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一句道歉?
“呵。”唐大少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這個要求換做別人一點都不過分,但他是唐家大少,雖然只是初來江城這個地方,但他的臉面也關係到唐家的臉面,可不是隨便哪裡鑽出來的小角色都能挑戰的。
“你是誰?”唐大少淡淡開口問道。
“這重要嗎?”齊寒反問。
“當然重要。”唐大少說道,“這樣我就能知道你承不承受得起我一句道歉。”
“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但你一句道歉我還是承受得起的——法制社會,人人平等嘛。”齊寒咧嘴笑了,“所以你快道歉吧。”
“哈哈哈哈。”唐大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傢伙真是朵奇葩。
林行雲臉上的肉也跟着抽啊抽的,他雖然年紀不大,但也知道齊寒說的這句話真的不怎麼靠譜,人人平等——那不是處在弱勢的時候纔會說的話嗎?
俞書硯不知道齊寒爲什麼要跟這個男人浪費時間,但在他的心裡,寒哥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腦殘粉這個羣體可是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能保持着盲目信任和幸福微笑的。
俞書墨和林羽臻也沒有什麼表示,因爲她們知道齊寒不是一個願意吃虧的人,只有安纖竹用很擔心的目光看了齊寒一眼。
他們都知道黑山獵場的一張黑卡代表的是什麼,不僅要有錢,更要有勢。
齊寒撇了撇嘴,說道:“你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
唐大少以手扶額,笑得臉都有些發紅了,他說道:“你可真是一個愣子啊,很久沒有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人了,你很不錯,我喜歡。”
齊寒臉色頓時也不好看了:“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對你說出同樣的話。”
唐大少微微一愣,旋即又笑道:“我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可好?希望你們能快一點吃完。”
他又看了看在一旁悶頭吃東西的安安,從錢包中摸出一把百元大鈔,將黑卡夾在了裡面:“小朋友,祝你生日快樂。”話剛說完,就看到了安安別在頭髮上面的髮卡,眉頭一皺。
一個幾萬塊錢的小配飾,對唐家這樣的高門大院來說算不得什麼,但他們家最受喜愛的幾個女孩子,在小時候也從來沒有戴過這樣的東西。
一來是小孩子不懂得愛惜,二來是他們非常容易把東西遺失,三來他們家在政-府任職的很多,不方便露富過度。
這個髮卡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也是不貴,幾萬塊錢而已,但卻是由大師純手工打造的東西,收藏價值非凡,他的小妹妹曾經吵着要這塊髮卡,自己託了好幾層關係都沒能拿到,但現在卻別在了一個小女孩的頭上。
但突然看到這樣的奢侈小配飾,讓他明白了眼前這幾個人的身份怕是也沒有那麼簡單——那麼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大男孩很有可能是在扮單純了。
無形的打臉最爲致命。
唐大少這麼一瞬間就受到了好幾噸的暴擊傷害,他的牙也要得“咯吱”直響。
看了看這些人桌上擺的飯菜,將自己手上的東西收了起來,這一桌可是臨江軒最高規格的一頓,估計得上萬了吧,自己這幾千塊錢扔下去連個水泡都打不起來。
突然意識到這些東西讓他有些難受,但更多的是——被人撕破了精心僞裝臉皮的惱羞成怒。
最討厭你們這些裝窮的有錢人了!
而且他們把我當成小丑了?坐在那裡看我的表演?
不得不說這些大院裡面出來的孩子,不管個人能力如何,但其眼力還是很不錯的,唐大少沒有猜錯,不說林家和俞家的第三代人都坐在了這個包間裡邊,就是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拿出來,不說唐大少本人,就算是唐家的老頭子要過來吃,也沒有讓他們趕緊走人的脾氣。
強忍住心裡沸騰的怨氣,唐大少艱難地擡起了頭來,向着小丫頭笑了笑:“這次是叔叔唐突了。”接着又向坐在那兒淡定地吃着飯菜的幾人開口說道:“非常抱歉這次打擾了各位的用餐,唐承在這裡向各位陪個不是。”
“蔡蓉!”唐承揚聲喊道。
蔡蓉早已不堪高有德的調戲,一聽到唐大少在叫她,趕緊道了聲歉,跑進了包間。
“將這幾位客人的單免了,再去拿兩張金卡出來。”唐承臉上保持着微笑,好像沒有看到齊寒等人詫異的眼神。
“唐公子這走的是哪一齣?”齊寒覺得自己對於這些江城公子哥的認知完全顛覆了,他過去執行任務的時候見到的那些公子們的家世,還遠不如之前的陶業、成雲煥,但處事的囂張程度比他們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個等級——你不給我欺負就是在欺負我,我就是被你打死也不會說一句軟話的!
這兩句都是齊寒經常聽到的話。
是江城的公子們受到的教育不一樣嗎?每次還沒等他們把狠話放出來就迫不及待地示弱了。那感覺就像自己卯足了勁想要大幹一場的時候發現躺在身體下面一臉嬌羞的人是鳳姐一樣。
真的不是我不行啊,是我剛剛吹響進攻的號角,結果對面就密密麻麻地飄來了白色的旗幟。
齊寒挺委屈的,他已經想好了一長串即將要噴薄而出的演講,他已經準備好了接受衆人崇拜的目光,他已經把自己想象成了安安幼小心靈的道德標杆。
但是唐承這個王八蛋竟然就說了對不起,他剛剛還說害怕我承受不起他的道歉——真是太不要臉了!
唐承從蔡蓉手裡接過兩張金色的卡,將其交給了齊寒,又拿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唐承初來江城,還沒有什麼說得上話的朋友,如果小兄弟你看得起,可以常來臨江軒坐坐,或者給我一個電話,有空的時候一起去喝杯茶。”
說完就擺了擺手:“我就不打擾各位了,最後再祝小朋友生日快樂。”
臨走時還輕輕地把門給關了起來。
包間內一羣人面面相覷,齊寒走到了安安的旁邊仔細地看了看小丫頭,最後擡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扭頭看向了俞書墨:“這個髮卡是哪裡來的?”
俞書墨詫異地看了一眼齊寒,說道:“是我爸一位朋友的私人作品,價格說不上貴,但全世界也就這麼幾件。”
齊寒轉念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這窺一斑而見全豹的功夫說起來容易,但實際上卻需要非常恐怖的積累。
他嘆了口氣:“細節控都是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