩,弟弟的話全在理上,剛纔所有的擔心和憤怒全都在他認錯般的解釋中蕩然無存,鮑天麟這麼做大半是爲了他,爲了他多年的心腹之疾。
若離小心翼翼的跟在兩人後面,看着前面兩位如花少年舒緩有度舉重若輕的步伐,對於自己毫無美感的大踏步倍感羞愧。
鮑天角略顯消瘦清逸脫俗,鮑天麟強壯健碩卻不是虎背熊腰,兩人身姿健美體態有型,若離感覺內心一種壓抑很久的東西蠢蠢欲動,口齒也突然生津。
人的體態有時候比容顏更加的讓人激動,就如身材火辣的女子比相貌美麗的更加引人注目一樣。
回到院門口,司馬小嬋在院子裡掃雪,看到幾人從遠處回來,對着若離輕輕一笑。
若離忙回了她一個笑容,對於友好的人她向來以笑相待。
鮑天角鮑天麟進了門,鮑春枝鮑春雅正打掃着院子,扔下手裡的掃帚就幫鮑天麟打水洗漱,鮑天麟對若離搖了搖手。
若離拉着甄一脈進了院子:“金若離!你越來越不像話了,飯都不做了,還把一脈帶出去?你出去不要緊萬一一脈有個三長兩短你付得起責任嗎?”甄珠兒從屋子裡衝了出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
若離愣了愣神,見甄珠兒氣急敗壞,清麗的臉龐有點扭曲。
心想人家也是擔心自己的弟弟,看來都有人擔心只有自己無人牽掛,心裡有點失落,便小聲解釋:“天太黑看不清楚回家的路,放心一脈沒事。”
“沒事!他那麼大一點,在外面過了一夜還說沒事,金若離你也太狠心了吧!”
甄珠兒聽若離很理虧的解釋,更加的氣憤,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