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餘氏抿抿嘴繼續道:“也是崔家大方,還了二叔的身契,還給了上百兩銀子的遣散費!”
“上百兩?”容嬤嬤嗤笑:“你當崔家的銀子時大風颳來的!還上百兩……”
“可,二叔回來這麼些年,置了田,蓋了房,施醫贈藥,連個診費也沒收,就沒見他手頭緊過!”崔餘氏心下一喜,面上驚呼:“難不成二叔偷了主家的東西?”
只要落實了,崔世福的罪證,就算蕭乾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阻止崔家追究自家的奴才!
那麼,那丫頭……
長貴可是說了,馬公子對那死丫頭可是志在必得!
那死丫頭進了府,知縣夫人也能出上這口惡氣,她也算在知縣夫人面前得了臉!
“竟有這事!”容嬤嬤看了知縣夫人一眼!
崔餘氏磕頭喊道:“咱們都是積德行善的良善人家,這良心上實在過意不去,才大義滅親,還請夫人明察!”
“你先起來!”知縣夫人的目光從指甲上落在崔餘氏臉上:“叫上崔秀才,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你把你剛纔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是!”
崔延雙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與臨海崔家車上了關係!
……
“姑娘!”吳興慌慌張張的跑進內宅!
“何事?”崔樺眯着眼,沉浸在樂曲中!崔世福一走,家裡沒個大夫,樑繆昀帶着傷,再不情願,也被樑繆駿接回了樑府!
吳梅、吳菊和芽兒也回了百香齋,偌大的莊子忽然靜了下來!
崔樺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琴之中!
“崔家來報喪!”吳興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可憐的姑娘,這日子就每一個肅靜的時候!
“報喪?”崔樺嗤笑:“難不成是老崔王氏死了?”
“姑娘!”吳興嘴脣抖了抖,“是崔老爺!”
崔老爺?崔樺第一反應是崔大慶,心底不由的可惜,不是老崔王氏!
可是,吳興爲何稱他爲老爺?
心一哆嗦,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暗紅的鮮血!
“誰?”崔樺猛然起身,琴凳倒在地上,紅了眼,溢滿淚,模糊了眼前,崔樺顫抖着說道:“你、說、是、誰?”
“崔老爺!”吳興一抹臉上的眼淚,悲聲說道:“是咱家的崔老爺!”
“阿翁!”崔樺踉蹌着後退,被琴凳絆了腳!
吳紀氏忙伸手攔住,方纔避免崔樺摔倒!
“不可能!”崔樺搖頭:“還不到時辰,阿翁怎麼會死呢!”
“是崔家的崔長忠來報的喪!”
“不可能!”崔樺搖頭:“不行,我要去看看!”崔樺站起身,跑了出去!
吳興和吳紀氏擔心崔樺,緊緊的跟上!
崔長忠張了張嘴,罵人的話堵在口中,不耐的說道:“崔長平和崔長安呢?”
“哥哥們不在家!”崔樺徑直越過崔長忠,傷痛過後就是懷疑,她不信阿翁就這麼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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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跑哪去了?”崔長忠伸手拉住崔樺!
在廟裡給娘唸了七日的往生經,便跟着外公去了上京!
“上京!”
“去上京幹嘛?”崔長忠鄙視的眼神裡,滿是羨慕!
那倆野小子,又是青山鎮,又是運城的,這都去上京了!
“跟着外公辦事!”崔樺不耐:“你還有什麼疑問?還是哥哥們的去向,比不得阿翁的喪事重要?”
崔長忠落了個沒臉,恨恨的盯着崔樺!
崔樺可管不了這麼多,上了吳興的馬車。
崔長忠眼前一亮,他還沒做過馬車呢,趕緊跟上!
崔樺懶得跟他計較,一路回了崔延年家!
崔王氏見到崔樺,立時紅了眼,悲聲道:“可把你們兄妹請來了!”說着往崔樺身後看了看,怪道:“長平和長安呢?怎麼不見他們?這讀書再重要,也比不過你阿翁的後事重要呀!”
“阿孃!”崔長忠不耐道:“長平和長安跟着蕭夫子去了上京!”
“去上京幹啥?”崔王氏反問,崔樺呆愣愣的看着棺槨,壓根就沒有回答的意思,便嘆了口氣,紅着眼道:“看來長平和長安是回不來了!唉!阿耶生前最疼他們!”
崔樺實在沒氣力計較,崔王氏話裡話外說他們不孝。看着棺木上的“壽”字,慢慢的與前世的影像結合在一起,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怪她!
都怪她!
偏信了前世的記憶,以爲阿翁一直到明年,纔會……
“阿翁!”崔樺又想起,那個一臉嚴肅,卻腹黑的阿翁,手不由的落在棺木上!
“姑娘,節哀!”吳紀氏扶住崔樺,低聲道:“這是個衣冠冢!”她不相信,崔老爺這麼好的人,就那麼了沒了!
衣冠冢?崔樺不由的揚聲問道“嬸孃,爲何是衣冠冢?”
崔王氏眼神閃了閃,那天,崔世福回來,留下的話,着實嚇了她一條:若是他久不回來,便是死在了外面,立一個衣冠冢便是!
難不成是二哥買兇殺人的事,被那老傢伙知道了?看樣子又不像!
崔世福交代下,便去了大青山!
她立時通知了她二哥王順!
這幾日,她焦急不安的等着二哥的消息,老三就來了,擡着一具屍體,口口聲聲說是崔世福,讓他們治喪!
崔延雙雖然態度囂張,不過這事,她倒是應下了,今兒一早就認真的置辦氣喪事來!
若是崔世福回來,沒臉的可是老三!
可是,老三爲啥就認定了阿耶回不來了?
崔王氏不解,崔延雙卻盲目的自信。
臨海崔家的人出馬,還有辦不成的事?
這屍體也是爲了掩人耳目,更是斷了崔世福的後路,要不是崔世福在崔家莊小有名望,臨海崔家也不會費力巴拉的找具屍體代替!
“這是你阿翁說的!”崔王氏往火盆裡,塞進去一刀紙,用木棍動了動,火苗立時燃了起來,黃色的紙錢,化作灰燼!
崔王氏對着來弔唁的人,一臉悲憫道:“我阿耶在大青山裡來來回回好幾次,沒想到這次……”
說罷把目光柔柔的轉向崔樺:“是運城的人,幫忙擡回來的!阿耶生前,有過遺言,他死了,就立個衣冠冢。把他火葬,灑進大青山,與他一輩子打交道的草藥爲伍!”
“連這衣服都是阿耶提前準備好的。”崔王氏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眼淚流的更兇了:“前幾天,阿耶在你莊子上離開,回了趟家,那包袱你或許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