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曹振淩似有所感的捏了捏他的手心,虞琇沔心中一暖,揚起一抹笑意“既然如此,輝耀你每個七天來我府上一次,”說着招手命人送上筆墨“這幾本書看過嗎?”說着先遞過去一張紙。

虞輝耀聽着才七天去一次心裡便不快,見遞過來的紙,頓時臉色難看,原以爲他們兩人不過相差些許,虞琇沔就算實物上比較會做,可文章,看的書不一定能比自己多多少,想着他自己也是時常挑燈夜讀,可眼下。虞琇沔遞來的紙上赫然二十多本書,他是一本也沒看過。

虞琇沔見他臉色便明白“這些,虞家的藏書裡都有,每本書看完寫一頁心得即可。”說着又抽出一張紙,赫然寫上三篇題目“兩天作一篇文章。”

“是。”虞輝耀再次接過,看了眼,心卻略沉。

說不出的滋味,只知道他們的差距真的比他所預料的更大,更遠。

虞盛茂聽着,也覺得這七天是不是長了點?便猶豫的看向虞琇沔,試探道“七天...”

虞琇沔頭也沒擡道“七天足夠輝耀做完這些,不必再延長。”一句話岔開也是斃了對方的意思。

虞盛茂到底還是讀書人,有幾分含蓄,心裡固然覺得七日太長但他自己不會再開口。

虞琇沔今日來了,今後兩家人便會有所走動,他不能開口,但自己的夫人,虞琇沔的親孃開口,他難道還能拒絕?更何況,那是婦道人家說的。

“的確,琇沔去看看你的娘吧,她這幾年也挺思念你的。”說着起身,讓虞輝耀帶他們兩去“振淩也去看看你那岳母。”

“是,岳父大人。”

虞琇沔的母親吳鳶,也是書香門第的嫡女,只是被其父教導的過於迂腐。

眼下入秋,偶有風寒,便被虞盛茂藉口說是病重思念兒子,召喚回來。

如今,內院,虞琇沔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想着每日前來請安,那人淡漠的神情,心裡便有種壓抑。

他不喜虞家,厭煩虞家對自己的約束。可,從心底深處他也是感恩虞家給予他的教導和栽培,否則也不會有如今的虞琇沔。

“母親,大哥帶他夫婿來看你了。”虞輝耀稟報了生。

“進來吧。”吳鳶不冷也不熱的語氣,絲毫沒有多年不見兒子的思念。

虞琇沔知道,他母親在虞家根本不需要自己,只是時隔多年再見,依舊如此,心中難免有幾分失落。

“孩兒給娘請安。”虞琇沔帶着曹振淩請安。

虞盛茂長得好,吳鳶長得也是極好,只是這再好的面容配上冰冷的神情都讓人無法讚歎一句。

“起來吧,”吳鳶擡頭看了眼虞琇沔又看向曹振淩,微微頷首“不錯。”

“謝岳母大人誇讚。”曹振淩看了眼與虞琇沔五分相似的女子,卻並未給他什麼親近感,便垂下眼簾,不再感興趣。

“琇沔既然你已嫁與人妻,便該安分守己,而非想象中這樣拋頭露臉!就算夫家允許,可你也該有所自覺!”坐下沒多久,吳鳶便劈頭蓋臉的責備道“難道前一次林將軍的事,你還沒吸取教訓?”

虞琇沔頓時搖搖欲墜,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虞輝耀心裡痛快,先前在前廳裡的難看和自卑頓時化爲烏有,反倒是有幾分得意,到底不過是個麟兒。

“母親,你萬不能這麼說,大哥如今是朝廷命官,也...”虞輝耀裝模作樣的說了兩句。

可還未說完便被吳鳶呵斥住“什麼朝廷命官!那也是皇上看得起罷了,麟兒便是麟兒,嫁了人就該好好呆在後院,倫理大綱不知道了嗎?這些年的書白讀了嗎?啊!娘也是爲了你好,你難道想看着...當年的事再次發生?”

曹振淩有些奇了怪了“岳母,我還在旁邊呢,您這麼訓斥琇沔當真妥當?琇沔是我的妻子,我自然尊敬他,他願意爲國效力,也是趙國大幸,若非琇沔,如何能救下呂安百姓,如何能不費吹灰之力贏得南蠻之戰的勝利?更何況我還呆在這邊你便一再提到林景輝那東西,岳母真是看的起我嗎?好壞我曹家也是官宦世家,我曹振淩也是從三品的將領。”

吳鳶抿緊雙脣,顯然是被曹振淩的反駁說的動怒“曹大人便是這麼教導你這兒子的?長輩說話,你個小輩能插嘴?我訓斥我兒子怎麼不對了?”

“岳母也是書香門第的嫡女,該是知道道理。琇沔固然是你的兒子,更是我的妻子,我若不維護他,天底下還有誰會護着他?”說着起身“岳母怕是身體不適這才氣惱,只是今後萬不可再遷怒琇沔,你說對嗎?輝耀?”

這一句讓原本看熱鬧的虞輝耀頓時後背一涼,想着如今還要求着虞琇沔,自然不敢在得罪,拉了拉吳鳶的袖子“母親,琇沔哥難得來一次您這是...”

“是啊,難得來一次,這都多少年沒見了?”吳鳶忍不住又嘲諷了句,但卻不再多說難聽的“今日乏了,你們且回去吧,琇沔你還是記着娘說的話,娘也是爲了你好。”

最噁心那種所謂的爲了你好爲了你好,卻強加自己的想法給你的人。

曹振淩帶着不快離開虞府,上馬車後,曹振淩撇了下嘴,忍了忍實在沒忍住“這正是你親孃?”

這幾天累的夠嗆,可還要來一次虞府找罪受。虞琇沔桌上馬車後,一嘆“這不是做兒女能挑的。”

今日這吳鳶能當着曹振淩這兒婿的面,如此責備虞琇沔,可想而知過去是如何說琇沔的,更何況,還有琇沔被休回來那幾段時日。

明明受了情傷,被信任的愛人背叛驅逐,最親近的家人卻整日責怪,甚至可能咒罵,覺得被休回來的虞琇沔是丟了虞家的臉面。

只要一想到這,曹振淩便感到心止不住的疼。

“真是今後再也不想讓你來了。”曹振淩說着溫柔的蹭了蹭虞琇沔的臉頰“你那個弟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哼哼。”他會不知道?只是礙於名聲罷了,不過他的小夫郎真好...

會反駁他孃的話,會全身心的護着自己,更會尊敬他,比什麼都好。

如今想來,過去受的苦,受的罪,怕是爲了等待曹振淩的到來,明明不可思議的事情,卻發生在他身邊。

不是上蒼的意思,虞琇沔都不信。

曹振淩一定是爲了他而來的,一定是上蒼知道他今後會很幸福,所以過去會有苦澀。畢竟人的一生起起伏伏,跌跌撞撞纔是人生。

一定是...他個腦袋!“手,在做什麼?!”

“摸我媳婦~”好多天都沒沾過便宜了,你說吃不到肉也就算了,咱體諒自家夫人勞累,可若連便宜都不給沾,這說的過去嘛?說的過去嘛?!

回府後,一邊吃着午飯一邊和曹思慕說了虞家的事兒,讓她也防備着點虞家的人。

曹思慕還奇怪“我一姑娘和他們家又沒關係,管不着我頭上啊。”

曹振淩呵呵兩聲,表示這丫頭太天真了。

趙赫池是真打算有所行動,故而決定在學府和兵役之間,先建立學府,想來這反響會小很多。

由虞琇沔上摺子,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趙赫池說了,人無貴賤,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等等的場面話,然後一句話“虞先生大才,想朕所想,思朕所思,批了。”

朝廷中,站得住腳的多少探聽到些內幕。這固然於理不合,卻並不傷害太多利益,此外若是發展的好,他們也不是愚蠢之輩,自然能看得清將來的前景。

由朝中位高權威的肖大人爲院長,肖大人本是趙赫池的師傅,由他做那院長也是最妥當不過,副院長卻是民間頗有學識,眼界開闊之人。

虞琇沔掛了個名,並在挑選各科的先生時頗爲花費心血。

此外,水泥的運用也在這次建造學院時,展現在衆人眼前。

良好的可塑性,牢固,粘結力強,抗壓強度高,耐久性長,以及建築的速度快。

第一所綜合性書院建成,原本預計要八個月,佔地廣,建築多,分科多,學生住宿的樓也多。

虞琇沔請旨接了這個活,帶上曹振淩和曹思慕,以及修建提拔的工人,連同設計學府的朝廷官員,不過三個多月,四個月不到便把學院建成。

自然,精裝修沒,也就整個學府的框架和建築而已,但這也足夠讓人嘖嘖稱奇。

感受過學府的建築,以及牢固的牆面,整齊的樓房後,更讓人明白技術的重要性。

在建造學府期間,虞輝耀心中最是不滿。

他要從虞府做馬車跑到城外!皇上獨立規劃出的一片空地,用於綜合學府的場所,再從雜亂骯髒的場地裡找到虞琇沔,並把自己的課業交給他,再接受點評!

這期間,虞琇沔再次展現了不單單是他的學識能力,更有御下以及交友能力。

聽聞虞琇沔建立這所綜合學府,他那些奇能異士紛紛來訪,不時詢問自己能否擔當老師,便願意爲建造學院出一份力。

那些來訪者少是文人,多是有所擅長,比如莫北。固然他的能力被不少人稱讚和需要,可這算賬之事,到底登不上大雅之堂,暗地裡被說三道四的也不是沒有。

眼下,專門有這一門課目,教導學生如何算賬,如何查賬,賬冊中的各種奧義以及學文。莫北覺得自己就算體弱卻不甘放棄這次爲人師表的機會。

綜合性學府,裡面除了醫、農,水利,珠算等等外,武科,文科自然是有的,但這學院求的是平衡,絕不會偏科,所以不論哪科目都不會過高。

曹思慕和虞琇沔說過,若將來這綜合學府好,而且百姓普遍認字的話,纔可以開設某個專科的學府,比如幾個州只有這麼一個學府,是專門學這個科目的,也是最好學這個科目的地方。但如今他們纔剛剛起步,路途遙遠,莫要着急。

而虞輝耀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尋虞琇沔求教的,說實話,曹振淩還覺得這小子挺有毅力的。

只是,虞輝耀心中壓着怒火,若不是爲了自己今後的前途,若不是爲了自己的將來,他怎麼會有*份的來這種鬼地方?!

側面的和虞琇沔說過,這種地方不是哥哥這等身份來的,虞琇沔裝作沒聽見,他若說這地方艱苦,他卻不識好歹的說別人受得了他也能受得了。

好,好,虞琇沔他能受得住,不愛惜白羽,可他虞輝耀可受不住!心裡恨得半死,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如今也是有求於人。

每每來詢問問題時,不是瞧見那些粗俗的江湖人,便是那些布衣的工匠,看自己便嬉皮笑臉的說三到四。

自然虞輝耀回去也不會忍着,該說的一定要說,怎能讓人以爲自己去求學便是件容易的事?他虞琇沔教導親生弟弟也是百變刁難的!

這日,拿着上次的功課前來,虞琇沔強忍着飛揚的塵土,坐在馬車內一路送到虞琇沔面前。

剛巧,虞琇沔正在和江湖衆人商量教學的時,兵法自然有兵法的將領教導,可武藝卻可選幾個江湖中武藝高深的俠者爲先生。

今日來的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輩,兩人都是豪爽之人,見忽然跑來的馬車都是一愣,看向虞琇沔,滿是詢問之色。

虞琇沔也是知道自己那弟弟有多嬌生慣養,暗笑這種人還想當官不曾?一點臉色都不會看。

“家弟,這次想要科考,便找我來討教討教。”虞琇沔自然說的是客氣。

左側男子聽聞立刻笑道“哦,原來是你弟弟,我瞧着這幾步路都不願走,還坐在馬車裡,是你那妹子呢。”

右側的男人用手肘捅了捅他“別瞎說,虞先生的妹妹,可是精國不讓鬚眉的。”

馬車內,虞輝耀聽着滿臉漲紅,氣的半死。不過就是兩個江湖莽夫!連個功名都沒,算什麼東西?!

又深吸了口氣,方纔掀開馬車簾。

下車後,恭恭敬敬的對虞琇沔行了禮,又對那兩位江湖中人抱拳,打了招呼。

禮節一絲不差,瞧着對虞琇沔也是尊敬有加。那兩人便笑道“小弟求學若渴啊,你哥哥也是不容易,忙着朝中大事,還不忘來指點你,虞家的子弟都是不錯。”

兩人都誇了,虞琇沔聽着也就笑笑“成了,後面的事不是我能做主,去問萬老將軍吧。”便揮揮手,趕他們走。

“那成吧,改日和你家小夫郎喝上兩杯,今兒我們先辦正經事兒。”那兩人見虞琇沔有事要忙,便先行告辭。

虞輝耀自然是看不上虞琇沔什麼人都結交,他自覺,這種江湖莽夫認識了都有*份,可礙於虞琇沔的面子,也不願落人口舌,心中再是不屑,依舊低着頭,畢恭畢敬的模樣。

虞琇沔便在路上爲他講解了這幾日的題目,又和他說了下一次的內容,花費了大半天。

虞輝耀收起答卷時有些猶豫,虞琇沔不解“開始還有疑惑?”

“不,不是,”虞輝耀吞吞吐吐道“大哥也有幾日沒回府看過父親和母親了,父親的意思是你如有時間回去聚聚,吃頓便飯。”

虞琇沔心裡自然不願便推遲道“爲兄很想同回,可是皇上交給我的任務尚未完成,不敢擅離職守。”

虞輝耀見他用這理由,自然不敢再說,先行告辭。回去路上,卻想着用什麼藉口把人弄回去,離考試還有兩個多月,京城裡來了不少學子,雖說有不少人聽聞綜合學府,前來探尋,可終究自己循着機會認識的人太少。

若能借着虞琇沔這條線,怕是能認識不少頗有學識的學子,今後在官場上也能行走方便。

此外,快要科考了,自己這幾日去學府看幾位被先生肯定的同窗,再看自己,覺得差距頗大,若虞琇沔能再多爲自己輔導輔導,怕是考上的希望更大。

便是如此,虞輝耀想盡設法的要討好虞琇沔,更要讓他去虞府...這些話,他說不出口,可家中長輩卻能替他說,不是?

不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只要開了口,虞琇沔難道還能拒絕?

固然學府建造完成,趙赫池親自提筆取名並寫了牌匾,並大大讚揚了虞琇沔的能力和對水泥的認可。

但學府的軟裝還沒完全準備好,虞琇沔帶着莫北等人,一邊精打細算的添置物品,一邊和曹振淩,曹思慕一同建立學院的規則和教學模式。

就算虞琇沔都不得不承認,曹振淩說的方法更科學,更容易讓人接受,也更快融入環境。

分班,入學能力測試等等。還有對先生的考覈,以及先生的品性態度,每學期都要有個總結,決不能出現誤人子弟的事情發生。

此外學子也是,不能偷懶,不能不上進,要團結友愛互幫互助...曹思慕愣是把當年的思想道德給默寫出來了,滿眼都是淚。

不過,對曹振淩而言...如今的生活妙不可言~

這可是學府,這可大着呢,這可是好地方,現在還沒人!不趁着這時候拽着他媳婦胡鬧,對得起老天爺給的機遇嗎?對的起嗎?對的起嗎?!

如果曹振淩寫日記的話,大概就會是這樣:今天媳婦和我在講臺上醬醬了;今天媳婦和我在食堂醬醬了,今天媳婦和我在學生宿舍醬醬了,今天媳婦和我在澡堂醬醬了...

虞琇沔用自己的血淚史把整個學府一處一處嘗試過去,他真的一開始是不願意的...到最後他也是不願意的!

今兒回屋後,虞琇沔先指着曹振淩的鼻子兇狠狠的威脅道“今兒你還敢胡來試試看!”

曹振淩吧唧了下嘴,頗有幾分怨念的瞥了他眼,憂傷的跑到角落裡蹲着。

是真跑角落蹲着,他一個大男人這麼做丟不丟臉!?丟不丟臉!?

曹振淩用事實告訴你,爲了吃口肉,別說丟臉了,就是不要臉都行!

吃晚飯的時候曹振淩都是蹲角落裡自己吃的,吃一口,看一眼自家媳婦,那眼神,委屈的是不要不要的。

虞琇沔忍了忍,心軟的想要從了他,可又揉向自己的腰,頓時狠下心來。

“琇沔~”曹振淩見此計不成,便加把火。

“沒用的!死了這條心吧。”虞琇沔咬牙切齒的扭過頭,打算出門先散散心,免得看到他那可憐樣自己一心軟,就遭罪了。

“琇沔,琇沔~~今兒就一次一次。”曹振淩抱住他的腰,軟磨硬泡。

雖然不想承認,虞琇沔感傷的仰頭看着那輪明月,但他還是心軟了...“房裡一次!”

“那個,書樓裡一次怎麼樣?”新建造好,書剛進去沒多久,滿樓的書卷香呢,可帶感了。

果然,這個蠢貨沒安好心......

虞琇沔回身“呵呵”冷笑兩聲“我到是挺好奇你到底是怎麼相出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琇沔,那是你不明白千萬年後人類發展的可怕性......

“我這有一本兵法,今天白天剛默寫出來的。”曹振淩最後只能拿出殺手鐗。

...所以這種要貢獻給國家的東西,非要我來肉償?!虞琇沔心裡那一把火,熊熊燃燒。但...不得不屈服與誘惑之下。

畢竟有獎勵纔有動力,若今兒他強搶了曹振淩的東西,那小子便會沒動力給他吐這些麻煩的,還要默寫的兵法了。

忍了忍,最後嘆了口氣“就一次...”

“好噠~”纔怪~扛起,走起~

另一個院子,今兒中午那兩個武林中人,黝黑的衝着白淨的那人伸手“給銀子給銀子,我便說虞先生扛不住他那小夫郎死纏爛打的。”

白淨的那人揉了揉太陽穴,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甩他臉上“真是的,虞先生也有今天。”

那黝黑的俠者得意洋洋的挑着眉“那是,我對我家夫人也這樣~哪個扛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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