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富的第一個行動就是關注着那臺攝像機。
可惜他對帶電的東西都不太拿手,不然就能隔着萬水千山來上一刀,刺破儲存卡回公司辦理退休手續或者教官證。
他生長在貧困山區,憑着這手飛刀的功夫被馬戲團看中,表演時插蘋果,不表演時削蘋果,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輩子被蘋果傷害過,所以這輩子會傷害這麼多蘋果。
在一次表演中他被一個大老闆看中,那時候他年輕有朝氣有拼勁有理想,於是大老闆給他在老家找了個大屁股的女人,他就毅然決然地跟着大老闆走了。
這一走就是十五年。
後來他在公司裡業績出衆,混到了中層幹部。
沒過幾年大老闆去海上釣魚結果被魚給釣走,又來了一個小老闆,小老闆雖然有點怪癖又喜歡他們叫他“Boss”,但是小老闆也非常看重他,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依舊充滿了陽光。
黃富在暗處盯着那臺攝像機,摸了摸胸口,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就算不能混上教官,退休回老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沒過多久,他看到一個穿着黑色太極服的年輕人,黃富在臺上見過他,他模樣清秀,太極拳也打得好,自己都看出了神,而且最後他還反應極快地救走了一個女孩。
接着年輕人拿走了儲存卡,黃富挺開心的,那句話叫什麼:正想要睡覺就有人送上了枕頭。
黃富又跟着繞了半天,最後年輕人終於單獨走到了學校的花園裡邊。
機會來了,黃富三兩步爬上了一顆桃樹,樹上開滿桃花,就像他現在的心情一樣燦爛。
齊寒還是第一次進一中的花園,以前就聽俞書硯說這個地方種了很多桃樹,是泡妞的最佳地點。
齊寒沒想泡妞,所以也沒來過這裡,但是他心裡還是有點期待,能在桃花盛開的地方邂逅一個桃花般粉嫩的女子——但是他一進花園就看到了那位四十歲模樣的邋遢大叔,還在對自己猥瑣地笑。
他有點哀傷,並且決定下次也帶着羽臻去這樣美麗的地方,讓自己好好地洗一洗眼睛。
黃富看着齊寒越走越近,他向齊寒友好地點了點頭,齊寒也微笑着向他點了點頭。
黃富從樹上一躍而下,然後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
演得太真了,黃富心想,自己說不定也能拿個小金人。
他對齊寒說道:“小夥子,我好像扭到腰了。”
齊寒退後兩布,眯着眼看了看他:“我知道你這套——你別想訛我的錢!”
黃富心頭難受至極,歲月無情,紫了葡萄,黑了人心,過去這招很有用的!
趁着目標靠近的時候,黃富突然擡手抓住他,然後隱藏在另一隻手中的刀片瞬間劃破他的喉嚨,等目標回過神來的時候殺手黃富已毀掉瀟灑走遠,就連鮮血都不會濺到身上。
只有死人的嘴巴纔是最嚴實的——這句話是Boss說的,也是他做的。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就是他的理想。
可是他失敗了,一切都只能怪社會——法不責衆不責老不責幼,最後推來推去的,結果還是他們這些辛勤工作的老黃牛傷橫累累,爲各種各樣的悲劇買單。
他躺在地上,覺得自己很苦逼。
齊寒笑眯眯地看着黃富:“大叔起來吧,你這樣的情況我見多了——上次在街上一個大媽倒在了跑車前面叫了起碼十分鐘,那聲音那姿勢都比你專業多了,結果跑車一轟油門,她就跳起來躥了兩條街。”
黃富臉一紅:“哈哈哈,小夥子我跟你開玩笑呢,大叔我也不是差錢的人,就是想看看你遇到欺騙和訛詐時的反應能力,那句話叫什麼,尋找一份純真,保持一份童心。”
說着他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小夥子很不錯,很機靈,”黃富欣慰地笑了笑,“我先走了,拜拜!”聽聲辯位,就是他這樣的殺手的必修課,只要齊寒放鬆警惕轉身的一瞬,他就出刀收割生命。
一擊必中,若是失手,再想殺人就很困難了。
“大叔你別急着走。”齊寒慢慢說道,“我也喜歡用飛刀,不如我們切磋一下。”
“什麼飛刀?”黃富腳步一滯,“小夥子說明白點,大叔我年紀不小了,跟你們有代溝。”
齊寒摩挲着手指,他要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就是你右手上的東西。”
黃富的飛刀很鋒利,是由北國華沙的精鐵爲材製成,那個國家不擅輕工業,但只要有關戰爭機器,他們就能噼裡啪啦甩出一大堆。
但是“崇洋媚外”這種情緒沒有在齊寒的身上出現過。他的高強纖維防彈內衣就是國產,他的飛刀是雪城出產的寒鐵,他的功夫是爺爺傳給老頭子然後老頭子傳給他的,就連他本人也是純天然的華夏製造——絕對不含添加劑防腐劑。
寒鐵每年在雪城只出產不到兩噸。只有他老頭子這麼財大氣粗才能用寒鐵打造大砍刀,齊寒這個僞富二代就只能打造小飛刀,更慘的是每次飛出去之後還要打着手電筒一把一把地找回來……
邵強繞到了學校後邊,他摸出了腰間的皮帶——當一個專業的記者很容易,當一個金牌記者很難,作爲江城電視臺的王牌記者他表示壓力山大。
有壓力纔有動力,有動力纔會出成績。
邵強成績斐然年年第一次,並且隨時都能甩出第二好幾十條街。
爲什麼他能當第一?因爲他信奉一句話,磨刀不誤砍柴工。他的配置絕對是全江城,不,是全西南最好的!
邵強按住皮帶扣上的機關,喀嚓一聲彈出兩個鉤爪,他拉住皮帶的另外一頭,從皮革中間拉出了一條長繩,皮帶就變成了飛爪。
逢山開山逢水搭橋,你可以阻止我的人,但是阻止不了我的心!邵強抓住飛爪拋到了近三米高的圍牆上,試了試,抓住繩索努力地爬了上去。
然後就看到了穿着太極裝的少年齊寒和躺在地上的中年殺手黃富。
“碰瓷!”作爲一個專業資深金牌王牌記者,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新聞,因爲那些都是——錢啊!
於是邵強摸出了小DV,拍下這段,等他們拉拉扯扯去找警察的時候,自己就悄悄溜到——哎呀我那個去了吧!
嗖!嗖!嗖!
聽到了齊寒點出他隱藏在右手衣袖中的暗器,黃富瞬間轉身,完全不像剛纔有扭到腰的樣子,他擲出了三把飛刀,向着齊寒的眉心,喉嚨和心臟三個地方殺去!
多此一舉,這就是齊寒對他的評價,他家老頭子是個用刀的高手,並自封爲“刀神”,刀神曾有一句話:“什麼樣的脖子需要你砍兩刀?”
所以齊寒殺人從來只用一刀。
嗡——
齊寒的名字很冷,但他覺得自己其實是個暖男。
齊寒的飛刀很冷,他認爲殺人飛刀就應該冰涼!
寒鐵,鮮血的溫度可無法溫暖它!
齊寒和黃富瞄準的不是同一個部位,但這並不影響它們在中途相遇。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高手之間的交手只需要一招就能看出誰強誰弱。
一條銀光擊碎了黃富的飛刀,準確無比地刺入了他的肩膀。
傷口沒有流血,因爲已經結冰。
齊寒空中側身翻過,剩下的兩把飛刀從他的前胸後背飛過,甚至沒有劃破他寬鬆的太極服。
黃富身形急退,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一邊後退一邊用能動彈的那隻手繼續擲出飛刀,他需要空間和時間逃跑,所以這次他瞄準的是齊寒的腿。
六刀明招,一刀暗招,這是他最爲得意的一道殺手鐗,名叫“七星連環”。在此之前,這一招從未失手過,但黃富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一天他要用這一招來逃命,甚至心裡不期望能夠傷到對手,只盼望能夠爲自己拖延時間。
又是一道銀光,黃富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呯——”!
銀光再次擊碎了他的飛刀,沒入了另一邊的肩膀中。
這是啥!!邵強驚呆了。
“武林高手”四個字猛然出現在他的腦海。
也許是DV的幀數不夠,也許是飛刀太快,他在屏幕上只能看到一道道銀光在兩人之間飛射!
“一陽指!不對,彈指神通!”邵強壓抑住怦怦直跳的心臟憋住了呼吸,“還有可能是——六脈神劍!!”
黃富絕望了,他明白自己和齊寒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這個年輕得過分的人在擡手之間便破了他“七星連環”的必殺一刀。
但是黃富並沒有放棄,他擡腳用盡力氣甩出最後的飛刀,向着圍牆奔去!他一腳蹬地,躍起近兩米高!又一腳踩在圍牆上用力一蹬!
邵強見黃富向他跳來的一瞬間便果斷地鬆開了兩手——高手過招都不喜歡被人看見,更不要說被人錄像了!
他摔倒在了地上,從DV中看着黃富驚異的望向自己。
黃富還在上升,頭、胸、腰、腿——他的一隻腳就要踏到圍牆上了!
想跑?!齊寒冷笑,擡手又是一把飛刀!
黃富難掩痛苦,腳上的劇烈疼痛終結了他逃跑的希望,力量隨着飛刀流走,他沒能踩到圍牆,終於還是摔了下去。
——DV中一道寒光沒入了黃富的腳中,邵強終於看清,不是彈指神通也不是六脈神劍。
飛刀又見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